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魂诉
第三十五章魂诉 雷霆闪灭，天地崩塌，狂风怒吼，转而大雨倾盆而下。 那粗大的雨点狠狠的砸落在地，溅起片片泥泞的水花，雨滴打在飘落的枯叶上，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之下，叶子被撕碎成了无数小块，转眼间，就被更多的雨滴吞没，最后与洪浊的泥水一块汇成一道道粗大而又狰狞的黄龙朝着低洼之地快速流去。 天公在怒吼，地母在咆哮！ 可是，为什么有种悲伤蕴含其中？为什么有种撕心的痛狂溢而出？ 是谁，在哭泣？是谁，在流泪？是谁，在感天动地！ 那撕裂的天空，昭示着谁的灵魂怒吼？ 那硕大的雨滴，表露着谁的倾世含悲？ 那粉碎的枯叶，象征着谁的末日驱变？ 那错乱的泥龙，奔腾着谁的翻涌思念？ ………… 黑夜，无边。 狂风，逆卷。 雷霆，幻灭。 暴雨，沉坠。 洪水，悲啸。 那逝去的人儿，又在为谁而魂牵梦绕？ 那急寻的人儿，又在为谁而无畏天灾？ 那无情的苍天，可是为谁而生出怜悯？ 咆哮，吼叫，寻找。 ………… 时间，在逝去。 黑夜，在退走。 大雾，在升腾。 蒙住了世界的峥嵘变换，更蒙住了世人的眼。 黎明终于到来，但是大地依旧冰凉，天空依旧昏暗，世界变的千疮百孔。 今天，注定是个不真实的日子，是个没有真正光明和温暖的日子，是个被模糊了的日子。 白雪和蓝月儿静静的站在一个孤独的山顶，身形消瘦而无助，神情落寞而哀婉，他们低着头，看着山顶上的一片大地，泥泞的大地上躺着一道干枯而又冰凉的老头，那老头已经死去，尸体已经被一夜的雨水泡的有些浮肿。 白雪和蓝月儿昨天晚上找了整整一夜，冒着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大雾迷蒙。他们把楼宇宫殿的每一间房子都找了一遍，然后又在一座座山上寻找，几乎找遍了方圆五十里的所有山头。 终于在今天早上找到了这座山头，找到了那个老头，那个不知名的残年老头。 可是，那个老头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和整个大地融为了一体，以后只能随着天地的节奏呼吸。 他那凌乱的头发杂乱的铺撒在泥泞的雨水里面，污浊的泥点溅满了他的身躯和头脸，苍白的脸颊和没有完全闭合的瘦弱嘴唇，实实在在的告诉了白雪和蓝月儿。 这个老头死了，永远的离他们而去了。 那无力垂落在地的手臂，无法遮挡住老头子那想要抓住东西的手。他想要抓住一样东西，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要抓住一样东西！ 但是，他现在的手里，空荡荡的，他是带着遗憾走的！ 他那惊恐的眼睛，隐含着悲伤，透露着愤怒，他在害怕什么？他在为谁而悲？他在因何而怒？ 是那个深蓝色锦袍的风烛残年的老头子的死让他这样吗？ 或者是那个白衣如雪的妙龄美貌女子的血溅身前让他这样？ 没有人知道，因为，知道这一切的人儿，已经死了，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令他留恋无比或是了无牵挂的世界了。 没有哭泣，没有哀嚎，有的只是一片寂静。 白雪和蓝月儿静静的看着这具冰凉的尸体，这具昨天还教他们武功的老头。两人表情呆滞，没有一丝表情。大概是此时此刻，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可以用来表达俩人的心情和伤痛了， 是这个老头，救他们于生死一刻的群狼追逐。 是这个老头，医他们于骨碎肢残的病体缠魔。 是这个老头，逗他们于哀痛绝望的心死纠葛。 