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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说文解字

    桑晚吃了一惊,道:"母亲何出此言,太后是皇上生母,名正言顺的皇太后。区区太妃间的名分纠葛,与她何干又怎么会危及太后娘娘"

    洛氏却道:"太后的确尊贵不假,可是莫说皇家,就是寻常人家的老祖宗,除非是彻底放权给媳妇,否则身边总是要围着一圈人的。人多了就有利益之争,不说别人,就说滑氏吧,如今伺候太后殷勤地跟个宫女似的,还不就是为了母子两个的日后。看似太妃名分不过是个口头上的事情,但是太后若是希望给底下人一个甜头,显示自己的权利,自然要干涉一二。再有"她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要忘了,太后虽然也是世家出身,但是祖父死忠前朝,累及全家。她可是十一岁就给没入掖庭,是更衣侍女出身的嫔妃。外间拿太妃的名分说事,娘听了都要想多,太后能不觉得刺心吗?"

    桑晚一听,想的就更多了,诸王都是先帝之子,高低贵贱的不就是差在一个母亲上吗?当初皇帝继位顺利,多少也是因为他受育于先皇后,多少跟“嫡子”沾了边。

    要不怎么有句话叫做"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呢?眼看新朝,百废待兴,若是皇帝想用谁抬举谁,加封其生母是个好主意。不费事还能换来不少感激赞誉。或者卫王一系就是想到了这样想的,所以才给皇帝搅和了。

    想皇帝登基以来,教化风气,可以说是无往不利的。偏偏在此事上卡了一壳,也难怪他心里憋了一口气。

    难道太后是想叫她为皇帝出谋划策,不可能,后宫不得干政啊!

    何况,她又不是爹爹,那又那么大的本事?

    洛氏喃喃道:"这些帝王家的事,就是麻烦,我看着亲近如母子,也是有话不直说。"桑晚一惊,倒不是因为这句话本身,毕竟太后和皇帝面上在怎么母慈子孝,私底下不少道道还是逃不过她们这种局中人的。她奇怪的是,这话是洛氏说出来的。她这样一跟肠子直到底的人,她不由有点担心,现在别有用心的人实在太多了。

    桑晚小心翼翼道:"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谁与母亲说得"洛氏有点紧张,道:"我就是自己瞎想的,没和别人聊起过,既然不好,以后不提了。"

    桑晚不可置信,道:"母亲您自己看出来的?

    洛氏还有几分不安,不过她向来亲近养女,倒是不藏着掖着,道:"是啊,人家母子两个,有什么说什么。生个气闹个脾气的,都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你看这二位,做什么都透着规矩。看似好像是天下楷模,可是有些事,过犹不及。还有长宁长公主的事情,若是真心亲爱妹子敬爱母亲,哪里用得着你提这件事?"

    这话说的,入情入理,桑晚闻言,也有一种顺畅之感,仿佛终于找到个说得上话的人了,她笑道:“母亲说的是,女儿得您开解,心里好受了不少,这么些天都没有头绪,闷也闷死了。”

    洛氏一听,倒是有些惊喜了,呐呐道:“我一向是个笨的,有什么事不决,也只会问你外祖母,难得你到是肯听我的。"

    桑晚看她如此,颇有些感慨,真是不能小看身边任何一个人。

    有了一番计较,等桑晚出月之前,见到皇帝,容色也舒展多了。皇帝看着有趣,还道:“看来冯天惟真是尽力了,把你的气色调理的极好。”

    桑晚笑道:“那皇上该赏他些什么才好,毕竟臣妾气色好了,皇上看着也高兴不是。”

    皇帝笑笑没有接话,只招手道:“你来看看朕写的字。”

    桑晚过去一看,只见宣纸上写着的是四个墨迹未干的楷体字,依次排开分别是“愉,容,怡,文”。桑晚道:“皇上铁画银钩,先帝都是称赞过的,只是臣妾看着几个字仿佛少了些钢筋,不像您素日的风格。”

    皇帝道:“你这一板一眼的倒是想个先生似的,只看这几个字的文意,哪个好些?”

    桑晚抿唇,道:“内务府选出的字,哪有文意不好的。只是用在人身上,合适不合适吧,皇上这是挖坑给臣妾跳呢!”

    皇帝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责怪,颇为无奈道:“你倒是个惊醒的,这都猜的到。”

    在后头如壁画一般的安植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许娘娘的脑子本来就好用的不行好吗?何况生子晋封本来就是成例好吗?您还指望她自己选个嘉字为封号,这惊喜惊的也太没技巧了。

    皇帝眼看惊喜是送不成了,索性道:“你自己挑一个,也省得不喜欢了。”

    桑晚不依,道:“皇上打量着偷懒吗?这既然是臣妾的喜事,您总该与我一道儿才是,不然还不入叫内务府选好了,两下省事。”

    “朕惯的你的脾气。”皇帝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坐直了身子,“这个容字虽好,却显得过于穿凿了,嫔妃掌管妇德教化,哪里能只有容貌是被人称赞的,愉字如何?”

    桑晚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好,陛下不知道,这个字是母亲的名字,虽是偏讳,不好不避讳的。”

    皇帝也不勉强,口吻也似是在打商量,道:“这个文字也好,你一项精通诗书,腹有诗书气自华的。”

    桑晚又道:“‘文‘字虽好,但是臣妾只怕自己配不起,皇上也莫忘了,尚书有云:经天纬地曰文。臣妾只怕礼部的,还有御史台的大人质问。”

    别的倒也是罢了,皇帝一听礼部就要上火,好歹知道为人君王不能意气用事,沉沉道:“既然如此,就只有这个怡字了,不过,朕觉得还是不好,爱妃仪态万方,用仪字更为妥帖。”

    桑晚浅浅一笑,道:“既然如此,臣妾就多谢皇上的恩赐了。”说罢退后三步,盈盈行了一礼。

    皇帝这才笑道:“这就记着罢,等到正式册封那天谢也不迟。对了,湘雨事朕年久,位分也该提提了,索性接着你的喜事,一同办了。”

    桑晚闻言,只是笑了,又对香痕道:“可见你的赏是没有讨错的,下次见了秦jiejie,可要说出来好好臊一臊她。”

    香痕笑道:“娘娘可别,秦小主到底是给了红包的,可见心里是喜爱的。您再臊她,可是不地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