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不肯瞑目！
梦境的一开始很美好。在梦里，总是有两只温暖的手一直拉着她往前走，似乎是爷爷和苏晨。梦里的香草并不清楚，但她依然觉得那手让她很踏实很幸福，更何况一路上阳光灿烂，鲜花遍地，小鸟歌唱，泉水叮咚，微风和煦。一切是那么和谐美好。 沐香草紧紧拉住那两只手，开心地笑着，走着。可就在一瞬间晴朗的天空忽然布满了乌云，黑沉沉的压将下来。浓雾滚滚而来，瞬间把他们包裹住。拉着香草的那两只手松开了。香草很害怕，在迷雾重重的森林里，她不停地走啊找啊，可就是不见他们的踪影。反倒是看见了一对男女正往前走。 香草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是背影似乎又很熟悉，她突然想起来好像是她的爸爸mama。于是她高兴地喊着：“爸爸，mama。” 可是两人毫不理会她，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香草在后面一直追一直叫：“爸爸，mama。我好想你们，难道你们就不想香草？不想和香草说说话吗？你们要去哪里呀？”并没有人理会她。香草很难过很失落。突然有一双很有力量的手又再次拉住了她： “不要再叫他们了，他们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大家不必互相打扰的。” “可他们不要我了吗？” “别害怕，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跟我走吧！”香草被那只有力量的手带走。他们走过森林，走过平原，走进城市，走过大街小巷，走过车水马龙。最后却在茫茫人海中失散了。就在喧闹拥挤的城市里，她不停地在人海中寻觅，可怎么也找不到带她来到这里的那双手。夜幕降临时，霓虹灯照映着她孤单寂寥的身影她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香草，香草!”遥远的天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香草抬头看见了爷爷熟悉的脸庞。 “爷爷，是你吗？你要去哪点？” “香草啊，爷爷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啦。但是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你，所以要来和你说几句话。” “不行，不行。我不要听。”香草紧紧捂住耳朵哭喊道：“你也不准走。你怎么可以都不等着我回来就先走了呢，你要让香草从此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世上吗？” “香草，你怎么会一个人，那个人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唉，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走呢！唉，我可怜娃呀。”梦中爷爷重重的叹息声把香草惊醒。醒来时发现枕巾已经湿了一大片。 后来沐香草就每天跑到爷爷坟前坐着，她想以这样的方式来陪伴他。很多时候，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一堆黄土下面，睡着的就是他最亲爱的爷爷，有时候她真希望爷爷能和自己说说话，能爬起来告诉她这是一场误会。或者她期望在她某天回家的时候，看见厨房炊烟袅袅，爷爷正在厨房给她准备晚饭。 可是这个梦想终究是实现不了了。 儿叔和二婶一直提醒她，她所犯下的错误是不能被原谅的。“你说老人家临走前一直念着你，你都没赶来看他最后一面，让他一直担心你，牵挂你，怕你无依无靠。让他九泉之下不得安宁，这就是你的不孝你知道吗。”二叔仍然念念不忘的念叨着这几句。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皱着眉问： “对啦，你不是说有个男朋友要带回来给爷爷瞧瞧吗？怎么就只你一个人回来？” 沐香草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她知道早晚还是得面对，于是淡淡说道；“分了，后来生了一场病。所以电话一直闲置着。” “什么？是那个人不要你啦？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女人倒贴上去的人家都不会珍惜。所以还是要懂得端着点。”二婶说完后居然沾沾自喜起来，她觉得对付男人她自是有一套的。 听完这话沐香草也只有低头苦笑的份，如果不是有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这个遗憾。