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裤衩与盟约

    苏苏心灵手巧，做好了裤衩之后，顾平生试了一试，简直美呆了。

    穿着裤衩子在营帐外面兜了一圈，除了不能防止蚊虫叮咬之外，凉爽透气，而且美观简洁，对于苏苏的女工，顾平生是心底赞叹。

    几位伙房大娘连夜熬油赶制裤衩，苏苏是个好女孩子，心灵手巧还没有架子，新晋爵爷更是平易近人，对谁都是笑呵呵的，拿着裤衩还要当面感谢，这些大娘哪敢收银子，也是心底佩服新晋爵爷的为人，不肯收银子。

    这要收了银子，还不得被周围唾沫子骂死。

    是神仙爵爷都笑着表扬过的人，那就长脸了，你们都看看，自己的手艺连爵爷都欣赏，赞不绝口，只求长脸就对了，至于银子，在军中吃官家的，喝官家的，做几件裤衩举手之劳，应该的。

    顾平生自然不清楚这些，但对这些社会底层的大娘打心眼敬佩，他笑嘻嘻的分给了武宁两条裤衩，这货本来热的就要裸奔了，换上大裤衩之后，高兴的直跳跳。

    顾平生拿着三条肥大的四角裤赶往帅帐，帅帐中老武正光个膀子，胯下勒一条白色兜裆布，脑袋上顶一布巾，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绿蚁酒，十足的相扑选手，顾平生瞧了一眼，全身浓密的毛发，说真的，有点瘆人，和黑金刚有的一拼。

    “伯伯，见您老人家不堪忍受酷暑，小侄做了几条裤衩，穿上倒是有几分清凉，特地给您也做了三条，您穿上试试，莫要嫌弃。”老武喜欢实话，更喜欢吧实话说成漂亮话，低姿态，给老武戴高帽子，那是妥妥的，这马屁拍的，润物细无声，老武定然高兴。

    “你小子，玲珑心思，老夫没看错人，还是你小子有孝心。宁儿这小子，那就是个粗糙武夫，除了舞刀弄棒，其他的一窍不通，恁地不会。”说着，笑嘻嘻的解下兜裆布赤条条的就穿内裤。

    老武穿上大裤衩子，原地走两步，脸上乐开了花，“嘿嘿，别说，这东西就是凉快，你小子费心思了。说吧，想让老夫赏你点什么？”老武扭扭屁股觉得十分舒服，就决定赏点什么给顾平生。

    顾平生眼睛瞅了瞅，“这是晚辈孝敬您老的心意，岂能要您老的赏赐。如果您觉得非要赏赐，长者赐，不敢辞，小侄也就笑纳了，要不那就把您桌子上那那一把长剑给小侄。”顾平生想要真正拥有一把剑，想看看这个时代的君子佩剑，但一直没有什么好的机会。

    老武上一次赏赐的那两块龙型玉珏，都是价值千金的礼物。

    老武听到这个，立马跳起来，这要是他面前站着的是个平辈，直接就跳脚骂娘了，虽然老武没有骂出声，但顾平生还是感受到了老武口中的横飞的唾沫子，顾平生见老武发飙，也没敢去擦，只好体验一回什么叫唾面自干了，速度趁机开溜。

    “你小子倒是识货。做梦，那是老夫打算到了长安城，不说考一个十四甲状元，至少也要是七八甲状元，大登科的时候老夫才给你的礼物。现在给你，还不是会被你败掉，你和宁儿，差不多都是败家子。老夫先替你收着。”话音刚落，顾平生就飞出帅帐。

    娘的，老武就是爱动手动脚。

    不但没要到宝剑，还挨了一脚，更可怕的是老武一到长安，必定把他塞到那些书院中，成为一个合格的读书人，要他考状元，当然这是顾平生既定的目标，毕竟这是个读书人的世界，虽说没有后世什么重文轻武的情况出现，但他给苏苏答应过，一定要给她一个十四甲状元。

    县试、郡试、州试加上殿试，总共要考五个类目十四科，每一次考试，每一科目得甲记为一个数，一般能够成为状元，累计有七八甲，已经算是破天荒了。

    十四甲，不敢想象。

    孔圣人与众妖族签订的千年和平盟约，已经随着龙庭与北齐的战争结束而打破。

    北齐与龙庭签订了城下之盟，八万汉人，八千重甲，长安府库财帛金银为之搜刮一空，北齐的实力在龙庭之上，所以，珈蓝皇帝被迫与北齐签订永久和平条约，被龙庭老百姓称之为：渭水之盟。

    两国交兵，实力就是一切，这一次，龙庭帝国输了，虽然共济县小，但掩盖不了龙庭处处被动的局面，所以这一场持续两年的战争，就这么结束了。

    顾平生也可能想不到，共济县的袭边之战，居然是北齐大将北宫龙鳞自从执掌大将军宝器之后的第一场败仗。

    当然，这无关此次赌局的输赢。

    武陵双手捧着珈蓝皇帝的拔营圣旨高高举过头顶，面北而哭，整座玉门关军营加上周围不断汇聚准备拔营的将士八千多人，齐齐跪倒，人人面北，嚎啕大哭。

    一些激进派的将领抽刀拔剑出鞘，怒喊：“不灭北齐，此生死不瞑目。”

    武陵一掌劈断一柄铁口斩马刀，“不灭北齐，不雪此耻，不进祖坟。”

