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杀人了
司徒煊在看到余招娣的第一眼便错身挡在了张明海的面前,从身上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动作之快,一气呵成。他又上下检查了一下,发现她身上并没有导致大量出血的伤口。 被突然如其来的温暖包裹住,余招娣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可她的视线却很模糊,除了一片殷红,再看不到其,即便是离得这么近的司徒煊,她也无法看清。 然而司徒煊却看清了她眼底的疯狂,在她清澈的眼睛里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她追着他跑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她,他从来都不知道在她那双总是露出一半的眼睛里,竟然藏着两颗黑珍珠。 而离这么近,他也终于听清楚了她嘴里一直念叨着的话,“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他这才发现,在余招娣的脚边不到一尺的距离,躺着一个男人,头部后面的地上,被染了一地的血。因为被余招娣挡着,而且草又如此的高,所以刚才他们都没有注意。 他连忙冲着张明海喊了一声,“明海,快过来,这里还有人!” 张明海连忙放下柳囡儿走了过来,探了下那个男人的鼻息,说道,“还有气儿。” 说完,他从地上男人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按在那个男人的额头。 一看到这个男人,再看余招娣的样子,司徒煊几乎已经能猜测出来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一直不怎么待见余招娣,可是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碰到了这种事情,应该是最需要别人安慰的时候吧。 不过他也不会安慰人,只是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他没死,没事的……”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余招娣的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水般倾泻了出来,她抓着司徒煊的衣服,靠在他肩头,喑喑呜呜的哭了起来,把心底的恐惧、绝望都哭了出来,也像是要把这段时间以来遇到的所有委屈、心酸和无奈都哭出来。 张明海又四处找了一下,除了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外,再无其他人。他又转过身去问柳囡儿,“囡儿,你娘亲呢?” “娘?”柳囡儿正看着余招娣在那里哭得伤心呢,被他突然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想起那个男人跟她说的话,便说道,“娘在村里。” “什么?” 张明海看了眼余招娣,心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他们又问了柳囡儿几个问题,柳囡儿虽然小说话不是很完整,不过几个对话下来,两人倒也听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司徒煊让张明海带着柳囡儿去报官,并嘱咐他不要对任何人说看到余招娣这副样子。虽然看情况,那个男人并没有得逞,可是对于一个姑娘家,这种事情传了出去也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至于余招娣,她连脚步都迈不开,司徒煊没有办法,只得将她包得严严实实的抱回城里。她现在这副样子,根本就不能送她回家,一旦她家里人问起来,他没有办法解释不说,一个姑娘家这样被自己一路抱回去,指不定还会传出多难听的话来。 就算他再纨绔,也是个有原则的纨绔,毁人清白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的。于是他就抱着余招娣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先把她安置在那里。 她不让他离开,他只得让客栈里的伙计去成衣铺里替她买了套衣服,又吩咐客栈打了热水送来,给了伙计一些打赏,交待他不要把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伙计拿了打赏就欣然答应了,客栈里每天都会发生一些当事人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事情,那么多的事情,他想说也说不过来。 等伙计出门后,司徒煊才开口对余招娣说道,“你还好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热水,你要不要先梳洗一下,换件衣服。” 余招娣眼神木然的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情况,好像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似的,猛的拉拢了衣服,戒备的瞅着他,那眼神,让他莫名的想到了困兽。 他连忙往后退开了好几步,表示自己并无恶意。“那你先擦洗吧,我出去了,有事情你就叫我。” 司徒煊边说,边往门外退去,直到关上了门,司徒煊才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反常得紧。怎么会对她这么好又替她想得这么周到呢?想来想去,他觉得一定是刚才在山坡上的时候,她的那副模样太可怜了,不小心激发了他为数不多的怜悯之心。
嗯,一定是这样的。 余招娣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来到浴桶旁边,浴桶里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梳洗过后,她想去跟司徒煊道个谢,一打开房门,却看到门外站着两个衙门来的官差。他们一看到她,就走上前来,没什么表情的说,“这位小姐,我们大人想请你过去交待一些事情。” 司徒煊站在一旁见她微微瑟缩了一下,说道,“我会跟你一起去的。” 说完之后,他又懊恼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虽然他也确实有被传过去要问话,可是,他干嘛要说出来安慰她啊,显得好像他很好说话很善良一样。 楚慕白在看到余招娣的时候,眼里升起一股讶然。他今天刚刚升任侍郎,因为年轻想多些历练,便自请到了卞城衙门做副使。刚才接到报案,说有人抓住了一个拐骗孩童的男人,就循例传那个人过来问下话。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抓住了犯人的人竟然是个女的,更加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是余招娣。 余招娣在看到楚慕白的时候,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灰白灰白的。她紧咬着下唇几乎下意识的就抬手抓住了衣襟,却又意识到自己刚才已经换过衣服了,现在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刚才那副儿狼狈的样子,便马上又松开了手。 司徒煊淡然的看着两人之间这份有趣的互动,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不用害怕,我们只是循例问一下当时的情况。”楚慕白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对着旁边的记事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准备将他们之间的对答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