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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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子熙跟着墨澈走到院子里，低垂着头他很沮丧，因为他一个人牵扯出那么多的问题。他无力的趴在石桌上，冰凉的石面贴着他的脸颊。他微闭着双眸，长翘的睫毛轻轻抖动着。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墨澈双手枕着下巴，趴在他的旁边，看着沐子熙苦恼的低喃他心里也不好受。伸出一只手，手指有下没下的拨弄着子熙额前的头发。 “你不用去烦恼那么多，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他微垂着眼睑看着子熙，俩人挨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即便我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只要我能站着绝对不会让你倒下的。” 沐子熙的睫毛轻颤了两下，鼻子有点泛酸，把头转向下悄悄的揉了揉开始泛红的眼睛，却还是没止住掉下了的眼泪。 两人静静的趴着，半晌，沐子熙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轻轻的说了声：谢谢。他再次把脸侧过来对着墨澈时，眼眶仍是红红的。 天上银月如盘，盈盈的月光洒满了地面。他俩像是被月色镀了一层银霜。 沐子熙微睁着眼，看向墨澈。他一直都没这么仔细的看过他。如墨的黑发，越发英气的眉毛，狭长的眼睛略微上挑竟然是单眼皮，以前都没发现。挺直的鼻梁和略微丰盈的嘴唇。五官那么好看，正渐渐长开了。不再是幼童的模样，现在有着少年的英气。 “墨澈。” “嗯？” “我变成爱哭鬼了，以前我没那么爱哭的。” “嗯，我不介意，你干嘛我都陪着你。” 沐子熙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墨澈的脸颊，他轻笑道：“我哭你也陪着我哭么？” “……我陪你。” “那我肯定哭不出来了。”沐子熙垂眸低笑，手指无意划过墨澈的唇，温热的气息一下包裹住了他的手指。 他蓦地睁开眼，墨澈正眯着眼轻咬了下他的手指，软软的舌头还不忘舔了两下。沐子熙有点呆然，看着墨澈越来越靠近的五官，浑然不觉的低喃。 “……墨澈。” “叫我澈。” “……澈。” 当墨澈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温热的唇瓣覆上了自己微凉的唇时，他的舌头轻轻滑过子熙的舌尖就退了回去。却留给他一种酥麻的感觉，不同于凌虓强势的侵入。这种缓慢的毫无攻击性的吻，让他有点沉醉。也许只是夜色太美，也许只是气氛刚好。 墨澈微微退开一点，两人的呼吸都不太平静，眼神纠缠气息凌乱。望着望着沐子熙羞赧的别开脸去。他心里在咆哮，我特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远处一盏橘色的天灯进入了沐子熙的视野，飘飘悠悠的往天空飞去。他抬头眼神一直跟随着天灯往上。 “想看么？” 墨澈不待他回话，伸手揽腰双脚轻点地，带着沐子熙跃到了屋顶上。他双手抓住墨澈的衣裳，被稳稳的放在屋顶上。 他抬眼看向远处，小镇里的人家每家每户屋外都挂满了灯笼。各式各样五颜六色。夜空中已经飞升了数不清的的天灯。千灯莹莹，如繁星点点，融入月色之中。不远处有几户人家也在放天灯，一盏一盏随着夜风轻轻飘摇着缓缓升空。 沐子熙看着满天莹莹的天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动。突然听见一个小女孩叫了起来：“爹爹！下雪了！”他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小女孩红扑扑的小脸，发梳两髻别着两只小花，穿着红红的袄子高兴的拍着手。 他抬头仰望着，真的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了下来，映着莹莹的月光，泛着淡淡的银色。 “好漂亮。”他感叹道。“是什么节么？” “天灯除岁。”墨澈望向远处繁星似的天灯，“今天是岁末，家人会把这一年的好事和来年的愿望写在天灯之上，祈福。”他的声音轻轻的，如羽毛轻扫。 难道是除夕？我已经在这边待了近半年了。 他俩顺着瓦楞坐了下来，虽然下了点雪，一点都不影响他们观灯的雅兴。 “这只是瑟北的习俗么？你以前放过天灯没？”沐子熙看着天空，声音悠悠的。 半晌，墨澈才含糊的应了声：“……嗯，以前放过一次。”那是他娘亲还在的时候放过一次，他记忆里也只有那么一次。 “你知道我们那怎么过年么？”沐子熙趴在膝盖上，双手杵着下巴，微垂着双目，眼神却很迷离。 “我们过年要放鞭炮，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做一大桌子的菜吃也吃不完。呵呵。”他其实不喜欢过年，太吵。他不喜欢，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在自己房间里，吃包泡面都一样的过。 “还要给长辈拜年，爷爷奶奶辈儿的要给他们磕头，说吉祥话。叔叔阿姨什么的也要说吉祥话。反正过年我最喜欢的活动就是收压岁钱。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数钱。” 说着，他趴在膝盖上呵呵呵的笑，笑着笑着就哽咽起来了。他想回家了，哪怕天天都吵得跟过年似的。他想回去，他想他的家人，想他的父母朋友，想mama做的食物，想听他们对自己的唠叨。 “……澈，我想回家。” 墨澈不语，只伸手揽住他的肩，将他往自己身边搂得更紧些。他紧蹙着眉看向天边，他不想子熙回去，他想子熙能留下来。两人就这样紧挨着坐在屋脊上。 凌虓从房间走出来远远的看见坐在屋脊之上紧挨着的两个少年。他眼中泛着纠结不明的酸涩，手握成拳就这么远远凝望着。半晌，他微闭着双目，转身回去了，徒留下满院子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