结尾
皇帝默然,当年定集曾经说过:“皇兄,有些话您听了或许不高兴,但是五皇子的事情您还得好好想想,现在却尴尬地由个宫人养着,您和太后不闻不问,说不得他会受多少欺负,您看我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更不消说他原本还是嫡子,将来晓得前事,心里生怨将来会出事的。” 他当时未尝不觉得定集说得有理,可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得过且过,也就这么着了。 不想,真被他不幸言中了。 太后见他不说话,心里也不急,只以鎏金丹凤护甲,缓缓的划过案上垂下的流苏,皇帝生性刻板,其实不喜这些装束,只是先帝却甚为爱惜,留用多年,皇帝登基之后,可有可无,也就一直那么放着。 其实皇帝并不知道,这些都算是惠全先皇后的遗物,先皇后本性不喜纺织刺绣,但是晚年体弱,不知道怎么的到喜欢动动针线,往往是针工局的针线她即兴绣出个什么来,看得腻了也就随手丢给先帝了,先帝当然是说千好万好,做别的不行,只好装点在日常陈设里。几十年了也不许人换,那时候肖鸾年虽然事皇后极尽周到,万事皆婢妾礼,如此方得了先帝垂青,生育儿女,慢慢的成为了后宫中的第一人,其实她心里未尝没有一丝不服气,先皇后的确女中豪杰,可她肖鸾年若不是因为家族反太祖皇帝,十一岁就没入宫廷,也未必就比她差。 何况她没有了家族,没有了健康的身体,甚至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女,却依然视这些嫔妃无物,宁折不弯,以致后期柳妃做大,反倒是她肖鸾年能屈能伸笑到了最后。 但是借着光影看着这老旧的案布和她干瘪的手指,恍然间才悟得,万事到头总是空,先皇后未见得高明,她也不过是庸碌俗人,这一辈子为了儿女cao心,结果到头来,皇帝不亲,女儿早逝,幼子囚禁多年,何尝不是空? 皇帝终于开口,道:“杜氏失德,冲撞圣驾,即刻赐死,不要留后患。” 安植听了,默默地正要去办理,却听皇帝又道:“乾谊,即刻就藩,去川南藏地吧。” 太后一怔:“皇帝,乾谊才九岁,纵使挑拨皇兄犯了忌讳,也是养母不教之过,可是西南之地平息不过数年,穷山恶水,那毕竟也是你的亲生儿子。” 皇帝难得地看着太后,说:“母后,生在帝王家,你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他的命。” 太后终于无言。 元泰八年二月,朔风未歇,还没有殿外石柱高的废后之子,今上第五子乾谊获封,带着满腔仇恨的信任巴王在朝野的一片错愕中连夜就藩,王府长史,护军都由皇帝亲自指派。
然而,他的身份太过特殊,除了有老臣提了一些巴王年幼的话,几乎没人有此异议。 同年,卫王薨,这位一开始就不甚得志却也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的皇弟,终于还是没能熬过他的哥哥,不过因为卫王去的忽然,宫里宫外的不免有些闲言。而且他唯一的儿子也因为庶出卑贱且体弱多病,一直没有获封,更让人说皇帝薄情致斯。 不过身为宗人令的端王抓破了脑袋,终于为此想出了良方,其实也不能算他想出来的,因为靖王“生病”多年,需要在京城休养,身为世子的乾暄要在成亲之后,提前袭爵就藩。皇帝特别优容,许以亲王之爵。 于是,风向又转了,说皇帝仁慈,顾念病中母亲的声音又多了起来。 元泰十年,年仅九岁的皇六子乾谧正式获封皇太子。 在这样普天同庆的喜事之下,宁妃段氏的去世,显得那么的无足轻重。 元泰十二年,上崩,庙号为世宗皇帝。享年42岁。太子乾谧立,其母贵妃许氏为皇太后。皇太后肖氏为太皇太后。 作者有话:很多事情没交代完,可能会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