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听到绾绾说她已经把乐谱刊印成书，可以去书店随意买到。虽然很多人没有听过，但能被很多人称赞的乐曲，绝对不差，所谓的指正当然就是客气话。可是就这样好的曲子，绾绾不是珍之重之，而是随意刊印，在场的人就心思各不同了。 那些思想禁锢的世家，那些自诩高高在上的读书人觉得绾绾这是有辱斯文，是降低自己的格调。可是也有一些人，不论是世家中思想开放的人，还是那些坚持有教无类的文人也好。他们对绾绾这种慷慨和无私是感慨和称赞了。 当所有人都意识到社会顶层一直被世家大族把持，读书和众多的社会资源永远被世家大族和少数人所把持，这一切的后果就是让社会发展变得畸形，让整个社会并不能得到真正的发展。而同时，当世家大族的算计过大的时候，皇族的权利就被人所限制，朝廷的法令到世家大族的地界就成了一纸空文。赵国朝廷显得懦弱，总是没有办法总揽全国，这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很多时候办不到。 第一次，开明的人真正认同和赞美名满天下绾绾，真正认同她“谢先生”的称号，因为她的胸襟值得所有人尊重。 绾绾献曲之后，和谢梦瑶一起拿了不少的赏赐，然后天元帝就不在过多的关注绾绾。这不是天元帝死了色心，而是天元帝永远都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愿意为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放弃一切。这样的人感情翻脸无情，不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可是皇帝那张椅子上就需要这种少心的政客。 天元帝想什么绾绾才不关心，天元帝永远都记不得她才是最好的。谢辛寰说了一会儿话，知道对方所在地方都很安全，也就安静地回了座位，继续欣赏宫宴上大家为讨好天元帝和太后娘娘的各色手段。 千禧宴过了不久，知道有他们在大家都不自在，其实天元帝和太后坐在上面也不自在。所以，为了大家都自在，天元帝和太后很快就借口精神不济，带着后妃们离开了，将蒹葭殿留给了坐在下面的人。同时，天元帝还让他三个最出色的儿子主持接下来的宴会。 没有天元帝和太后在上面，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宫殿上也比刚才活跃了一些。有些人就开始何处敬酒，左右不过是各种迎逢拍马和极尽的讨好，让很少看到这些大人物如此糟糕嘴脸的绾绾很是恶心，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尤其是旁边这位不顾风老太爷一脸不耐，还厚着脸皮一个劲儿吹捧的某位三品大员。 风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绾绾的手，慈祥地说：“怎么不喜欢这位拍马屁的大人？” “嗯，”绾绾尴尬地笑笑，“就是觉得天下如果都是这样钻营的小人，那天下百姓还有什么盼头呢？”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上面的人就是这样，你又能期望下面的人好多少呢？”风老夫人睿智地说，“赵国这栋屋子从根子到柱子都开始烂了，剩下的砖瓦就是再努力依旧没有办法力挽狂澜。当方向是错的，路就是再好再平顺又有什么用呢！唉，世事难求啊！” 绾绾微微一笑，“房子连根子和柱子都烂了，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推倒了重建，那些有用的砖瓦依旧能够发挥他们的作用。至于道路这件事，既然方向是错的，那我们就停下来，不用用什么样的方法，直到找到正确的方法再上路不是更好。反正因为方向的错误已经浪费了如此多的时间，如此想来，我们再花一些时间拔乱反正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方向对了，到达前方不就是简单的事情吗？” “嗯，好，小丫头好见识！” 旁边突然有人插嘴，一看，竟然是风老太爷。 “风老将军！”绾绾礼貌地见礼。 “免礼。”风老太爷称赞地看着绾绾，“是一个睿智的孩子，更是一个头脑清醒的孩子，你比很多还在浊世中沉迷的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要清醒，是一个心胸能容得下了天地的孩子。可惜，你生错了性别，要不然，丫头绝对是心有天下的人。” 