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父女交易
杨立心中已经怀疑，闯入天煞阁重创衙役，击杀东哥者，很可能就是朱青！可是，朱青的行动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就连跟他置换身份的快嘴猴在那一瞬间都惊讶不已，他不担心朱青的移动速度，担心的是朱青来不及重新穿戴上囚服和枷锁。可是朱青掀开被子的刹那，所有人都看到一个标准的囚徒该有的装扮和束缚，没有人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就在刚刚还能潜出天字号，潜入天煞阁，击杀他们曾经的牢头东哥！ 当杨立要加以审问的时候，宫里来了圣旨宣其火速入宫。无奈，杨立只得先把朱青的事情放一放，赶早驾着马车进宫面圣…… 然而，杨立的行动和田国舅的行动一样，入宫路上并不顺利。他们遇上了侍卫较于日常更为严格的盘查！ “驾驾驾……吁……”杨立的马车准备进入宫门的时候，竟然被执勤侍卫拦下了！ “看清楚了，这可是刑部尚书杨大人的车，皇上要召见杨大人，你们也赶拦？！”杨立的侍卫指着宫门侍卫趾高气扬道。 “例行检查，近日匪患猖獗，皇宫内外一律严加盘查，无人例外！下车！”这侍卫也甚是胆大，非但拦下了杨立的车，甚至呼喝得甚是不客气，并不买他这个刑部尚书的面子！ 而且，那领头的侍卫一声喝令后，周围的侍卫也纷纷围了上来，并没有放行的意思。 杨立的人无奈，话虽说得傲气，但是却不敢轻易得罪这些宫门侍卫，要知道，他们是由田府大卫柳清风统领，直接听命于皇上。论靠山，无人可比！ “大人，是宫门侍卫，说是例行检查，无一例外。”手下回禀杨立。 杨立听后，愤愤地扯开车帘，下车正要破口大骂，却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们都是柳清风得力的手下，柳清风是田府的大卫，这面子还是认得的。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些人也算是田府的人，至少明眼人都知道。 见到了田府的熟人，杨立刚要爆发的怒火被无奈地压了下去。他走到几名侍卫面前，变得极为恭敬，“几位兄弟，本官有急事进宫面圣，还请诸位兄弟行个方便。”说着，杨立竟然对几名士兵行礼作揖。 然而这几名侍卫似乎并不买账，面对杨立的笑脸逢迎，他们却仍是板着脸，以不可商量的口吻应道，“先下车登记检查，没事方可入宫！” “这……”杨立听后，气是不打出来，刑部里刚出的事情还没让他缓过气来，这会儿奉旨入宫竟然还被几个看门的侍卫给硬生生拦下了！似乎真中了那句话，出门忘了看黄历啊！ 不过，杨立毕竟是官场老手了，这点气还是能吞得下的，不过，他很快也端起官架子来了，冷冷一问道，“怎么，难不成田大人进宫也要下车登记？” 没想到，杨立搬出田国舅来压这些个下人，并没能压得住！那侍卫仍是一本正经道，“例行检查，无一例外！” “你……你们……好！好啊，你们都给我等着！我可一个个的都记着了！”这会儿杨立确是义愤填膺了，看来，这班侍卫是要动真格了。几番争执之下，杨立还是得接受侍卫的登记盘查…… 这样一来二去的折腾，进宫的事情可耽搁了不少…… 正当田国舅和杨立等人在路上耽搁之时，杀风早带着阿九进入宫中。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一场父女相见被安排在崇祯的书房。但是，这书房之中也聚了些人，除了柳清风和朱雀，还有几名王承恩等几名太监，他们是提前来做准备的。当杀风将此事安排给柳清风，柳清风又将此事转告王承恩后，王承恩冒着半夜被崇祯治罪的危险，连夜凑名此事。 崇祯听后，顿时惊醒，立即下旨召杀风带人进宫相认。 为此，崇祯可以把自己打扮一番，他希望自己给女儿一个崭新的面貌与形象。也因此晚于杀风等人之后才匆匆赶到书房，而他的身边，竟然还跟着周皇后。 按说，当初后宫争宠，阿九的母亲虽然不是周皇后亲手所害，但是不可否认，周皇后跟那件事脱不了干系。因此对于周皇后陪同，崇祯是经过再三斟酌的。 阿九踏入崇祯的书房后，之前的戾气竟然渐渐平息。 杀风在一旁观察，心中甚是满意。