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这样大家都省事
外面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就听到了轰隆隆的雷雨声。苏晨忽然放开了手,径直往门外走去,说了一句:“对不起,你先去睡吧。” 沐香草愣愣站在原地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苏晨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去办。所以她从厨房走出来,决定出去看看。出来后看见苏母房间和苏瑾苏绣俩姐妹的房间灯还都亮着,所以她想去去看看苏绣回来了没有。 靠近房间时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那个声音一会儿哭,一会儿狂笑,一会又大喊大叫。听的让人毛骨悚然,不过沐香草很快就辨别出那声音是苏瑾发出来的。而且这个声音很快就减弱了。沐香草想去一探究竟,于是她带着几分紧张,蹑手蹑脚的轻轻推开了房门。里面的场景让她大吃一惊,只见苏晨正在给苏瑾的脚上裹布条。而她的身上已经被无数的白布条困得像个木乃伊。 沐香草惊呼着跑进去制止:“苏晨,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 苏瑾看见沐香草跑过来,冲她哇哇大叫求救。她嘴里也塞了布条。 “为什么要绑她呢,她多可怜啊。”沐香草虽然不解,但是她知道苏晨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我也没办法。”苏晨一边打着结一边说道:“你还记得你刚来那天吗?” “记得,也是下雨,怎么啦?” “她那天跑到河边玩,看见有个小孩走过来,就一定要把人家拽进河里,然后自己也跳进河里。幸好,旁边还有人,不然真是要闯大祸了。所以下雨,特别是打雷的时候我们必须得看好她,不能让她跑出去伤害别人或自己。 苏瑾在小时候有一回在大树下躲雨,被雷击过,把她吓坏了。后来就持续发高烧,把本来就不太好的脑子更是烧坏了,所以她的病经常在下雨天就会发作,特别是打雷的时候,不管白天黑夜。可是给我们惹了不少的麻烦,所以只有狠心把她捆起来,要不然根本看不住她。”苏晨无可奈何的解释着。 “哦。”沐香草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但是一定要用这么多布条裹住她吗?” “当然,只有布条伤害不到她,而且她发作时力气特别大,用一般捆法她都能用力把她弄断。”苏晨一边说一边把苏瑾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也不管她哇哇直叫。 香草想起叶桐说的,苏瑾老是会提着菜刀追着她跑,或半夜会披头散发跑到她房间冲她笑,吓唬她。原来她说的都是事实。 “香草,你害怕了吗?”看见陷入沉思的沐香草,苏晨不禁问道。 “哦,没有,我只是在想,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然平时要是我们都不在,只有苏mama可怎么办。” “她从不会对我mama做什么,似乎我mama总有自己的办法。” 这时候只听到大门“吱呀”响了起来,她们都猜测到是苏绣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呀。”在她走进房间那一刻,苏晨生气的问。 “怎么啦,难道这个家没有我不行吗?”苏绣放着书包,冷冷说道。 “你自己看看都几点啦,难道你自己就没有一点安全意识吗?而且,你不知道下雨时苏瑾会惹事吗你就不该早点回来帮忙照顾她吗?”苏晨对她的冷漠非常不满。 “照顾她,照顾她。难道我生下来就是为了照顾她的?不能为了要照顾这个疯子,而毁了我自己吧?我也要过自己的日子,好的吧!”一提到苏瑾,苏绣就满身的怨气。就是因为她,而让她失去了很多。 “你说什么?疯子?她可是你的jiejie。”苏晨强忍住火气。 苏绣看看他,再看看在被窝里裹得像粽子似的,还在哇哇大叫的苏瑾,不屑的嘀咕着:“瞧她那样儿,本来就是嘛。一到下雨天,我就更不想回来,要么让我一整夜睡不安稳。要么要担惊受怕的满大街跑去找这个疯子,其实,干嘛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把她送进疯人院啊,这样大家都省事。” “啪!”苏晨忽然给了苏绣一记清脆的耳光,怒道:“不许你说这样的混账话,她是你的jiejie,不是疯子。” “她不是疯子,我是——好了吧。”苏绣哭着怒吼起来:“我都快被你们给逼疯啦,从小你们就要我凡事让着她,帮着她。从小,你们眼里就只有她。我恨她,更恨你们,是她剥夺了我的人生,我的快乐。她怎么不自己跳进河里淹死算了,这样大家都省事!” “你,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混账的话”苏晨被她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再次扬起手想打她。 沐香草赶紧过来拉住他把手放下:“苏晨,有话好好说。” “你还想打我是吧?打呀,你倒是打呀。”苏绣瞪着他一步一步逼近。苏晨还真又扬起了手。 “反正,从小不管做什么,都是我的错,我真是受够啦!”苏绣歇斯底里的嚷到,然后一转身夺门而出,冲进了雨中。 “苏绣,苏绣。”沐香草追了出去,却因为雨势太大,而看不清楚她的去向。只好怏怏走回来。 “绣啊,下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啊?”听见争吵声的苏母在房间里心急如焚的问着:“晨啊,你快去找她,快去啊!” “苏mama,您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沐香草去拿了一把伞和手电筒。和苏晨急急忙忙跑出去。 他们沿着河畔一边喊一边找,最担心她会想不开,但是却一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雨越下越大,不一会儿,他们全身就都淋湿了。 沐香草还被拌了一下,差点掉进河里。苏晨一把抓住她,冲她大声嚷嚷:“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你完全可以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干嘛跟着我遭这份罪啊?” 沐香草听到这话后,顿感委屈不已,她忽然推开了苏晨手上的伞,一动不动站在雨中,任暴雨不停的打在自己身上。苏晨顿感懊悔不已,紧紧抱住她:“对不起,香草,我实在是太混蛋了,不该冲你发火的。可是,我真是为你不值。” 沐香草用手堵住他的嘴,摇头道:“不要这么说,我觉得值就行。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很苦很累,觉得憋屈你就冲我发火吧,但是千万不要撵我走。还有,你不要太着急,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苏晨把沐香草搂得更紧:“你一定是上天派到我身边来到天使。” 折腾了大半夜,依然没找到苏绣。第二天早上,沐香草感觉又困又累,头痛的厉害。感觉像是感冒了,她知道苏晨也好不到哪去。本来决定陪苏晨到苏绣的学校找她,但苏晨坚持要她休息,自己一个人去找。
沐香草只好在苏mama房间生了一个炉火,懒洋洋和苏瑾依偎在苏mama的床檐边烤着火。苏母摸了摸香草柔顺的头发,由衷的赞道:“多黑多漂亮的头发啊!” “苏mama,苏绣的头发才漂亮呢。”沐香草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失言,但已经收不回去,她只好无奈地吐吐舌头。 苏母却并没有回避:“是啊,女孩子爱美,都会留长头发。特别是苏绣,她的头发不让人剪,也从不让人摸。她嫌别人的手脏。”。 “不是的,苏mama,她可能还不知道被人抚摸头发,是多惬意的一件事。苏mama,你能帮我梳头吗”香草边用手梳着长发一边笑着问到。 “梳头?”苏母有些惊慌:“我,不不,我梳不了。你看,我的手都变形了吗,肿的这么厉害。连梳子都拿不了,又怎么可能帮你梳头呢。”苏母显得有些失落。 沐香草意识到自己这次相当失言,可是谁又想道她不是故意而为之的呢,其实她早就发现了苏母手关节,脚关节已经严重变形,而且从叶桐和苏晨处已经听说苏母是因为得了类风湿而导致瘫痪卧床。可是苏母常常在她面前很不自然要去掩饰这种缺陷,显然她是担心香草会为此笑话她,歧视她或同情她,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其实香草到她家第一天就发现,但从不会盯着看,就是怕伤害到苏母的自尊,可有时香草也想多关心苏母,问问她是否疼痛或者帮她做做按摩什么的,她觉得要是不捅开这层窗户纸,她也不能好好照顾她。所以那天她才会以梳头之名和苏母那么说。 “对不起,苏mama,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只是,您总是回避,我也不好问。其实我内心真正的想法是,我希望您能把我当成自家人,无所隐瞒,无所不谈。不管是您,还是苏瑾,我真的好想知道你们身体的情况,这样我才能好好来照顾你们。”沐香草的样子十分真诚。 苏母十分欣慰的抚摸着香草的头发:“好孩子,苏mama早就把你当成自家人,只是,我们这病提起来都是伤心事,我实在不愿意再去回想,因为那样,只会让我再一次沉浸在那样的痛苦之中。”沐香草点点头表示理解。 后来她的目光被衣柜旁边的用车衣遮盖的地方所吸引,也不知那里面有什么秘密。 但懂事的香草不会主动去问,她总是觉得当别人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说,所以她只是乖巧的问问苏母,手脚痛不痛。然后轻轻的帮她揉着。苏母对沐香草又是喜欢又是愧疚。她也会想着这个女孩是上天派到她家来的天使,也是上天给苏晨最好的礼物。 苏晨,他可怜的大儿子,没有选择的,要担负起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虽然没有怨言。但是做mama的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多难多辛苦,要不是有个人陪着他,支持他,他怎么可能撑得下去。而沐香草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会陪着男人一起吃苦,一起受累的人。这点苏母坚信她不会看错。所以想到这儿,让她倍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