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监军令
朱青的房间里彻夜亮着灯，刚从崇祯寝宫回来的朱青没有睡觉，他挑灯夜战，正在赶稿！ 朱青似乎又回到当初连夜赶土改稿子的状态，这一次，他在写一项法令——监军令。 宁儿彻夜相陪，为他添茶研磨，如同当初他写土改策略时朱雀陪在他身边一样，每一个看见朱青写稿的女人都不愿去打扰，因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便是一种满足。 第二天早朝，满朝文武，除了在外戍边或公干的大臣外，所有大臣悉数上朝，尤其是武将，因为崇祯要颁布一项新的规定。 在颁布之前，这项连夜赶出来的规定已经被崇祯和杀风等人验收过，崇祯读罢，只说了三个字，“非常好！”之后便连夜让文官拟成正式文书，让王承恩拿到早朝之上。 今天的早朝除了满朝文武都参加以外，还有一批新的面孔，刚刚招安授封的闯军将领。今天既是一个新同事见面会，又是一个公司制度学习会。 大老板崇祯一坐下来便说道，“今天，我大明迎来新的一天，闯王李自成将军率领百万闯军接受朝廷招安，从此内患解除，江山稳固，是乃大明之幸也！” 一段例行公事的开场白让崇祯收获了周延儒等人一阵溜须拍马。纷纷赞颂皇恩浩荡！ 一阵你来我往的奉承后，崇祯扬手示意安静下来。 “招安一事实属不易啊，朕希望中原从此天下太平。然朕亦知道，闯军与朝廷纠葛由来已久，其中朝中有诸多大臣与将领与闯军有不共戴天之仇……”崇祯说着，用眼睛扫了一眼殿下的众人，那些有仇的人自然静静地等待崇祯的后半句，而那些不知所谓的大臣只管议论纷纷。 “但是！”崇祯继续道，“朕要说的是，一切必须以大局为重！任何人都不可为了私人恩怨再生事端，否则严惩不贷！”崇祯说着，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台，殿下众人一听，无不俯首恭听，不敢有半点言语。 崇祯嘴角一笑，继续道，“为此，朕连夜修了这本监军令，用以约束诸将言行，若是哪位将领明知故犯，有意刁难新招安的闯军将领，定依法惩办！” “启禀皇上，臣有一事不明。”此时，朱青出列上奏。 “青龙请讲！”崇祯示意。 “敢问这监军令可是针对满朝文武？”朱青问道。 “当然，若是有谁犯了其中法令，不管何人，不论官阶大小，皆依法·论处。”崇祯应道。 “方才皇上说若有意刁难闯军将领者定依法严惩，敢问，这是否为了保护闯军？”朱青不依不饶。 众臣一听，除了那些明摆着跟他过不去的周延儒之流，其他人无不替他捏了一把汗，敢当面质问皇上的除了言官，并无他人，而且，言官也是要分场合时间的。朱青在大庭广众的朝野之上公然质问，这对一般人来说实在太过危险，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不过既然是一场戏，那么朱青便心里有底，崇祯也决定好好配合他演好这场戏。 “当然，闯军新入，朝中有人肯定不服，朕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崇祯的语气有些加重。 不明情况的柳清风扯了扯朱青的衣服，让他赶紧收手，因为皇上开始生气了。 不料朱青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向前一步，继续问道，“那若是闯军犯了错，可要遵守这监军令？” 这一下，大臣们开始sao动了，有的议论朱青的观点，有的替朱青担心，当然也有人等着看好戏。 果然，崇祯发飙了，“啪”的一声，崇祯怒喝朱青，“青龙，朕就知道你对这个法令最有看法，因为你们锦衣卫死在闯军手中的将士不少，你别自恃功高就可以目中无人，替你们锦衣卫公报私仇！” “皇上息怒，青龙只是一时糊涂！”杀风见状，赶紧替朱青求情，柳清风等厂卫将领也纷纷替朱青说情，满朝的大臣有的是真替朱青担心，有的则是担心自己不站边会被锦衣卫找麻烦也都纷纷想崇祯求情。一下只有朱青和李自成等人还站着。 崇祯静静地观察着殿下的情况，他在等待李自成的表态。 “青龙本以为闯军也有铁骨铮铮的汉子，不过都是些胆小鼠辈，只懂得靠皇上替你们撑腰吗？”这是一句激将法，但通过朱青前面一大堆地情绪铺垫后，这一句说出来似乎更情有可原。 “你说谁是胆小鼠辈？”果然，虎子中招了！跳出来就怒指朱青。 “哼，若非鼠辈，难道要皇上颁法保护你们吗？”朱青朝虎子冷笑。 “你……”虎子怒不可歇，但是刚想继续还嘴，便被李自成拦住，“朝堂之上，休得放肆！”李自成是干大事的人，对于早朝这出云里雾里的监军令自然知道不会那么简单，想必是朝廷试探自己而已。