她倒也不会后悔，她努力过付出过，其他的就交给老天来抉择吧。 “你二婶说的没错，你说让我们说你什么好呢？傻呼呼跑到人家里去伺候人家家人，最后还不是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还把自己弄得生病了。你说怎么就这么点出息。”二叔为沐香草的不争气有些恼怒。沐香草知道二叔说的话也许是糙了点，但是并不无道理，她的确是为了一个人而抛下了自己相依为命的爷爷，而最终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许就是上天要惩罚她，要让她谨记这个教训。如果再遇到爱情，看她还敢不敢再这样一头扎进去。 二叔看见香草沉默不已，接着说：“爷爷临终前因为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走的时候根本没合眼睛，就是因为放心不下你。你说你现在一个人回来了，你怎么跟他解释，他九泉之下怎么能瞑目呢？” 二叔一次次戳到沐香草的痛点，让她无言以对。因为不知道，怎么跟爷爷解释，她忽然有些胆怯去爷爷坟前陪他了。 所以她选择来到K城。去找郝帅了。希望好帅能帮她演一出戏，因为爷爷总是会出现在她梦里，告诉她，放心不下她，担心她。 二叔说爷爷的魂魄应该得到安息，不能再被人世间的任何事牵绊说着：“香草，你要赶紧找个人来给爷爷演场戏也好，做场秀也罢。反正你要证明自己现在有个依靠，过得不错。这样他老人家才能安心的去投胎转世。你也不想让他做孤魂野鬼吧？” 尽管香草并不希望爷爷从此就不走进她的梦里，但是她也明白让老人家安息更为重要，所以她就按二叔说的想找个人来给爷爷演场戏，于是她第一时间想到了郝帅。 在旅行社门口看见沐香草忽然站在自己面前时，郝帅又惊又喜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当沐香草看见郝帅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时她的心就被狠狠的触了一下。她很想不顾一切的抱住他痛哭一场。面前的这个男人曾经警告过她，说她是个太过理想化的人，爱情不是赴汤蹈火就能得到同等回报的。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他要她有心里准备，免得被**裸的现实所刺伤。 如今一切像个预言一般被他言重了，她曾经义无返顾的想去追随一个人，现在却灰溜溜一个人回来了。站在预言家面前，她哭笑不得。 郝帅也不问她为什么神情如此凝重，只是让她等自己一会儿。回到办公室请了假，开着车载着她一路往西而去。 一路上沐香草像个木乃伊一样不哭不笑也不说话。一直处在放空状态，仿佛周围的的一切都跟她无关，这让郝帅异常的担心。他们来到西边山脚下，郝帅牵着她去爬山，想帮她转移注意力。沐香草任郝帅那么牵着，还是一样不肯说话，只是没爬多远就气喘吁吁软趴趴坐下去了。看着她这般无精打采的样子让郝帅很难受： “你要是觉得痛，难受，委屈都可以说出来。也可以哭出来。也可以骂骂人，摔摔东西什么的。把那些困扰你的情绪释放出来，我们可以一起把它消化或着埋葬。就是不要不死不活的这个样子好不好，看着你这样真是让人难受。” 但是沐香草还是不言不语。郝帅开始火爆攻击了：“你倒是说话啊，你要急死我吗？你一个人千里迢迢跑去杭州说是去找你的真命天子，结果却一个人回来了。那个人呢？他怎么没有陪着你来？是不是分啦？” 面对郝帅一连串的质问，沐香草依然是面无表情的不言不语。 郝帅叹了口气：“看你这个样子，猜都猜得到一定是分手了。依我看那种人不值得你为他这么伤心伤肺，肝肠寸断的，你应该振作起来，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完美，让他往后把肠子都悔青。” “是我的肠子悔青啦，我爷爷走啦，永远的离开了我。我居然没能见他最后一面。他是一直在念着我的名字离开的，我好后悔啊！”香草忽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郝帅怔住了，但很快他把沐香草揽入怀里：“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哭吧，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沐香草就靠在他的的怀里嘤嘤大哭，决堤如海…… “香草，谢谢你第一个想到我。要演感情戏是吧？床戏还是吻戏？我都拿手。”郝帅知道沐香草此行的目的后，欣然答应，还不忘调侃道。 沐香草却无心和他开玩笑，只是淡淡道：“只是想让你陪我到爷爷坟前磕磕头，说说话。让他老人家以为我找到了今生依靠，然后可安息！” 郝帅没再说什么。只是陪沐香草默默来到老人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