    将士一腔热血，但形势不乐观，龙庭军备不齐，粮饷不济，国内叛乱不止，内耗严重，北燕、大韩、大魏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挥师南下，内外交困，形势极其严峻，稍有不慎，龙庭就有被颠覆灭国之祸，所以不由得珈蓝皇帝忍辱吞声。

    此时的龙庭，正如还未破壳的蚕蛹一样，没有翅膀，不具颜色，蜷缩在壳中，看起来很丑陋，但只要假以时日，必会破茧而出，化茧成蝶。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两国之战，跟是如此，且等荡平国内之叛贼，待兵精粮足，军强马壮，国库充盈，必然挥军北上，尽屠妖族北齐。

    诸军士大哭而还，嚎啕之声，不绝于耳。

    一时间，大营之中磨刀霍霍，愤懑之气充塞天地间。

    天地气机，为之一滞。

    顾平生一直随大军奔波在陇中大地，奔波拔营迁移，在拔营过程中，那些小众部落，不问缘由，不管何种借口，一遇大军，便遭屠戮。

    陇中道周围的几个小众部落，一时间鸡飞狗跳，遁入山林，龙庭将士把所有心中愤懑之气发泄到这些部落身上，给顾平生带来极大的心灵冲击。

    悠悠千古、盛衰荣辱。

    直到此时，顾平生暗暗思量，是否自己可如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一样，为这个民族尽一些微薄之力，即使不能够开疆拓土，位居宰执，至少可添龙庭一转一瓦，让龙庭变得更加完美一些呢。

    大军拔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车辚辚，马萧萧，一时之间烟尘四起，大军行进尘土飞扬，哗哗的甲胄撞击声不绝于耳。军队犹如巨龙盘旋在牧野，摆开阵势前行，武宁一身玄甲，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顾平生再三解释在阳光下穿这玩意儿更热，但武宁就是偏过头，一副你说你的，老子照样做老子的架势。

    顾平生这个半秀才，遇到了倔驴脾气的武宁，也是醉了。

    顾平生坐在马车里，和苏苏两个人耷拉着脑袋，撩起帘子看着窗外的景色，这是他第一次好好观察这个世界的一景一物。

    苏苏今天穿着男袍，但那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一身颇具英气的装束，也掩饰不住苏苏的美貌。

    在这有些闷热的天气中平添一丝凉意，雾薄甭山，像一朵怒放的芍药，说不出的诱人，那看见天空大鸟，远处奔鹿、绝壁苍松，林中清泉的时候，宛如黄莺一般脆生生的惊喜叫声，更叫人添了一种说不出的情思。

    身后是长长的行军队伍，队伍中间便是粮草辎重，还有抢夺周围部落的盐铁，羊皮、粮食等物，金银钱财一概分给士兵，这些抢夺来得东西等到进入城中，便一概卖掉充入国库。

    每一个人都得到了实惠，自然心中满意，将士一心，三军用命。

    武宁端坐在马背上，身穿玄甲，背负滕龙刀，只觉得身体仿佛困在蒸笼中似的，汗水像小溪从头顶顺着脖颈流到腰间，靴子里全是汗水，马背上也湿了一大片。

    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再往前看看中军大旗离自己足有半里地，喊过领队的黑脸校尉，声称自己需要更衣，让他小心从事，重中之重是见到大将军需要向自己通风报信。戴着斗笠，身披薄甲的果毅尉同情的看着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折冲校尉大人拍了拍胸脯，说了声包在我身上。

    武宁拍拍下属的肩膀表示感谢就一头冲进顾平生的车马车，端起水壶直接就来一个醍醐灌顶，喝完了整整一壶水，“啊爽。”

    这才发现苏苏也在，有些失礼了，武宁红着脸，“嫂子，我这”

    顾平生笑了笑，“行了，休息一会儿，你这一身重甲就是大负担，你没看马屁都被你压得直咧嘴，天气热，你头脑也发热啊。”

    苏苏笑嘻嘻的，拿出来一条清水淘洗过得手帕递给武宁。

    “哥我乐意，你是不识货。这玩意儿咱们这军中一万多人，除了我老爹，几个副将偏将之外，就没有人有，自己造又太贵，没想到在陇中找到一件。你不知道，靖安大傻有一件，在长安的时候这家伙天天穿着在我们面前显摆，没事干了就拿出来抹上油擦一擦，我想试穿一下想得我都流口水，大傻就是不给。”武宁擦着脸闷声闷气的解释。

    “你赶紧扔到辎重车里算了，去长安还能买个好价钱，到了长安要是有机会，我亲自给你设计一套战甲，既轻便又舒坦。“顾平生慢条斯理的劝解武宁，再要这样下去，武宁胯下的高头大马估计都要被武宁压得劈叉了。

    武宁又跨上战马，酷日虽烈，但军法无情，哪怕自己是大将军的儿子。顾平生可以躺在马车上，因为他不是武职，再说他有羊癫疯，大将军特许他乘坐马车。

    大军拔营，就是为了扫清陇中边关的妖兵以及小众部落，当然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练兵，把这些新入军的新兵蛋子拉出去磨练一番，等到龙庭有朝一日对北齐用兵的时候，这支队伍就是百战铁军。

    马蹄哒哒，刀枪碰撞，行经蜿蜒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