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第30章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已经可以穿着单衣出门。 韩雪总喜欢安静的坐在院子里看那万物生，就像是在她那忧郁的眼睛注视下，那些花儿，草儿才能得到生机成长一样。 她乐此不疲的做着这样妙不可言的事。 只是在别人眼里看去，韩雪沉静得过了头，话少得让人觉得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一样。 家里的佣人早已经习惯这个寡欢少语的年轻女子，只适宜的时候给她换上热茶，叮嘱她吃药的时间。 有时候干脆把韩雪的饭食端在她落坐的地方。 因为韩雪在哪一呆着就几乎是一整天。 就那么安静的呆在那里，没有带给任何人不快、还有麻烦。 多半是顾先生回家的时候，佣人们才能偶尔见到韩雪的笑，才会听到这个年轻安静的女人那一两句好听的声音。 “我回来了！”这是顾临每次回到韩雪身边时，说的第一句话。 韩雪这时候都会回头看向顾临回来的方向，或轻‘恩’一声，或笑靥如花。 见到韩雪安好，顾临会先去换好衣服，然后把韩雪接回屋里。 顾临现在看到韩雪的眼神是不同的，是真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妻子来对待，当**人来疼惜。 很多时候顾临会想起初见韩雪时的那种冷静睿智，然后慢慢发现这个女人的固执倔强，还有可爱。 惟独没有见过韩雪现在的模样。 冰冷、忧郁、静得像不存在一样，连对自己笑的时候都是飘忽不定的。 顾临曾问过自己的心理医生，韩雪这样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得到的答复是：受到严重的刺激，自我包裹，自我封闭，有意识的自我保护，除非有一个巨大的宣泄口，要不可能会慢慢朝抑郁发展下去...... 顾临觉得老黄有点危言耸听，却也不敢轻易否定，因为这个女人和原来相比，变化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甚至感觉摸不到韩雪的思想和心跳。 越是这样深想下去，越是觉得心惊，越是想念韩雪原来揍自己的样子。 韩雪斜卧在客厅大大的布艺沙发里，像只精致的玩偶娃娃，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 顾临收起眼中的不安，笑着朝韩雪走过去，“丫头，今天吃什么好吃了？” 边说着边轻巧的把韩雪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顺着女人黑长的头发。 “和平常一样。”韩雪稍微调整了姿势，轻飘飘的回答着。 顾临宠溺的笑道：“想吃鱼吗？今天我带你去外面吃鱼怎么样？” 韩雪眸子紧缩一下，忽然想起和罗宵一起吃过鱼，和顾南一起吃过鱼，还有身边的这个男人。 那猛缩的瞳孔慢慢的放自然下来，却听到韩雪冷冰冰的说道：“不想吃。” 顾临居高临下，那些细微的变化怎么能逃过他的眼睛，沉默的想着：这女人还是不肯走出去面对一切吗？ “那想吃点什么？”顾临继续宠溺着，声音软糯，手指不由自主的半握着梳理韩雪的发丝。 韩雪干脆闭上眼睛，平淡无波的应着：“脚疼，不想出去。” 顾临手上停了一下，好笑的说道：“丫头，这借口可真不好，你又想打针吃药了？” 韩雪鼻腔里若有若无飘出叹息的声音不再说话。 顾临顺着她的头发自顾自的说着：“不想出去吃，咱们就在家里吃，不过丫头，你打算这辈子都不出去见人了吗？” 韩雪挪着身子朝顾临身上钻了钻继续不语。 顾临扯过沙发另一头的薄毯给韩雪搭上，又说道：“丫头，我有个忘年老友，心理学这一块很有名望，我带你去看看他好吗？” 这是顾临必须想到事了，他想韩雪好好的，不管最后会怎么样，他只有韩雪好好的。 “我饿了！怎么还不吃晚饭！”韩雪打断。 顾临被噎了一下，如哽在喉。 呼唤了一声，佣人应声上菜，一桌子食物丰盛可口。 见韩雪吃得认真，顾临扒着饭，默默的看着桌子对面的女人。 如果以前这个女人是只嚣张爱吃鱼的馋猫，那么现在这个女人是收起了爪子的慵懒蠢猫。 顾临在心里大赞自己的总结，笑出声，见韩雪抬眼看向自己，讪讪收笑，‘认真’地吃起饭来。 饭后在院子里闲晃消食。 顾临问着：“丫头，刚才怎么不问我笑什么？” 韩雪正用眼睛寻找可以坐的地方，“有什么可问的？” 顾临很无奈的嘟囔着：“你以前一定回问的，如果不回答还会被你挠上几爪子。” 边嘟囔边回想起韩雪以前会如何对待自己。 韩雪的眼在顾临脸定格得有好几秒，才收回目光。 像是在记忆...... 顾临见状鼓起勇气说道：“丫头，以前的你真的很好，很可爱！” 