他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安排阿九和崇祯相见，是别人无法体会的考虑，甚至可以说，那是一个属于几个人的回忆。 如果选择在大殿，效果恐怕会适得其反，阿九曾说崇祯当年为了皇位抛弃了她们母女，那个大殿上人人渴望而不可及的龙椅，在阿九眼中却是权力狂热和亲情冷漠的象征。然而书房却不一样，这里曾经有一个父亲在窗台下读书写字，一位母亲端茶研磨，一个孩子牙牙学语……只是，那些都早已不复存在。 阿九在等待崇祯的时候，不由得在书房里走走看看，那些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记忆碎片无不随着故地重游而令人感慨，真是个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打开，此刻并没有往日那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千呼万和，崇祯特别交代，不准喧哗接驾。 但是，当崇祯和周皇后进门的时候，杀风等人还是不约而同地跪拜迎接，唯独阿九没有下跪，甚至没有转身，她出神地盯着窗前那只案台和案台上的笔墨纸砚、玩物陈列。 崇祯看着阿九的背影，脸上不由得掠过一丝惊喜，嘴里不禁嘀咕一声，“像，真像……” “皇上？”杀风见崇祯并未示意他们平身，轻声叫了一声，但是此时的崇祯已经被那个连背影都长得像她母亲的阿九吸引住了。还是周皇后对杀风等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起身了。 “皇上为何如此专注？”周皇后不禁问杀风。 “她就是阿九，连背影都长得像她的母亲，皇上想必是想起了往事了……”杀风应道。 周皇后点点头，也转头仔仔细细地看着阿九的背影，她心中不由一叹：多亏当时有老哥田国舅相助，否则今天跟在皇帝身边的女人就有可能不是她周皇后了！因为就连那个女人的女儿的背影都是如此迷人！ 但是，周皇后很快便注意到了阿九的手臂，她不由得一惊，这孩子断了一只手臂！周皇后的怜爱之心油然而生。 他不由得轻轻碰了一下了崇祯，“皇上，何不叫唤平儿一声，给她一个惊喜呢？”平儿是阿九小时候的名字，在她被封为长平公主之前，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平淡亲切的名字。 然而时隔十几年后，当崇祯很想叫唤这个名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叫不出来！他害怕他的叫声没有回应，那将是多么可怕的静。 终于还是在杀风等人的眼神鼓励之下，崇祯叫了一声，“平儿……” 平日里在大殿上呼风唤雨的崇祯，面对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这一声显得如此怯懦，他害怕，害怕继续失去…… 果然，这一声过后，书房陷入长久的沉默，安静得真是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可惜，此刻没有针掉落，似乎是一颗心和一些眼泪的掉落，可是，这种东西不是谁都能听得见。 崇祯的身子在颤抖，他的手心在出汗，他最害怕这样的结果。所有人都替他们父女两捏一把汗，因为长久的沉默或许真的会将这段亲情送入死亡！ 就在崇祯鼓起勇气想要在叫一声的时候，阿九缓缓转过身来！所有人顿时喜上眉梢，但是也都发现了阿九红红的眼圈和颤动的嘴唇。这个姑娘伤心了，她有话要说，或许是一场大骂，或许是一场大哭，但是，这都不奇怪，她的父亲已经准备好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崇祯甚至已经笑着张开双臂准备迎接女儿的回归。可是，他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我不叫平儿，我叫阿九，我师傅说我经历了九难才熬过来……” 阿九冷冷说道，她看着眼前这个全天下最有权力的人，即便已经向她张开怀抱，仍然没能使她感受到一个父亲的正在给以的温暖。 