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奈何天
谢有映来到了洛阳之后,打探之下,发现左烨与镇山护法今日午时在秦府附近出现过。 “他们去秦府做何?” 她沉思着,过了一会忽然想到,她的铜牌还在素心那儿。 这刻着“眼”字的铜牌,能够开启岠鬼山中最后一道山门,虽然名为山门,其实是一人工修建,坚固无比的山洞的洞门,而那道门后便是岠鬼放置财物的地方。 难道是那晚素心从刘府出来的时候暴露了铜牌? 如果真是这样,一定是洛阳城里的巡逻向左烨汇报的消息,而左烨也以为持着铜牌的素心就是自己。 谢有映眯着眼,她冷笑着,咬牙切齿地说,“那么,他与镇山来洛阳是为了寻我?” 她一拉缰绳,立即往秦府的方向赶去。 此时已是日稍西移,洛阳城的百姓大多在午饭后去东西两市赶集,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谢有映骑一匹棕色骏马,她暗紫深沉的幂篱下,笔直却潇洒的身躯如一枝冬日寒梅,而她的坐骑速度极快,一路飞奔也扬起一路的灰尘。 路上行人都纷纷嚷嚷,看着这仿佛风一般飘去的身影。 “这谁家娘子?也不怕撞着人……” “如此彪悍,谁家敢娶啊。” 因为秦府在洛阳东市的西面,虽然秦府周围不准行人通过,可要到秦府,就必须路过繁人多繁忙的东市。 此时前方行人更多了,但谢有映有些心急,便没有放缓速度。 突然,有一拿着冰糖葫芦的小女孩从坊街里走了出来,她没有看到右方正谢有映快速行来的马,依旧往坊街对面走去。 谢有映见此,立即拉住缰绳,这高头骏马因急急刹住了脚,便惊叫着朝天仰去。 一时间,那马儿又像是突然失常一般左右跳动起来,谢有映皱着眉头,她想要稳住这平日温和的马,可却发现这马完全不听自己的指挥。 谢有映头上的幂篱在这颠簸之时也逐渐歪斜,她的视线被遮挡无法看到前方,于是她干脆沉一口气,蹬住马身,从马匹上飞了下来。 因为不想引人注意,她又立即向较为偏僻的坊街中走去。 “这娘子会轻功啊!” 四周路人见她轻盈地脱离了马匹,惊叹着,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了刚刚见到的娘子。 谢有映转到一条行人稀少的街道,此时因为适才的颠簸,她的身上已是香汗淋漓,过了一会,实在是有些热,她就将幂篱取下,扇着风往前走去。 “果然是你。” 身后,一个阴阳怪气中含着嘲笑的声音响起,这怪异的声音像是咽喉已经破裂,却还依旧发出的难听刺耳的划破声。 而谢有映在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后,秋水一样的眸子里立刻浮现出浓烈的怨恨,她的面色也变得极其僵硬。 转头望向左烨,谢有映看着他脸上的黑白面具,为了刻意地去讽刺面前之人,她的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十分冷漠的笑,“十几年过去了,你的声音让我听见后,还是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面具下的左烨让人看不见神色,可任凭谁听到如此羞辱的话语都会有几分难堪。 “这还不是你害我的!”他忽然变得愤怒起来,那刺耳的声音也显得更加难听,“我才知道原来那碗药里的毒是你下的,你告诉我,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如此害我,这十几年来,我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就是因为你给我下的那一碗药!” 闻言,谢有映极为冷漠地一笑,她觉得左烨是在明知故问,他怎么可能在十几年后才知道那碗药是自己下的毒。 而透过那黑白面具,谢有映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那一双迷倒众生的眼,她凝视他的眸子,想要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你想看出什么?你还以为,我是曾经在你身边痴呆愚笨,供你消遣玩耍的左烨?”他见她在打量着自己,不禁生起一股厌恶,语气也刻薄起来,“浮映,你也该偿还你对我欠下的债了!把你的铜牌交给我,我便饶你一命!”
谢有映听见这句话,眼里猛地露出一抹狠厉与怨念,她涨红了脸,极为愤怒地盯着左烨,“我对你欠下的债?你这是罪有应得,我倒是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留下你这个祸患!” 说着说着,她便轻挽袖口,袖子里银簪也正蓄势待发。 而左烨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他突然身影一移,猛地移到谢有映的身前。 谢有映惊异地看着与自己只相隔三步的他,她往后退着,想要躲开他。一瞬间,左烨却抢先一步,他手一扬,一阵烟雾飘向谢有映,那雾气闻起来十分刺鼻,就像是硫磺的味道。 她来不及闪躲,吸了几口,突然感到心脏加速,呼吸困难起来。 而趁着这烟雾弥漫之际,谢有映立即沉住气,飞向坊街旁的屋顶,往别处逃去。 那地方离秦府最近,她也只好先去素心那儿避一避。 ———————— “是这个吗?”素心持着一个刻有“眼”字的铜牌,跪到谢有映身前。 模模糊糊之中,因为虚弱,谢有映原先圆睁的眼也渐渐迷离恍惚,她看了一眼素心手里的物什。 铜牌上镌着奇特的鸟兽,正是岠鬼少宫主身份的象征。 见此,谢有映无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口想要说什么,这时喉咙里忽然又涌起一股腥甜,她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鲜血也从她嘴里流出。 素心看见谢有映又吐血了,心里更加担忧,她立即跪在她身旁,将东西放在谢有映眼前。 素心低下头,将耳朵靠在她的嘴边,她微带血腥味的气息传来,那充满痛苦难受的声音也断断续续,“我……我没有内力了,你不要将我送去刘府,你悄悄的请大夫来,我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