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我用百年做一朵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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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云桓,昆仑镜是否真的能看见过往? 他点头。昆仑镜里是你的心魔,如果逃不开,就将此生此世困在这昆仑幻境里。 我想,如果我有心魔的话,那一定是顾归尘。如果可以再见他一次……只是已经决定要放下,又何必要平添烦恼? “你想离开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出去。”云桓的神情有些凝重,但我却摇了摇头。 “行歌,究竟是什么让你这样放不下?” “云桓,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愿意为他生,愿意为他死。” 云桓嘴角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话。我想,他们这些尊神终究是不会真正爱上一个人的,即便是有,那也不会是我。我早该料想到,他对我也不过如此,其实这样也很好。 昆仑镜这件神器好就好在能看见你从前的事,而且是身临其境地重新经历一遍。虽然作为旁观者不能改变故事原本的轨迹,影响三界应有的次序,但至少可以知道一些当年作为当局者的自己没想明白的事,而于我,只要能再看一看顾归尘,就心满意足了。 只可惜,我的心魔并非为顾归尘而生,却是为了另一个人。 昆仑镜里,风驰电掣间画面变换,我十几万年的回忆在镜中闪过,一幕幕画卷铺陈开来,一道强光之后,我已然飘在空中,往一光亮处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暗,而我居然身在一处街道上,四周皆是红烛彩灯,商铺酒楼,行人来来往往,一片盛世繁华之景。 这地方不是仙界,而是凡间。而我身边早已不见了云桓的身影,我猜,大约这是我的记忆所以他进不来吧。 我这一生里上过九重天,下过幽冥界,多数时候还是待在仙界,凡间虽也来过几回却也只是偶尔陪着狐九来解解闷。唯一一回特别的,便是三万年前天君罚我下凡轮回的那一遭。我在元神归位之后,便再记不得凡间的事了,毕竟那不过是一场惩罚,左不过是生老病死的劫数,我在司命星君那里看过不少神仙受罚历劫的命数,没什么新鲜的。我想,忘了便忘了罢,这三万年也从没想过要去把那段记忆找回来。 我却没想到,我忘了,不是因为我该忘,只是因为我想忘。 我在这个时空里不过是个幻影,看不见摸不着,因而我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对我这个突然出现在街道上的人产生任何的怀疑和惊吓。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时空又一次变换,将我从街上一下子变到了一处宅子里。我站在窗外,窗上印着三道人影,其中两道交叠在一起,仿佛是一男一女,那女子依偎在男子的怀中正嘤嘤哭泣。 大概是我正赶上了某位公子要纳妾结果正室不同意的戏码,这种故事戏折子里一抓一大把,没什么看头。我正想拍拍屁股走人,却听见屋子里响起一个女子声音,她说:“叶风凡,你有没有爱过我?” 女子的语气平静而幽深,仿佛不是一个问句。我觉得好奇,便轻轻一飘,进了那屋子。 我判断得没错,屋子里灯火通明,陈设简单,一边站了一个青衣女子,容貌清淡,装束利落,大约就是那个说话的,另一边立了一对鸳鸯,雌的那只躲在雄的那只怀里,哭得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那个男人生得一张英俊的面孔,只是此刻的神情凝重而绝情,自然这是他看对面那个女子时的眼神,看向怀里那个时,明明是温柔且深情的。我素来不大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因而对那个形单影只的生了不少同情,但转念一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招人待见说不定也是造了什么孽。 作为超脱了六道轮回的人,我对这些命数纠葛的事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那男人抿了抿唇角,语气冷淡而决然,“苏韫秋,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女子的嘴角凝了一个笑意,“好,我等着。” 她笑得苍凉而无力,眼看着那男子扶着他怀中女子夺门而去的背影,终于,一滴清泪自她眼角滑下。眼泪再也收捎不住,大朵大朵地绽在她脸上,然而她的神情依旧清冷而平静,似乎这眼泪是自己落下来的,与她无干。 她说:“我爱了他十年,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局。我以为他会爱上我,可惜他爱他的权势,爱他的皇位,甚至爱上她,却终究没有爱过我。我终于,还是输了。” 我不晓得她在同谁说话,但是我瞧了瞧四周,整个屋子空空荡荡的,除了我就是她,于是我问道:“你看得见我?” 她点了点头,“因为我,就是你。” 还没晓得前因,便看到了后果。如果当年我晓得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大概永远也不会走出那片深山。然而世事就是如此,譬如白行歌和顾归尘,再譬如苏韫秋和叶风凡,凡人也好,神仙也罢,我永远都看不到结局,在爱情里我一直都是输家。 那一世,我叫苏韫秋,一只花妖。 二十年前,我自一座深山中幻化成妖,从一朵曼珠沙华化作一个女子。我不晓得那是苏韫秋生命的开始,也是一场劫难的开端,千万年后,那段被我遗忘的记忆终于开启,那是我的心魔,也是苏韫秋无法消散的怨念和无法超度的灵魂。 我幻化出人形的那一晚,天降异象,一颗白尾明星自天际划过,见多识广的土地爷告诉我,那是天上哪位神仙下凡历劫了。而我不知道,我就是那个倒霉神仙。
土地爷说我是应着异象所化,自与其他的小妖们不同,若是勤加修炼说不定还能飞升成仙。 修道成仙几乎是每个小妖怪的毕生理想。有的妖怪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最后飞升成了仙,当然这是极少数;有的妖怪虽走到了飞升的那一步却没那个命做神仙,最后葬身于渡劫天雷之下,成了森森白骨,这是多数;还有的,入世修行却受了红尘浊气、添了风月牵挂,寻了一位良人聊度余生;最不幸的,莫过于在十丈软红之中失了心、赔了命。 所以,土地爷反复告诫我,绝不能沾上情爱这东西,情爱本身就是一味催命的毒药。 我记下了他的话,十年间安然无恙。 然而,苏韫秋短短的二十年生命,却用了十年的时间去爱一个人。 就像她同我说的那样:我用了百年去做一朵花,只为了修得十年爱你的时光。 那一年是天佑十六年,我所在的这个凡世正在经历朝代更替的动荡,原本一个统一的大国如今分裂成了赵、韩、吴、楚、陈五国。时局动荡,各路人马蠢蠢欲动,大小战事一触即发。我遇到叶风凡便是在这个时候。 我住在深山里,一心修仙,对人世间的尔虞我诈、烽火连天丝毫不感兴趣,倒是土地爷对于近日越来越频繁的战争以及毁了不少林子的士兵们颇有怨言。 我劝他:“你们做神仙的不就是要普度众生,福济万民吗?如今这仗虽打得激烈,但是这战争一结束,五国一统一,便又是百年清平盛世,这是好事。” 土地爷叹道:“难得你能想得通透,只是近来时常有小妖来报说是战火已经蔓延到山东边,毁了不少林子不说还伤了几个尚不成型的小怪。这样下去,怕是乐平山也要保不住了。” 土地爷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也晓得他们人族虽是五族里最弱小的,但心思却最深最狠,反倒不比传闻之中残暴的妖族心性单纯善良。 “我虽是个神仙,却实在法力低微,没办法左右世事的变化。”土地爷兀自哀叹了一声,一张苍老的脸显得无奈而凄凉。 “阿秋,你要是能早些修得仙道就好了,你一定能保下乐平山的。” 我笑了笑,“生不逢时啊。” “罢了,既然东边的情况不好,那我就走一遭去瞧瞧吧。”我站起身来,拍了拍略有些皱的衣裳,便往山东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