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轻幕罗烟生双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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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掉进纸墨的意识里,这是我的主观感受,我觉得自己像一尾鱼沉没在排山倒海般的记忆里,无法躲闪,只能迎着滚滚海潮,任由身体和意志一点点涣散成末。 我想,我可能要溺死了。 可是事实上,不是我潜入了纸墨的意识里,相反的,是她控制了我的意念,强行把她的一切加诸于我。 她疯了。 要知道,使用禁术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上天从来不会优待任何一个人。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得到是要付出等同甚至更大代价的。 然而,我此刻已经顾不上别人,强大的法术让我感觉浑身被分解般的疼痛,却又眼眶干涩,偏生掉不出一滴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平息。所有的亮光、晃动都趋于平静,身上好像失了禁制。我低头看见自己的脚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心里一慌,纸墨的法术开始生效了。我此时还能思考,说明白行歌的意识还存在,但我知道用不了多久,当我变成完全透明的时候,大概就是完完整整变成她的苍白纸人的时候。 可哦我明知如此,却毫无办法。 世间最无奈的事也莫过于此了吧。如今我能做的只有顺着纸墨铺就的道路一步步走下去,别的,除了无望,我什么也没有。 “白行歌,我的痛你不感同身受地经历一遍,又怎能懂我的苦?”白茫茫的空中传来纸墨的声音,我猛地往下一跌,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繁闹的街道,路边摆了不少零散的小铺子。大约是我这一跤跌得太引人注目了,我周围已然围了不少路人。看他们的装束,都穿着棉衣裹着棉裤,还有几个女的脖子上还围了皮毛领子,我心道如今这个时空大约已是冬季了吧。 果不其然,道路两旁的几株花木上积了不少雪子,屋檐上还结了许多冰柱子,的确已是隆冬天气。我摔下来时,只觉得实打实地撞了一下,并不松软,想来也是路中间的积雪被哪个勤快人给扫干净了的缘故。 却在这时,围观的人群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温声与我道:“姑娘快起来吧,小心地上凉。” 说话的是个书生模样的人,他和周围的人群一样惊讶地看着我,只是难得的是,他的目光里还有一种悲悯而不是木然的幸灾乐祸。见他伸手将我拉起,人群也就散开去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搭了他的衣袖,一使劲才站了起来。 我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生得白净,目色清澈,神情也和淡,丝毫没有书生的酸气。只是我看得出来,这人过得必定有些拮据,这一身棉衣上打了不少补丁,整件棉服也被洗得褪了色,露出有些颓败的白灰色。 我见我打量他,有些脸红地解释道:“小生家境贫寒,还望姑娘不要……” “十年寒窗苦,金榜题名时。公子不要妄自菲薄,他日前途不可限量之时,谁还敢笑你出身贫寒?”我见这书生为人良善,便胡诌了几句算是安慰他。 “多谢姑娘的吉言,只是小生没这么大的志向,这辈子在街上卖卖字能养活一家老小也就够了。”书生笑得平淡,有些与世无争的隐士风范。 我心想,若非如今我自身难保,说不准还能施点小法术帮他一把,毕竟这年头人心麻木,愿意出手扶一个陌生人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时候不早了,姑娘快回家去吧。雪天路滑,天一黑就更不好走了。”说着,那书生便要收了他那写字摊,也打算走。 我想着自己这回是被纸墨丢下来的,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处更不晓得是何年月,想来在这样一个虚幻的时空里这个书生还能与我说上几句话,必然也是有缘的,于是我匆匆拦住他,问道:“敢问公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如今又是什么年月?” 那书生明显地呆了呆,正在收拾东西的手也顿住了,良久才反问我道:“姑娘这是失忆了?” 我厚着脸皮干笑了两声,“可能是刚刚摔了一下,给摔坏了。” “小生好像没见着姑娘摔到头啊。”那书生关切地看了我一眼,大约是见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耐心回道:“这里是建邺,临海的小城,如今是隆兴十五年。” 其实我晓得这是什么朝代什么地方也没有用处,三界之中几十亿凡世,我哪里能一一记下,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知道这个凡世位于何处,但我如今也只是在纸墨的回忆里,根本跳不出去。 