韩雪猛的转身，背对着顾临冷笑道：“我不想说过去！” 语气里满是坚决和不悦。 顾临并没有打算放弃，“丫头，你听我说，有些事你必须面对，躲避不是办法。” “我没有！”韩雪有些不耐烦。 “你有！你不愿意出门，你不愿意面对任何人，你甚至不愿意面对你的过去。”顾临叹息着平静的说道。 韩雪猛的推开顾临，“我没有！” 顾临被猛推得退了一大步，笑容浮现在脸上，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韩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雪焦虑的把头侧向一边，不敢去看顾临。 起风了，风熄灭了韩雪心里的躁动。 顾临慢慢上前，从后面搂着韩雪，温柔的笑着说：“丫头，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我那个朋友好吗？他真的很有权威。” 韩雪颤抖了一下，面色僵硬，喃喃地问道：“你觉得我有病是吗？” 顾临搂得更紧，声音充满蛊惑，“他真的很有权威，我们去看看他，我要你好好的，一直好好的，像原来一样。” 韩雪却用力挣脱了顾临的臂弯，眼带寒霜，咄咄逼人的指着顾临，“你觉得我有病是吗？你觉得我就应该回到过去，看着罗宵在我面前和别的女人风起云涌，还能和你谈笑风生，这才算正常吗？你不是说会一直养着我、照顾我、爱我、娶我吗？现在你觉得我有病对吗？应该扔掉了对吗？你们男人的感情都这么一瞬即逝吗？” 韩雪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颤抖，越说那眼里的雾气越聚越重，直到她一闭眼，泪‘啪嗒’的落了下来。 顾临听着韩雪控诉般的话，竟然也激动起来，难道这个女人就认为自己和罗宵一样，是伤她的那个人吗？ 韩雪蹲地把头埋在膝盖间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叫喊着：“我没病！我没病！” 看得顾临心神惧裂，急忙上面安抚：“丫头，别激动，不是你想的那样。” 韩雪狠狠地推拒着，“别碰我。”满脑子全是罗宵从另外一个女人身上爬下来拉扯自己的样子。 顾临大叫不好，硬着头皮紧紧抱着韩雪急急道：“是我不好，我们不去，不去，丫头听我说。” 越是如此韩雪越挣扎得厉害，“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哭得更凶。 顾临强抱着韩雪，一声比一声大，“丫头，我没骗你，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爱你，护你，一辈子，我娶你！” 这话几乎是顾临用吼的，许是累了，韩雪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顾临的喊声渐渐的只重复着说：“我娶你，我娶你，一辈子！” 韩雪很受用，慢慢的平息下去。 佣人们都避开这一幕，知道他们的顾先生会处理得很好，所以这会整个院子是极安静的。 韩雪的身体因抽泣而一直颤抖，顾临不敢松一分力气，就这么紧抱着韩雪一直不愿意松开。 只是顾临自己知道，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 韩雪的一点一滴都会牵动他所有的神经。 刚才见到韩雪那副绝望的模样，顾临已经不敢在说老黄是在危言耸听了。 这个女人现在像是个玻璃娃娃，经受不得一点刺激和摔打，否则真的会走像崩溃的边缘，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那是需要多少时间，多少力气才能摆脱的梦魇。 自己亲身体会过的事，他舍不得不忍心让这个女人去承受，只在心里暗暗发着誓，只要她好好的，怎么样都可以，真的怎么样都可以。 顾临心痛难耐，胸口闷闷的发出呜咽之声，此时此刻，他恨极了那个叫罗宵的男人，恨极了自己。 如果，如果自己那时候在韩雪的身边，得到韩雪的是自己，这个女人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一定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女人。 顾临被韩雪的激动震慑到了，这个女人在乎的是被背叛，被抛弃，被欺骗，可是他不会！ 抱紧怀里的女人，顾临用最真切的声音告诉韩雪，“丫头啊，我是不会骗你、伤你、背叛你、抛弃你的，相信我好吗？恩？相信我！” 韩雪像是感受到那种真诚一般，抽泣着点着头，依赖的更贴进顾临，听他的心跳声，听他那些一遍遍说着的不会欺骗，不会背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