风老太爷遗憾地摇头，他是真心欣赏绾绾，对绾绾的事情也知道一些，知道这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丫头，可惜就是一个丫头。不是风老太爷看不起女子，而是在这个男人当道的世界，女人要想做出一番事业太难太难，所有人都会去阻止你的成功，就因为你的性别。风老太爷忍不住叹气，觉得可惜，但却没有办法改变。 绾绾一愣，随即一笑，傲然的回答：“风老将军此话差矣，谁说女子不如男！平民女子们耕织纺纱，家中家务和地里的农活都做，是家里的另一个顶梁柱。官宦女子和有钱人家的女子管理家业、协理后院、辅佐夫君，哪一个又不是身经百战。就是那些妾室通房，为了得到家主的宠爱也是绞尽脑汁，使劲了浑身解数，是努力而不是什么幸运。这些都是平常人，就不用说那些名留青史女文豪、女将军、女商人。” “所以，风老将军这话说的太偏了。”绾绾眼中有了讽刺，“为什么古往今来都觉得女子无甚用处，只是男人们的附属品，还不是整个礼教对我们的限制。从小就教我们三从四德，剥夺我们自我的权利。从小就让我们贞静平和，让我们迷失自己的喜怒哀乐。成亲，不过是一个后院到另一个后院，一个四角天地到另一个四角天地，所以我们头发长见识短，所以我们嫉妒愚昧心胸狭隘。这不是我们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父亲兄长夫君子嗣一步一步把我们养成这样的，错的是你们，不是我们。” “而当有些准备反抗，准备从牢笼中出来的时候，我们最亲近的人就会给我们泼各种冷水甚至脏水，他们不愿意我们逃脱他们的掌控，不愿意我们真正看到世界，不愿意女子们觉醒争夺他们的资源。整个社会就是这样，倒是没有对错，不过是为了不同的利息罢了。” 绾绾神情一涩。她是好久没有这样感慨了，虽然前世提倡什么男女平等，不过女子依旧在很多当年被歧视，而在这个封建社会，绾绾和女孩子们受到的歧视更加多。绾绾并不是想抱怨什么——在这些男女不平等思想影响一辈子的古人面前抱怨也没有用——她只是突然有感而发，突然知道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绾绾希望在那个变态的程朱理学还没有出现的当下，在女子们还有些自由的时代，拨正大家的思想，多给女子们争取到一些权利。不为什么，就为了以后不要再听到这种“你很好，可惜你是一个女子”的混帐话。 这段话后，不仅风老太爷愣住了，周围听到绾绾言论的风家人也愣住了。大家心思各异地看着绾绾，想着她所谓的“实话”，有人是赞同的，有人是不以为然的，有人甚至觉得绾绾是妖言惑众……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很多女人。绾绾并不愿意和这些目光短浅的人多做计较，何必拉低自己的智商呢。 “唉，是我老了！”风老太爷忍不住叹气。 对眼前这个小姑娘，风老太爷是真心感叹，这样的胸襟见识，完全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要不是知道绾绾已经成亲生子，风老太爷甚至都怀疑那个预言中的谢氏女指的就是绾绾，当然风老太爷知道这是妄想。 “我看你就是老了，总是喜欢找事！”风老夫人瞪了风老太爷一眼，嗔道，“说什么女人不好，哼，你当年在边关打仗，难道不是我在家cao持家业？不是我在家照顾长辈？不是我在家养大了我们的孩子？哼，还说我不如你，你当年怎么不说！现在重孙子都有了，你给我说这个，是看我老太婆好欺负？” “哎哟，我的好夫人，我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别看风老太爷在外杀伐绝断，但在风老夫人面前，他可是听话的很，“这些都是那些老酸儒说的，我可没有这么说过。我的好夫人可是风家的柱石，没了夫人在家给我守着，我肯定早就战死……” “说什么呢！”风老夫人不高兴地说，“都是快入土的人了，怎么嘴上还是没有把门的。你以为你还是几十年前，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说！” “是，是，是，是为夫不对。”风老太爷立马无选择的道歉。 “哼，知道就好！”风老夫人冷哼一声，可是绾绾却听出里面的傲娇，看出那满是皱纹下的娇羞和恩爱。 有人秀恩爱，单身狗不怕，因为已经快免疫了。可是一对快七十的老夫妻秀恩爱，天啦，这是要虐死狗的节奏啊！绾绾嘴角忍不住抽搐，感叹风老太爷和风老夫人就是恩爱，这么多人眼前也能毫不害羞的秀恩爱，给他们这一群单身狗迎头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