想来我也不能一直在这个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尤其是我如今还穿着单薄的夏衣,因着我如今的特殊身份,不会冷也不会饿,只是这样在街头飘的确是奇怪了些。我看了看周围,除却这个和我有一些些关联的小书生,其余的在这个时空里,我诚然是一个都识不得了。 思虑良久,我只好求助于那个书生,“这位公子……” “嗯?”那书生回过头,温和地看着我。 “那个……我能去你家借宿一宿吗?”我晓得我这个提议有些得寸进尺,但是如今这个景况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再给人卖了。我摇了摇头,倒不如抓着这个心地善良的书生不放呢,反正这些日子跟着云桓帝君这厚脸皮也是练出来了。 那个书生脸上颇有些为难,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小生家里只有一间草房,家徒四壁,不晓得姑娘会不会嫌弃?” “不会,不会。我无处可去,只怕公子不收留我,今天晚上我就得露宿街头了。”我欣喜若狂,说着便跟上了那书生的步子。 书生无奈地笑了笑,“只是我现在还要去个地方,姑娘可愿意稍微等一等?” “无妨。”我心想今天晚上的落脚处算是有着落了,管他去哪儿呢,我反正不着急。 一边想着一边同他一道往他要去的地方走,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总算是到了。只是这个地方嘛,我私以为不该是这个小书生该来的。 这地方叫宜香院,顾名思义,这是个女人窝——青楼。 我最近女人缘甚是不错,自来到凡间开始就同青楼里的女人打交道,前边有个纸墨害得我现在困在这里出不去,后边还不知道有个谁呢。我一边感慨着,一边又想到那书生是个穷鬼,看着这宜香院装修豪华的派头,实在不是这穷书生去得起的地方啊。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候,那书生总算是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荷包,粗粗一看绣工不错,一看就是姑娘的东西。我颇有些好奇,于是问他道:“这是哪个姑娘送你的?” 书生涨红着脸回头瞧了一眼宜香院的牌子,细声细语地说道:“小生前些日子接了单生意,替这宜香院里的慕姑娘写了副字,今日是来收钱的,慕姑娘见我也没个荷包,发善心将这荷包一并送了我。”
我瞧着这书生有些害羞,便也不逗他了。只是他说的这清洁怎么同我和狐九看得那戏折子有那么一丢丢的相像呢?我赶忙安慰自己道世间万事总有个巧合,谁说那戏折子里的情节就会当了真了?可是转念一想,文学作品里的故事大多来自现实,或许那本戏折子还是根据这两人的故事改编的也说不准。 我大喇喇地拍了拍脑门,想这么多也无用,就算眼前这书生真的像那戏折子里写的,对于我而言也是毫无用处。 我想起方才书生称他那位主顾为慕姑娘,于是起了好奇心,“方才你说的那位慕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是不是也长得跟水蜜桃似的?” 其实我问这个问题吧,主要也是想知道那戏折子里写得准不准,因为我记得那位可怜的花魁姑娘好像也姓慕,但是因为年代久远加上后来狐九不大喜欢我看那些悲春伤秋的老故事,所以也记不真切了。 那书生一听我问那慕姑娘的事,脸就更红了,不晓得是路上风太大吹得脸红的缘故,还是他自己本身就对慕姑娘抱有什么想法,他一边迈着大步子,一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与我交谈,“慕姑娘是宜香院的头牌,唤作慕烟。我们这里虽是座小城,但是因着慕烟姑娘的名气,周围几座城池的人都晓得我们这里的宜香院。像不像水蜜桃不好说,我方才也没敢正眼看她,但是……但是仿佛的确长得很美。” 书生羞赧地低着头走路,我低低地笑了笑,想来这小哥对那慕烟姑娘也是有点意思的。我正笑着那书生的害羞,脑中却有什么一闪而过。 慕烟?等等,那戏折子里的头牌姑娘,分明也叫作慕烟。难不成那故事里落魄书生和悲情姑娘,真的就是我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和那位如今还未见过面的慕烟姑娘? 我霎时就糊涂了。可如果我现在就活在那戏折子的故事里,那么纸墨又是哪个?戏折子的故事,纸墨的回忆……如果两者重合,这说明了什么? “啪”的一声,书生推开了他们家小院子的木门,也一下子重叠了我的思绪。 我大胆地揣测,或许纸墨就是这个故事里的某个人,而那本我阴差阳错间看到的戏折子就是记录了这个故事。但是显见的,纸墨姑娘或者说她在这个故事里还有个别的名字,她的结局并不好,至少不像那个故事里所写的所有人到了最后都至少是活着的结局。我能肯定的是,最后纸墨死了,而且死得很惨,惨到时光过去千年万年她的三魂还是不愿消散,甚至化成了怨灵。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书生见我抖了抖,关切地与我道:“姑娘快些进来吧,外边冷,屋子里至少能暖和些。” 我抬头以一种十分异样的目光盯着他看,半晌才问起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公子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