但现在显然，崇祯和诸位大臣都需要闯军表个态。 “臣等谢主隆恩，既然青龙将军觉得这是保护闯军的法令，何不宣读出来，让大臣们听听，到底是如何保护法？”李自成果然老辣，既不想马上表态，又想知道法令的内容，他相信这法令绝对是针对闯军招安一事儿弄出来的！ “青龙，你听到了吗？闯王不像你，这般斤斤计较。你还有何话可说？”李自成的应答虽然让崇祯有些意外，但是他并没有乱了分寸，他见过太多的勾心斗角，这一点，并不算什么。反应过来的崇祯将导火线再一次抛给朱青，他相信，朱青有办法将它点燃。 “既然是皇上有意偏袒，末将无话可说，我就不信，锦衣卫的自制力会比别人差！”说着，朱青狠狠瞪了虎子一眼，虎子就是他点燃导火线的那个人！ 刘宗敏早就察觉了朱青的意图，正想拦住冲动的虎子，不想虎子先他一步，又怒指朱青叫嚷，“谁要偏袒，老子就不相信，你们锦衣卫能做到的事儿，我们闯军就做不到！”虎子指了朱青后又面向崇祯，“皇上，您就颁旨吧，只要是针对全军将领，我们闯军也绝不占了便宜，免得叫人笑话！”虎子说吧，又瞪了朱青一眼，甩了甩衣袖，退回队列里。 虎子是过嘴瘾了，但是李自成和刘宗敏却是摇摇头不高兴了，因为他们从朱青的眼神中看到了胜利者的嘲笑。 朱青一听，也没有再说话了，导火线已经点燃，只能监军令在这帮将士中炸开便是胜利。 “好！虎子将军果然豪爽，英雄气概，不愧是朕的征虏大将军！”对虎子大加赞赏一番，崇祯转向王承恩，“王公公，开始吧。”崇祯朝王承恩挥了挥手， “遵旨！”王承恩阴阳怪气地应道，拿着监军令站到台前，宣读起来。 满朝文武在殿下乃至殿外无不俯首恭听。这突如其来的监军令也没有他们担心的那般可怕嘛，不过是一些生活作风和军队纪律的东西，只是处罚相对严格许多。但是一开头人家就说了，“适逢乱世，内忧外患，为安国体，严正军队……”理由是治乱世需要用狠招，况且这是通用的，也并没有多大异议。反而听过之后，众人都觉得，方才青龙的反应似乎过了些，除了一两条是保障闯军利益外，其他法令均是通用的。毕竟人家刚被招安，有些政策保护也无可厚非，说不准这帮人里还真有想找李自成闹事的人，防范总是好的。 “不得擅自掳掠军资民用，违者斩；不得猥亵jian·yin良家妇女，违者斩；不得叛国投敌，违者斩……” 王承恩越读到后面，罪名也更加恶劣，惩罚也更加严重，但是大多数人并不以为意，这些确实算是十恶不赦的重罪，理当斩！ 只是说道这里的时候，李自成和刘宗敏确实吞了一口唾沫，毕竟他们心里非常清楚这次招安的原因。现在他们知道，这些看似通用，甚至说是保护他们的法令，其实是针对他们闯军的！但是，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自己诈降的意图要说出来吗？而如果不诈降，闯军又有何理由不遵守这些法令？！果真要被朱青看扁不成？ 其实李自成和刘宗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自己得到利益就可以不择手段，反都敢造，还有什么不敢干？ 伪装，不动声色，顺从……是他们当务之急，只要逃过这一劫，他们就能重获新生，想当年闯王一人在深山苦熬数年，后来出山跟张献忠借了几个兵不是东山再起？何况现在百万闯军还控制在自己手中。眼前亏这种事情，李自成吃得起！ “……钦此！”王承恩终于念完了将军令，前后洋洋洒洒少说也有万字，大大小小罗列的那些条例其实只有那么几条是朱青最在意的，因为这几条要弄死人的！ “诸位，将军令已经宣读完毕，可有人再有异议？”王承恩念完，崇祯便朗声问道。 殿下一阵小声议论，但是很快平息。 “臣等无异议。”周延儒算是目测了一下，带领众臣应道。 “好！青龙，你现在还觉得真是在偏袒闯军吗？”崇祯点名道。 “臣不敢，虽然法令中有几条是为闯军着想，不过都是皇上求贤若渴，臣不敢妄加评论。”朱青很知趣地服软，因为他已经没有必要再争了。 “嗯，谅你一时冲动，又有诸位大臣求情，刚才的事儿朕暂可不追求，但决不可造次。”崇祯对朱青严辞道。 “谢皇上。”崇祯抱拳微颔，嘴角露出不易擦觉的笑意。 “闯王，闯军对这监军令可有异议？”崇祯终于还是问了李自成，今天所有的戏份，都是为了得到李自成这一声明。 李自成和刘宗敏相视一眼，刘宗敏点点头，李自成明白这个眼前亏他要暂时吃定了，“谢皇上优待闯军，皇上赏罚分明，臣等无异议。” “好！朕现在宣布，监军令正式颁布！”崇祯心中大喜，站起身来，朗声笑道。 一颗土雷就这样在闯军中埋下，等待那些有意或无意踩上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