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阵痛
在侯意的哭声中,阮明镜打开那个首饰盒。 黑丝绒缎面,一枚小小的戒指卧在上面,内侧刻着Y&R,阴面刻着名字,阳面刻着紫荆花……那是侯家的家族戒指,侯明翰亲手送给阮明镜的婚戒,以此祝福女儿一生平安快乐…… 再一次看到这个戒指,恍若隔世,发生过的事情如同潮水般涌入脑中。阮明镜握着戒指,压在心口,一行泪水缓缓落下:“爸爸……” 听到这两个字,正在安慰侯意的金知莲脸色微微一动。她保养良好的手一边轻轻拍着侯意的背,一边侧过身,仔细打量着那枚戒指。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侯明翰的遗物,虽然与她无关,但……毕竟也做过枕边人。 “小意,别哭了,看把你明镜jiejie也招哭了,她还怀着宝宝呢,你去劝劝,好吗?”金知莲轻轻在侯意耳边说道。 侯意听出金知莲声音中的异样,抬起头,看见那枚戒指,心中明白过来。她哽咽着点点头,自己努力平息呼吸,等平静了一点后,就起身坐到阮明镜身边的沙发上。然而她还没开口,阮明镜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轻轻靠了过来,目光柔和温润,看了她一会儿,才轻声问道:“小意,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的?” 侯意迟疑。 阮明镜又说:“你放心,我知道是迟楠给你的,我不会告诉远靳,我只想知道这个戒指经过了多少人的手。” 侯意看她脸色有些白,此刻也不敢刺激她,就一五一十将如何得到戒指的过程说了。 “明镜jiejie,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一定要帮他!” 阮明镜听完后,眉头微微蹙起:“他现在招人追杀,竟不能自保了吗?是了,他将戒指还给了我,身上没有筹码,只怕……” 侯意一听,立刻紧张起来:“明镜jiejie,你想想办法,现在哥哥什么都听你的,只有你能救迟楠!” “人当然要救,让我想想……”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要救谁?” 侯意吓了一跳,立刻站了起来,只见侯远靳下楼朝她们走了过来。她连忙用眼神向阮明镜求助,阮明镜不动声色,朝走过来的侯远靳伸出手,放在了他的手心,恬淡一笑:“你温和点,不要吓坏宝宝。” “差点忘了这个,宝宝不怕哦……”侯远靳立刻轻轻安抚阮明镜的肚子,亲昵地与宝宝缠绵了一会儿后,这才转过头,脸色淡淡的:“小意,这么晚了就不要折腾明镜,回房睡觉!” 侯意刚才跟他吵了一架,惹得他大发雷霆,现在看他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至于救迟楠的事,由阮明镜说出来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是现在家里最大的就是阮明镜了,一定比自己亲口说有用。所以现在她也不顶嘴,得了令后,像兔子似得一下子飞奔到了楼上。 金知莲在后面连声道:“慢点,小心别摔着!” 过了一会儿,各自回房。 侯远靳喂阮明镜喝完燕窝粥后,帮她盖好被子,等碗收出去后,就要关灯,阮明镜突然道:“远靳,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哦?” 阮明镜从睡衣口袋拿出戒指盒,递给侯远靳。侯远靳打开一看,神色未变,眼神也很平静:“原来他说的礼物,就是这个。是小意给你的?” 阮明镜一愣,继而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小意还让我帮她守口如瓶,你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这有什么难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事情的经过,你想小个子会瞒我吗?” “那你怎么还对小意那么凶?” “我凶她,不是因为她隐瞒,而是因为她死不悔改。就是她的任性害身边的人受伤,态度又如此嚣张,我不教训她一顿,以后她出门,谁也不会尽心尽力保护她。现在有我在,还没人敢对她怎么样,以后我不在,谁又去宠着她惯着她呢?” 阮明镜一时哑了,半分钟后,她说:“原来你为小意想的如此周到,希望她早晚有一天能感受到你的良苦用心。” 侯远靳弯下腰:“你吃醋了?” “谁吃醋,她是小意,我们的meimei,我吃什么醋……”阮明镜呛了一下,转过身去:“讨厌!” 侯远靳笑而不语,将戒指盒子放在床头柜,关了灯,躺在床上,又伸出胳膊,阮明镜默契的抬头,枕在了他的胳膊上,面朝里,慵懒地窝在一块。 “你在想什么?……放心吧,迟楠的事我会安排好的。”侯远靳用手挽起她的一缕长发。 阮明镜捏了捏他的胳膊:“干嘛,我不提他,你自己又提,你吃醋了?” “……”这次轮到侯远靳哽了。 阮明镜偷笑,弯起唇笑说:“其实我没有担心迟楠,我是在想,早点让戒指发挥效用吧,免得夜长梦多,造成更多麻烦。” 阮明镜的这句话,正是侯远靳想说的。 没过两天,侯远靳带着阮明镜和信物又去了一趟香港。 这一次人和物都在,律师检测了许久,确认属实,然后开车载着两人去了一个地方,居然是物托所。 他从物托所拿出了一只保险柜,保险柜有些旧了,冰冷坚硬,所有人看着这只保险柜,不明所以。 律师衰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其实我们要看到戒指的原因很简单。当年候总签下这份遗嘱,亲自放进保险柜,又嘱托我守着它,保险柜的密码就在他的一只戒指上。现在有了戒指,我才能打开保险柜。” 原来如此。 “您从来没有见过这枚戒指么?” “没有。” 侯远靳脸上有些古怪:“戒指上并没有密码。”、 他自己也研究过这枚戒指,除了刻字和紫荆花,其他地方光滑无痕,并没有异样。 “年轻人,你们所看到的当然是没有密码的戒指,但是我看到的,却是有密码的戒指。当然,你也不用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这是一个秘密。” 律师说完就不再理会他,按戒指上的密码,打开了保险柜,将侯明翰的遗嘱拿了出来。
遗嘱一直锁在一只盒子里,放在保险柜中,时隔多年再拿出来,白纸黑字仍然分外分明。 律师将遗嘱递给阮明镜:“接下来,你们就自己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阮明镜非常郑重地道谢。 送走律师后,阮明镜和侯远靳一起看遗嘱。 遗嘱并不长,他们却看得很慢。 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看到了心里。 “若小镜离婚,仍愿其他才俊成婚,我自当祝福。我知小镜心智坚定,断不会轻率选择成婚对象,所以此人无论是谁,必是小镜佳偶,我亦给予祝福。” “我这庸庸一生,所积不多,却足够佑护小镜三代一生无忧。若小镜婚后有孕,孩子出世后,她可自己决定孩子是否姓侯。我名下所有股份、房产、地产等,将全部转移到小镜名下,其余人等不可置言。” “我名下所有软性资产赠予金知莲、侯意母女,其余人等不可置言。” “此文件在打开之日即时生效。” 最后签字的地方,“侯明翰”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充满彪悍之气。所谓见字如面,阮明镜又想起那个豪气冲天的爸爸,心中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侯远靳感觉手背滴了几滴冰凉的水,连忙托起阮明镜的下巴,看到她的小脸上泪痕几多,又是心疼又是不忍。 “小镜,别哭……” 阮明镜扑在他的怀里,一阵阵哽咽:“远靳,爸爸这是原谅我了吗?” “是。你是他的女儿,他又又何时怪过你呢……” 遗嘱里侯明翰的爱女之情满溢而出,任谁看了都要动容,更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阮明镜。 阮明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侯远靳抱着她,轻声软语安慰。渐渐的,阮明镜的身体变得沉重,慢慢往下滑。 侯远靳感觉不对劲,连忙将她放在椅子上,拨开她的长发,发现她满脸是汗。 “小镜,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阮明镜只觉得肚子一阵阵闷痛,手猛地抓住扶手,滑出白色的印痕来,不说还好,一说立刻更痛了,她尖叫一声,身体忍不住朝前倾,侯远靳猛地将她抱住。 “不行,远靳,不行……我,我好像要生了。” 阮明镜下腹痛的发麻,不敢动,因为一动就会引起强烈的反应,仓皇中,她只得紧紧抓着侯远靳的衣袖,死死咬住下唇,忍住那令人疯狂的阵痛。 因为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谁也没有想到,阮明镜会提前。 “来人!”侯远靳抱着越来越痛的阮明镜,大声朝门外喊道。 小孟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阮明镜痛得满头大汗,缩在侯远靳怀里,手一直按在肚子上,不禁一愣。 侯远靳抱起阮明镜,朝他怒吼:“还愣着干什么,小镜要生了,叫车,送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