是这个老头，系他们于无情爱情的感情罗错。 是这个老头，教他们于盖世无敌的神功巧技。 是这个老头，阻他们于强敌血迫的水上亭阁。 是这个老头，为他们…… 这个老头，现在却死了，死的时候，他们没有陪在身边。 他死的时候，孤独没有依落。他死的时候，心碎没有诉说。他死的时候，伸手没有着落。他死的时候，眼泪没有寄托。 白雪和蓝月儿无法言说，不能动作。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悲伤，不知道该如何寄托的哀思。 看着老头子的表情，看着老头子的手势，看着老头子孤独冰冷的残驱。 这是也是一个风烛残年无助的老头，一个孤独的老头，一个悲伤的老头，一个有着无尽遗憾的老头，一个逆天无敌的老头。 许许多多的名词，都是没有办法用来形容一个已经死去的灵魂。 因为，逝去的，便是落地的复杂交错而成的空虚。 许久，一滴眼泪终于从白雪和蓝月儿眼中滑落，然后便再也止不住了。 这个不知名的老头子，给了他们太多太多，却没有所求一丝一毫，甚至死的时候，都没有要他们嘱咐和安慰。 他无名的出现，无声的消逝，留下的全是恩典。 白雪和蓝月儿把老头子的躯体运送了回来，给他进行了温暖的梳洗，又穿上了干爽的衣服，又进行了精心的打扮，最后才找了一个干爽的山头，充满了鸟语花香的山头，充满了欢乐生气的山头，把老头子埋葬了，把这个不知名的老头子埋葬了。 荒草黄土，孤山野坟，葬尽了老头子的一世风流。 夜幕降临，白雪和蓝月儿湖上点灯，为老头子祈祷送魂，闪烁的烛光，乱晃的荧光，在湖心飘荡，颠簸着人的一生，照亮了死人的一路。 最后，湖心烛火全部熄灭，昭示着人的一生如同这烛火，身死灯灭，只余残烟缭绕，最后随风而逝，彻底融入了他们到来的世界。 魂魄，诉说的只能是无声；残灯，点滴的只能是无名。 人的一身，历经颠簸，最后也不过是在飘摇之中破碎，顶多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在安静之中震颤出些许遗落。 白雪和蓝月儿看着乌云密布的黑暗天空，相互依偎在一起。他们也是第一次这样心无旁骛的安静的依偎在一起，坐在孤独的亭子里，谁也没有说话。 “轰！” 两人相拥的身体之中，依傍的亭子之内，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声响起，接着是滚滚烟尘漾起。 亭子，瞬间倒塌，崩碎，大梁砸落在地，雕画坠落在湖水之中，瓦砾碎片哗啦啦的接连响起。 亭子底下的支柱也轰然崩塌，摇晃着慢慢的倒下，慢慢的沉坠在湖心深处。然后，那些连接湖心亭子的道路也纷纷碎裂崩坏，全部沉坠在黑暗的湖心。 最后，湖面上什么也没有了，不留一丝残渣，只有几点没有完全燃尽的载着蜡烛的纸船还在缓缓的游荡飘摇。 “轰轰轰！” 水面开始剧烈震荡，飘摇，掀起一道道高高的水浪，整个湖面开始破碎飘摇。 “哗！”的一声，白雪和蓝月儿从湖心窜出了湖面，就在刚才亭子倒塌的地方。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响在湖面接连响起，轰然炸碎。整个湖面上的波浪飘摇晃动。 火焰，开始燃烧，剧烈的火焰开始燃烧，在湖面上燃烧，在波浪尖上燃烧。这火焰，把整个湖面都快要燃烧的沸腾了。 大风，吹动着火焰在湖面上掀起了滔天的火浪，染红了整个天宇。 “残灭天功第六式飘摇破碎！” 白雪和蓝月儿同时喃喃自语道。 他们在亭子里面，看着飘摇破碎的烛光，竟然同时悟出了残灭功第六式，飘摇破碎这一招。 这，不得不说是个巧合，但是，谁又能知道，是不是谁的灵魂在诉叹，是不是谁的灵魂在哭传？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