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李自成的妥协
李自成以退为进确实有点出乎崇祯和明廷的意料，但是朱青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既然闯军认为打鞑子是明廷的事儿，与他李自成干系不大，那么最能让他心服的理由只能是，鞑子，他李自成非打不可！ 朱青站起身，摇摇头笑道，“如果虎子将军的话便是闯王和闯军的意思，那我真的替闯军感到担心了。” 众人一听，便是一惊，尤其是闯军，他们本以为这一招能压制朝廷，没想到朱青却若无其事地说出这样的话。 “如此说来，还真劳将军费心了。”刘宗敏似乎并不想给朱青在言语上渗透的机会。 “刘将军，说句实在话，我真不想多提百花楼的事儿。”朱青说着，很认真地看了刘宗敏一眼，刘宗敏这种人，你不跟他玩真的，他就以为你不敢玩。 恰好朱青就是想玩又敢玩的那种人，而对于刘宗敏，他早就想往死里玩了。 刘宗敏一听，果然有所收敛，虎子正想替刘宗敏打抱不平，不料朱青根本不想给他这个机会。趁热打铁道，“难道你还不明白，百花楼那些刺客是针对谁吗？” “那些刺客什么来头？”闯王李自成似乎真的关心这个问题。他原本以为，端掉闯军在京城据点的势力应该是锦衣卫，但是百花楼的事件让他多了一份考虑，或许还有其他的势力正在暗中对付自己。 “那达蒙。”朱青不假思索便道。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哗然，李自成和刘宗敏更是面面相聚。那达蒙这个组织他们当然知道，曾有那么一时，他们似乎跟那达蒙的关系还不错。 看到众人都大吃一惊，朱雀却微微笑道，“看来闯王对那达蒙并不陌生。” “不不，本王只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甚至惊讶。”李自成撒谎得有些不自然。 朱青摇摇头，“闯王不够仗义，亏得锦衣卫处处替闯军着想，时刻保护着你们，你却还是信不过青龙，着实让人寒心。” 没想到朱青真敢说，李自成就更哑语了。朱青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说明锦衣卫肯定掌握了那达蒙的情况。朱青明说，便让李自成更加愧疚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锦衣卫这段时间确实对他们还不错。 “李某忏愧，却当真不知青龙将军为何这般说辞。”即便是心中有百般愧疚，李自成此时也不能显露丝毫，他要把持好不容易夺回来的气势。 闯军强硬不要脸，朱青也没必要再给脸。 朱青冷笑一声，没有再多言语，他在朝堂之上打了一个响指。突然一个人影走进殿内。 “末将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个很讲究君臣之礼的人便是沉潜多时的柳清风。 “柳爱卿免礼。说吧，所凑何事？”因为是朱青的召见，所以崇祯并没有当场追究柳清风的不宣自到，毕竟他也知道，此时的明廷又被李自成反守为攻的阵势，作为君王，他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的。 “臣有一件信物要呈给皇上。”柳清风应道。 “呈上来！”崇祯一招手，王承恩便从柳清风手中接过一封书信，转而呈给崇祯。 殿下众人都拭目以待，无人不想知道这封突如其来的书信到底将会带来怎样的转折。 崇祯打开一看，面色有些凝重。 “皇上息怒。”朱青最懂察言观色。 众人一听无不惊吓，再看崇祯，脸色铁青。 “臣等请皇上息怒。”周延儒和温体仁等人也纷纷跪倒，这些征战政坛的老家伙自然最懂得做戏。李自成等人一看，心中更是担心。这到底是一封什么样的信？ 李自成看了朱青一眼，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眼神，因为他明显感觉到闯军正一步步逼近崇祯的底线，即便是一个行将腐朽的王朝，它的王依然傲视群雄！王的话依然一言九鼎！ 但是朱青的话提醒了崇祯，发威的方式有很多种，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取敌于无声之中最令人折服。 “王公公，把书信传给闯王和诸位将军看看。”崇祯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将书信递给王承恩。 “遵旨。”王承恩拿着书信来到李自成面前。 “请吧，闯王。”朱青示意道。 李自成心中忐忑地对结果书信，打开一看，脸上一惊，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份书信会落到锦衣卫的手上！ “闯王觉得如何？若是您觉得我们锦衣卫帮你们解决百花楼的刺客理所当然，甚至帮贵千金解决那达蒙刺客也是分内之事，那么……”朱青没有说完，李自成便惊慌道，“什么？凤儿出事儿了？” 显然，李自成还没不知道那达蒙渗透城东村的事儿，更确切地说，至今他还没有知道李玉凤在什么地方，他虽然担心自己的女儿，但也放不下自己对权力的欲望。 这时，朱青跟崇祯请示一下，向前一步道，“那达蒙在京城得知玉凤姑娘的下落，在百花楼失利后便进行进一步的暗杀行动，我锦衣卫首领朱雀大人问讯赶去营救，即便自己受了伤，总算保证了玉凤姑娘的安全。此时已相安无事。” 李自成又惊又喜，惊的是女儿经历这般周折，他却全然不知，喜的是，锦衣卫总算保住了女儿的性命。 “李某感谢锦衣卫，感谢朱雀大人。”李自成对朱雀抱拳道，所有人都有理由相信，李自成这个道谢是真诚的，因为他的议和条件里，搭救女儿李玉凤被写在头条。 “闯王客气了，朱雀只是奉了皇上和青龙大人的指令。”朱雀显然很会说话。 李自成从朱雀的言行间便看出，朱雀真受过伤，或许在平时，锦衣卫一名首领受伤对他们闯军来说未尝不是一大快事，但是现在李自成的心里却又多了几分歉疚。 “现在闯王还觉得，打鞑子只是朝廷的事儿吗？很显然，多尔衮并不真心与你闯军结交！为了激起闯军和朝廷的矛盾，他们不惜动用杀手集团那达蒙偷袭闯军，甚至连闯王的千金都成为他们利用的目标，难道闯王还保佑侥幸心理？我一个小小的开封你都无法攻克，你有把握抵挡鞑子的百万铁骑？”如果说朱青的前半部分只是用激将法，那后半部分绝对是历史留下的教训。朱青读过的那些历史，李自成根本无法抵挡清军入关与南下。 朱青的话一时在朝廷内引起不小争议，因为崇祯和那些大臣们并非傻子，谁都知道朱青这句话的意思，就连杀风等人也为他捏了一把汗，弄不好就是杀头之罪。 然而崇祯却是出奇的淡定，从现在情况来看，或许朱青只是把话说得重了些。 “我……”李自成卡壳了！ 崇祯趁机而入，怒拍龙台，“朕三番五次忍让，并让锦衣卫时时处处为你等着想，没想到结果还是养了白眼狼！来人！把这些叛国投敌的乱民抓起来！” 龙颜大怒，举座震惊，有人已经下跪求情。 东方白和燕十娘两位镇抚带领锦衣卫将大殿团团围住，柳清风拍了拍手，御林军也从殿内涌了出来。 事情变化得太快，李自成等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此时就连反抗的武器都没有！ “皇上！臣之罪！可这都是项伯自作主张的啊，这封书信我等全然不知！”危机时刻，李自成膝盖软了，虽然他有百万大军，但是此时远在开封，就算崇祯把他们这帮人给灭了，想必闯军也无能为力，关键是死了自己，便宜了后来人啊！不得已，李自成将闯军与那达蒙密谋联手的事情推到已经死去的军师项伯身上。 “皇上！那项伯阴险狡诈，闯王定是被项伯糊弄了，臣斗胆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赦了闯王等人不知情之罪！”朱青的请求恰到好处，正合时宜。 崇祯一听，看了朱青一眼，嘴角一笑，口中却喝道，“朕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岂能当了儿戏。今日要么你等签约画押，朕答应你们的条件一个不落，明日即可放了贵千金；要么下狱听审，以叛军论处。若是再执迷不悟，就地正法！”崇祯无疑再给李自成台阶下。 “皇恩浩荡，臣等愿签约画押！”事已至此，李自成于情于理乃至手段都被锦衣卫劳劳控制住了。妥协，是眼前唯一出路，先逃过这一劫再说。 “好！史官，笔墨伺候！”崇祯朗声叫道。一场攻守转换，尔虞我诈地谈判终于以李自成的妥协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