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春满园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似乎也就是眨巴眨巴眼的功夫，谧儿又长大了一圈，桑晚耗时半个月给他缝纫的肚兜不过穿了几天，就不得不退岗了。 桑晚很是失望，点着儿子的脑袋说：“真是个讨债的小冤家，只会叫我白费心血。”乾谧看着母亲，也不懂她说得是什么意思。只会会哈哈笑。 奶娘也跟桑晚熟了，笑着说：“不是老话说的，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娘娘这就嫌烦了。” 桑晚但笑不语。 倒是香痕正好进屋，听着两人的对话，笑道：“谁不知道小孩子见风长，娘娘巴巴的提及，叫人知道当娘的不容易罢了。”桑晚横了她一眼，道：“没规矩的样子，半天看不见人影，来了就会说风凉话。” 香痕笑着辩解道：“娘娘就会冤枉人，这不是日子到了，奴婢带着人去领我们宫里上下的夏衣吗，正巧遇上了太后宫里的梅姑姑，她还托我问候您呢。” 梅姑姑是颐宁宫里小厨房的人，那时候桑晚孕中易饿，都是梅姑姑管着灶火，随时给她炖些汤水的。桑晚自然记得这个人，还问了一句，道：“她是灶火上的，你去拿夏衣，怎么还遇上了她。” “不过凑巧罢了，小厨房的食材不走御膳房，她也要托内务府选材购买的。”香痕解释，忽有想起一件事，笑道：“她老人家还跟我埋怨，自从汉成王妃给太后进了一些罕见的雨前龙井茶糕，倒是教太后每每挑剔小厨房的点心差，连累的她们好苦。” 按说当奴婢的，总不好说主子的是非，但是汉成王妃也不是她的正经主子，又是得罪过桑晚的，香痕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压力。桑晚也知道一点这里面的道道儿，一般来说，各地进贡的物产，都不是质量最好的，而是产出最稳定的那一种，否则今年好的上头喜欢了点名要，下头人就只好急得上吊了。 所以就是嫔妃做些点心孝敬，也要在用料上讲究，免得得罪了御膳采买的，毕竟，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可是，这些内里小九九，想必没在宫里生活过的汉成王妃是不知道的。 桑晚不置可否。 倒是有个新来的内侍机灵，有心踩着汉成王妃，讨好主子，凑趣道：“现在宫里说起汉成王妃，哪里还有一句好话，都说没见过这样不把脸当成脸的，好好的皇亲国戚，非要为牙婆行当，自甘下贱。”桑晚一看他，把手中的针线一放，清清冷冷的开口，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香痕见状，先是使了眼色，教奶娘先抱着乾谧下去。香痕一看桑晚的脸色，就知道不好，这小内侍只怕事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但是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看此人也算是勤快上道儿，就算爱在主子面前凑，也不是大毛病，还是忍不住帮了他一把，骂道：“贱骨头，汉成王妃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这样以下犯上的话，传出去你死十次都够了。你是死有余辜，就是娘娘也会被你牵连，自己想想这事多大的罪过。” 在桑晚面前当差的，有哪一个不怕香痕？小内侍一看桑晚勃然作色，早已经吓破了胆子，又听她这一说，更明白坏了事，赶紧跪下请罪。香痕看着桑晚没有说话，就知道这是任由她处置的意思，遂指着小内侍道：“今儿是没有外人在，要不然扒你一层皮都是轻的，到外头去跪一个时辰。” 小内侍暗中松了一口气，赶忙谢恩离去。香痕看没有了别人，才走到桑晚跟前去，低声道：“小姐别生气，都是奴婢无能，没有管教好这些小崽子，叫您cao心生气了。” 桑晚跟谁生气，也不会跟她生气的，叹息道：“当家才知道御下难，我不是怪责你，而是衍庆宫不能再出第二个小洪了。” 香痕一震，忙正色道：“那奴婢这就去盯着那小子，看他可有怨望之意。”桑晚道：“让阿洪去吧，你最近里里外外cao持的，也够累了。陪我说说话，汉成王妃近日频繁在宫内走动的事情，本宫也是知道的，但是听他的意思，是不是里边还有什么别的内情？” 香痕叹息，道：“这话只怕说出来，主子会有不高兴的。”桑晚笑道：“你跟我瞎摆什么龙门阵，我何时嫌弃你说话不好听罢了？”香痕这才道：“宫里上下都传，汉成王妃是看见现在宫里娘娘少，眼瞅着先帝大行过了一年，想给皇上献美呢。” 这回答显然出乎桑晚的意料，可是仔细一像，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宫中后妃本就不多，杜蘅有身孕，皇后，宁嫔，还有她都有幼子要照顾。剩下的李妃和秦婕妤，都是奔三十的人，在花骨朵儿般的姑娘面前，真的说不上年轻了。皇帝看上去不贪女色，性子克制，可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谁也不会讨厌美女不是还别说，汉成王妃这主意打的正合时宜。 可是。桑晚仍旧有些好奇，道:\"可是宫中皇子已多，势力稳固，她此时再插手，能讨多大便宜，不怕触了东宫西宫的逆鳞。” 香痕被她问的一怔，复又反问道：“您不是说汉成王妃心心念念的就是帮儿子请封世子吗？献美只怕也是为了这个。那样的话只要美人合了陛下的心意，枕头风一吹，说不得就成了呢？既然如此，她考虑那么多干嘛？” 桑晚反应过来，还真是，县官不如现管，皇后也好贤妃也好，又不能直接拿皇帝的嫂嫂如何，至于送进宫的美人，又不是她的亲闺女，受刁难有危险什么的，汉成王妃只怕真不在乎。 后来，桑晚就知道了，这位美人姓尤名娇婵，乃是汉成王妃的挂名外甥女，汉成王府大奶奶的庶出meimei。 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太后不是那等爱往儿子后院塞人，巴不得后宫百花争艳熙熙攘攘的婆婆。她老人家江山稳固，眼下又没有什么事，何必惹一身腥。 是以对于汉成王妃的茬，人家就是不接，反而这动静不小，最后还是给皇后知道了，闹出一系列风波，真可谓是偷鸡不成噬把米。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桑晚的注意力，很快被秦婕妤病情加重给吸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