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典当铺
“你说的故人，真的就在这地方？” 这巷子又深又黑。 哪怕已经天亮，旁边的街道上已经有了阳光，这条小巷却依旧处于影子中，安静得几乎有些阴森。 而且，这家典当铺的窗口虚掩着，只裂开了一条缝，不像是还在做生意的样子。 我看向姜冲，他现在就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神色里是少见的兴奋。 他加快了脚步，完全没有回答我的意思，直接走到了那虚掩的窗边。 “叩叩叩。” 只见，他抬起手敲了敲店铺的窗口。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窗口里头传出。 “来者何人？是来典当东西的，还是要赎自己的物件？” 姜冲毫不犹豫：“我来拿我自己的东西。” 这话听着不像是做生意的，反而像是来抢劫的。 我看向了姜冲，但姜冲此时却一副淡漠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 窗户对面的人什么都没说。 但我听见，从窗户里头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这步子迈得很慢，和他说话的声音一样。 等了大概有几分钟，眼前的窗口，微微打得更开了一些。 一张苍老却收拾得很体面的老人的脸，出现在窗口中间。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有些浑浊的目光扫过我们，而后便锁在了姜冲身上。 老头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一开始满是麻木，在看清了姜冲的脸之后，眼睛越瞪越大，充满了诧异。 他嘴唇翕动片刻，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你，你终于来取东西了！你居然真的来取东西了？” 姜冲被他的神情搞得有些不太舒服，皱起了眉头。 察觉姜冲的表情不好，顿时，这老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连忙转移了眼神，嘴里更是连连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人老了总是容易情绪激动，有点控制不住。” 一边说着，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从窗户边上消失了。 只留下了我们几个人，在巷子里头站着面面相觑。 “嘎吱。” 片刻后，巷子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忽然开了扇门。 刚才那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人出现在了门的背后，他身上穿了件黑色的褂子，虽然面料说不上讲究，但是颇为干净整洁。 他半弓着身子，在门背后对我们招了招手。 “几位，请进来吧，这里才是小店的正门。” 我们几人见过他刚才的神色，自然明白他到底是在对谁客气，谁所有人的目光都其中到了姜冲身上。 姜冲快步流星，直接走到了那扇门面前。 这当铺老板对他的态度实在是太好，好得让人有些怀疑姜冲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们跟在姜冲身后走进了那扇门。 很老旧的门，但是做工和质地不错，看得出来用了很长时间，却半点都没有皲裂的痕迹。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没多大的小院，里头种满了花草，还挂了个鸟架子，现在上头没有鸟，食盆里的鸟食却少了一半。 那老板带着我们穿过了小院唯一的一条石板路，到了一间房前。 这房门上头大大挂着个招牌，依然只有“点典”当二字。 老板带我们二人进了门。 “如您所见，现在这世道，典当行已经不流行了。要是再假以时日，说不准连我也要不在了。好在您总算是如约而至。” 说完，不等我们回话，他把我们拉到了店子内的一张八仙桌前。 他给每个人安排了座位，又仔仔细细亲自去一旁沏了茶，每人一杯。 我不是个懂茶的人，但他这茶闻着便清香沁人。 把我们安置好之后，他丢下一句“稍等片刻”，又钻进了店铺的众多货架之中。 姜冲对着周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胡思萱也不知为何心不在焉。 我却只觉得这地方有些可疑，于是站起了身，四处踱步，打量起了店子里的物件。 这儿的东西很杂，什么都有，大部分看起来都已经有些年头了。 珠宝首饰和文房四宝都挺常见，引起我注意的，是摆在货架中间一堆朱砂符纸一类的东西。 此时上面已经积了灰。 我走到那堆物件面前，还没有伸手翻找，就看见了一个颇为显眼的器具。 那玩意儿看起来像是个小小的丹炉，青铜所制，外头有不少锈蚀的痕迹，隐隐约约还能看出纹路，里头好像装了东西，看不清楚。 这玩意儿可不常见，我想不出来什么人会以这样一个小丹炉来换钱，更想不出这老板为何要收下它。 强烈的好奇驱使我抬起手，想要抚上这炼丹炉。 “小兄弟，你在干什么？” 忽然，当铺老板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打断了我的动作。 一扭头，他正站在我的几步之外看着我。 我一时尴尬，抬起的手没地方放，只能挠了挠脑袋。 “您这儿东西真多，我就随便看看，没别的意思。” 才说完，我忽然发觉自己现在这动作比起手闲的小孩儿，更像个偷偷摸摸的小贼，又连忙补充。 “您放心，我也不是想拿您的东西，真就只是看看而已，何况摸都还没摸着呢。” 老板手中捧着个东西，站在原地看了我半晌，最终没说什么。 我连忙回到他原先给我们安排的那张八仙桌前，坐回了另外二人身边。 老板又一次看向姜冲，脸上没了刚才盯着我时候的阴霾，堆满了恭敬和客气。 “这是您当年押在我们这儿的东西，我们一直尽心尽力保管得好好的，还请您收好。” 说完，他把怀中的物件捧了出来，这是个看起来有些年头但却很干净的木匣子，他把木匣子往姜冲的方向一推。 这木匣子的做工看起来并不讲究，甚至有些粗糙，材料更是平平无奇。 匣子有个锁头，材质是青铜的，早就生了锈，脆弱得一扯就能扯开。 韩野扫了一眼这木匣子，估计和我想的差不多，直接伸手咔嚓一声，就把木匣子的锁头拽了下来。 匣盖打开，露出里头的玩意儿，是一本薄薄的书。 灰蓝色的封皮一个大字儿都没写，侧边用来装订的线已经有些松散，整本书好像一碰就会碎。 姜冲伸出手，尽量小心地拿起了这本书，只翻看了两页，脸上的表情就逐渐从平淡变得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