崇祯的手搁在半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这或许是他人生中少有的几次难堪，他的女儿，长平公主，并没有打算原谅他，给他任何台阶下。 “不管怎么说，我是你的父皇，一直以来，我四处派人找你，我希望我能回来，让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哪怕一点。”崇祯在这个姑娘面前，失去了往日君王的风采，这也许就是杀风和王承恩安排他们在此相见的原因吧。 “哼？你派人？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为何不亲自去找我？”阿九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这句话比他的笑还冷，伤人也最深，可是，她就是情不自禁！ “大明内忧外患，你父皇身为一国之主，日夜cao劳国事，别说你我，就连太子也无暇相顾，若是都这般儿女私情，何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每人想到，周皇后突然插话。 崇祯听后，眼看正要责备周皇后多嘴，然阿九却突然冷笑道，“你就是那个害死我母亲的女人吧？” “自古后宫多风雨，我很同情你和你母亲的遭遇，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母亲不是我害的！”周皇后应道。 “哼，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阿九冷冷道。 周皇后顿时哑口无言，崇祯听后，不由呵斥周皇后一声，“闭嘴！何时让你说话了？” 顿时，书房又陷入紧张气氛之中。 片刻后，阿九打破了沉默，“你也别怪她，据我所知，她算是一位好皇后。其实我与你之间都不用责怪任何人，我今日入宫，就想知道你是否真的有杀叔叔说的那样在乎我。”阿九说着，看了崇祯身边的杀风一眼。 “难道我现在真的不值得你叫一声父皇吗？”崇祯问道。 阿九摇摇头，“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崇祯急切应道。 “我相救一个人！” “谁？” “黑煞！” 崇祯和周皇后一听，都不由得相视一眼，他们已经知道黑煞的身世，难不成这大明的公主选择了满清的王子？ “你看，就这点事，你就犹豫了，你凭什么说在乎我？”看到崇祯没有及时应答，阿九冷笑一声。 崇祯咬一咬牙，“可是，他现在是疑犯！过了审讯，自然清白。” “他不是！而且，据我所知，他在牢中随时面临危险。” 崇祯听后，不由得看了杀风一眼，这样的消息只有杀风等人才有可能知道。 杀风微微点了点头。崇祯应了一声，“他身手不错，怎会有危险？” “可是有人赐他喝了毒酒！”阿九怒视崇祯。 崇祯赶紧避开她的眼神，他扫了一圈书房里的人，赐酒之事这些人只有王承恩在场，但是他不会乱说。如此看来，这应该也是因为锦衣卫敏锐的分析和判断能力。 “好！我答应你，放了黑煞他们！”崇祯金口一言，让杀风等人无不振奋。 阿九脸上的神色缓和许多，她点点头，“好，到时我也会遵守承诺！” 这对父女似乎达成了一场交易，各有利弊。 “皇上，你看她的手……”这时，细心的周皇后示意崇祯看阿九那只断臂，虽然阿九已经稍加掩饰，但是还能看得出来。 崇祯刚才是把心思都放在阿九回心转意地情绪上了，这才没发现阿九刻意伪装的断臂。经周皇后这一提醒，崇祯大吃一惊，问道，“你的手？！” 阿九一惊，假肢露了出来，她也不好再掩饰，将假肢抽出来，丢在一旁，冷冷道，“被人砍的！” “谁？”崇祯厉声问道。 阿九一听，便知自己说错了话，这无疑是将朱青往火坑了推啊！阿九无助地看着一旁的杀风，杀风正要向前解围，突然，书房外面响起了动静！ “微臣知道公主的手臂是被谁砍的！是青龙！”田国舅和杨立推门而入，在拜见崇祯前，率先告了朱青一状。 杀风等人一听，脸色顿时布满顾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田国舅和杨立的到来，打破了书房尚且平静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