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夜泽的风尘往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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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族尚未开战时,紫宋帝姬曾有一回路过魔宫,见魔宫里边的扶桑花开得甚好,便想着移几株回家。要知道作为天君陛下的女儿,紫宋帝姬自小有一种天下在手、乾坤无忧之感,普天之下皆是她父君的,但凡她喜欢的东西都可以顺回家。可惜的是,魔宫这地方,是个例外。 也是那一回,魔君第一次见到了紫宋帝姬。 云桓说她长得一般,我却是不信的。以魔君对女人的阅历能够一眼便被他无可救药地喜欢上,那么这个女子不是容颜倾城便是气质卓然,即便不是绝代了整个三界的风华,起码也是倾覆了魔君一人的心思。 据说他们相遇于魔宫的后花园,我素来晓得小花园是个是非地,你瞧,前有魔君和紫宋,后有云桓和韵芷,这诚然不是个好地方。不过那时候魔君不晓得紫宋是帝姬,紫宋也不晓得魔君是魔君,所以一切都显得异常静谧美好。 在暴风雨来临之前,一切都是宁静的。魔君在心里留下了紫宋的名字,留下了紫宋的容颜,却终究没能留下紫宋的心。 紫宋帝姬回到九重天后,已将这段邂逅抛之脑后,想来也是魔君长得不够英俊的缘故。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两人再见面竟是在魔宫的洞房花烛夜。 想来也巧,初见是在魔宫,再见也是在魔宫。只是时光易逝,人心易变,昔年还算是才子佳人的戏码,如今却变作了不共戴天的死敌。原本正邪不两立,紫宋帝姬嫁过来之前便想过了,若是这场战争是天界赢了,那么她一个被魔君占了身子的女人便再没资格回到九重天去了;若是不幸,天界败了,那么她理当与她的臣民共存亡。 进退,都是死。 她被抬进魔宫时,便已想到了结局,可她只是笑,笑给魔君看,也笑给天下人看。 云桓说,那场婚礼十分盛大,自天君陛下与天后娘娘大婚之后,三界之间再没有过这样隆重的婚礼,可惜那时候我正在伤情也没赶上这场盛宴,现在想想实在是吃亏了。 每个女子都希望自己能有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礼,魔君或许觉得紫宋也不会例外。他爱她,所以给足她想要的一切,最隆重的婚礼,最贵重的聘礼,最盛大的仪式,最尊贵的地位,还有最真的一颗心。 他以为他把自认为最好的都给了她,她总会高兴的。可是,她一直这样淡淡地笑着,再没有了昔年花丛中嫣然一笑的倾城。 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变了,还是眼前人变了。明明还是那张脸,却不似回忆里的那般容颜。 我想,或许魔君不懂得爱,他懂得的只是占有。因为不曾得到所以爱上,而一旦握到了手里,那么她便同从前千千万万个女人一样,只是臣服于他胯下的一个玩物。 紫宋说:“按着规矩,你我应当同饮交杯酒,共结同心发。” 那语气清冷恬淡,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没有丝毫的关系。 “你是孤的王后,从今以后,都是。”魔君一句话说的没来由,紫宋却只默然点头。 “紫宋,你可还记得千年前你第一回来魔宫的时候?” “紫宋记得,那时候还不知你就是魔君,实在失礼。” “你那时候,一笑倾城,孤看着你在扶桑花丛中跑过,惊起一片蝴蝶,那个场景永世不忘。你可知道,孤有很多女人,但唯独你走进了孤的心里。”魔君的一句话说得很真诚,却也很伤情。 “魔君陛下说错了,走进您心里的那个人叫紫宋,而我是紫宋帝姬,天君的小女儿,从今天起,是您的王后。”紫宋的语气里没一点波澜,好像她的命运已然被堪破,无可留恋。 她的嘴角一扬,笑道:“魔君不是很想得到我吗?” 说着便将自己身上的衣衫一点一点剥落,紫宋的脸上平静无波,只有一个惯常的笑意。 “比你美艳,比你娇媚的女人,孤的魔宫里多得是。孤不要一具行尸走rou,”他的目光凌厉狠辣,直直逼向紫宋的胸口,“孤要的是你的心!” 魔君转身而去的那一刻,她终于瘫倒在地,掩面哭泣。 这样的爆发已经沉默了太久,一哭便没了限制。 传闻中对那一夜的描述十分的邪乎,因为那一晚魔君没有留宿在新王后的寝宫与她洞房花烛,反而召了几个美艳的姬妾在自己的寝宫里一夜风流,而那位王后却在一夜之间失踪了。 在守卫重重的魔宫里,平白无故地丢了一位王后,这事情听起来便很古怪。 但是这事情一扯上夜泽,我倒也没觉得奇怪了,毕竟人家是冥神,鬼族出身,隐身的本领一流,偷梁换柱、金蝉脱壳也运用得炉火纯青。若是紫宋与夜泽有一段,我猜一定是这样了。 我得意洋洋地将我的猜测说给云桓听,却见他皱了皱眉道:“你这揣测算不得全对。” 这故事听下去,我才觉得我这脑子还是太简单了点,司命星君都这么不好对付,更何况是那位造化弄人的老天爷了。 那天晚上来救人的是夜泽不假,但是紫宋却没有跟他走,原因很简单,她说:“冥神大人以为,若我走了,魔君会如何?” 那时候的夜泽还年轻,气也盛了些,只想着神族的颜面不能丢,况且军队里一个个七尺男儿又何须一个女子以一己之身相护,于是便想趁机将她劫走,没成想到了最后竟是紫宋自己不愿意走了。 夜泽问她:“帝姬殿下不会真如外界所言与魔君两情相悦,这才不愿意跟本尊走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紫宋今日入了这魔宫,便再顾不得别人怎么看我了。”见紫宋心意已决,夜泽也不想多劝,正抬腿要走,却被她叫住。 “冥神大人若得方便,能否带句话给我母后?” 紫宋说话一直都是淡淡的,唯此刻才带了一丝焦急与牵念,让人觉得她尚且是个有感情的。 夜泽止住了脚步,回头道:“有什么话,你自己同天后娘娘说。” 他凝了凝神,犀利的目光自紫宋身上划过,这个女人妆容妖艳,凤冠霞帔,只那一身衣裳褪去了一半,只剩下另一半还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一个帝姬做到这个份上也有些可怜,于是他也心软了,回道:“说吧,想让我帮你带什么话。” “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三个字,望母安。母后听到,就会懂了。”她笑了笑,有些花了的妆容不那么好看,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出一丝不安与绝望。 夜泽不晓得她的这句话是否代表着什么含义,但是他不带是亏欠了她的一个人情,若带了回去,却不知道又是怎样一场风雨。他正在犹豫,转头却将紫宋眼中即将消失的一束光尽收眼底,他问:“你是不是,想同魔君同归于尽?” 紫宋抬头,几分惊讶几分讷然地问他:“你怎么知道?” “别犯傻了,凭你的修为怎么敌得过魔君?若你心里还有一分对天后娘娘的惦念,现在就跟我离开这里。” “我不会走的,我会杀了魔君。这祸是我惹出来的,自然由我自己来了结。” 夜泽的目光在灼灼燃烧的满殿红烛中闪出异样的光彩,只是一瞬间的对视,紫宋的心莫名地空了一拍,她没爱过一个人,所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有时候一眼就足够了,就像魔君对她。 夜泽的语气里有些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说:“紫宋帝姬真的以为这祸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魔君本身就是那些神仙们的杂念汇成的妖物,魔君出世帝姬贡献了多少力量我不得而知,只是你真的以为你这么做,那些自诩清高的神仙们就会将你视为神女、当做英雄?别做梦了!我告诉你,即便你拉着魔君灰飞烟灭了,在他们眼里你也不过是一个败坏仙风的堕神,多少年以后别人提起你,就连你亲生爹娘都不会替你辩解一句。”
“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但是你呢?冥神大人,你又是怎么看我的?”紫宋微微笑着,脸上泛着盈盈白光,透得发亮。 夜泽愣住了,两道眉已皱起,半晌没有说话。 我觉得以夜泽大人这样沉默寡言、爱瞧好戏的个性,是不会同一个陌生女人说这么多废话的,顶多在一边靠着柱子看着她哭。这一回是个例外,或许真正有缘的两个人到了一处终会有些不可思议的事发生。 却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冷冷的男声:“王后在新婚之夜不侍奉孤王,反倒在这里私会情郎,这便是你们九重天的规矩?” 夜泽一转头,门口那位竟是魔君。他一身喜袍还未脱去,骤然刮过的大风将他的衣角吹起,映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显得妖异非常。 夜泽冷着一双眼睛,问紫宋:“帝姬殿下,走还是不走?” 不待紫宋回答,魔君一个闪身便已到了跟前,语气里噙满了怒气,“这个问题,冥神还是来问孤的好。” 话音未落,一柄剑已然出鞘。夜泽顺势一躲,飞出五丈远,咒语轻念,召唤出一柄绸扇。 由此看来,两人刀剑相见已成必然。 高手过招,不过几个来回的功夫,魔君已仗着剑方才能站稳,夜泽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直接被甩出了几丈远,一个踉跄,只好靠上了身后的一根柱子。两人皆红着一双眼,很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换做是我,这时候便是逃跑的好时机。可惜,紫宋帝姬却不是这么想的。只见她站起身,径直走向魔君,姗姗莲步走得沉稳妥帖,夜泽紧盯着她的背影,咬紧了下唇不言语。 魔君似乎没想到她会走向自己,眼中满是讶色,良久才沙哑着嗓子,道:“你可以逃的,为什么不走?” “因为今日你我已拜过堂成过亲,你是紫宋的夫君,紫宋为何要走?”她立在他面前,面容沉静,话语温柔。 紫宋伸手扶住了魔君,却被他一下甩开,“你今日不同冥神走,他日莫要后悔!” 紫宋漠然一笑,“我与冥神今日是第一回见,他来救我已是难得,紫宋又怎能再牵累无辜?紫宋会留下来,还望魔君可以放冥神大人平安离去。” 魔君眯了眯眼,一只手猛然将紫宋帝姬的下颌抬起,“王后,你就这么放心不下冥神?” 他的眼神凛冽而迷乱,对上依旧微笑着的紫宋,他有些迷茫了。良久,他终是放下了手,与夜泽道:“你走吧。孤的王后你带不走,即便孤死了,她也要同我一道灰飞烟灭的。” 那天晚上夜泽离开的时候身受重伤,但碍于魔君的旨意,整个魔宫没一个人敢阻拦他,也是那一回魔君错失了一个可以改变整个战局和命运的好机会。但我想,不管重来几遍,只要紫宋开了这个口,魔君都不会拒绝的。 那一次大概也是夜泽生命里最狼狈最窝囊的一回,他没能把紫宋帝姬带回去还牵累自己受了一身伤,也难怪这事情不让说了,以冥神大人记仇的本领,恐怕追你到天涯海角都要杀你灭口的。 也是那一夜之后,魔宫宣称新王后失踪了。 这故事到了这里仿佛是结束了,但云桓说,紫宋真正对夜泽情根深种却是为了另一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