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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 第598章 对诗

    好不容易挨到这首七言写完,刚刚他那股情绪高涨的教学激情早早就变了风向,完全转变成对她的心猿意马。因此即使高骈的这首《对雪》已经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他仍是没有停下笔,而是继续握着冰凝的手和她手中的那枝笔,手把手地带着她,重打鼓另开张,另外写了一首新诗: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他才写了前面“有美人兮”那四个字,饱读诗书的冰凝立即就知道他后面要写什么,羞愧难当之下,死活也不肯按照他的思路继续写字,急急地想从他的手掌束缚中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任凭冰凝怎样抗争,怎奈她的那只小手无论如何也挣不开他的大手。原本她自己用了七分力,他只是用了三分力在带着她研习草书,现在被他气得满脸通红的冰凝索性完全松了笔,一分力都不使!

    他根本不在乎她前面的奋力顽抗,也根本不去理会她后来的消极抵抗,一言不发地只他一个人用了十分力,不仅握着笔,更是握着她的手,继续往下写着: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冰凝已经被他气得满脸通红,他若是再写下去,后面那些“室迩人遐毒我肠”、“得托孳尾永为妃”等等诗句,更是要让她羞愧得恨不能找地地缝钻进去!忍无可忍的冰凝终于大声地抗议起来:

    “爷,妾身学不会写字儿了,而且妾身已经累得站不住了。”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写字儿了,她分明是在躲他!眼见冰凝在他的怀中挣来扭去,而他又舍不下这张脸来,死皮赖脸地强迫要挟她,于是只好无可奈何地说道:

    “不学写字儿也行,但是总得学点儿什么吧!要不,对诗?你自己选一样吧。”

    只要是不再写这些令她面红耳赤的诗句,让她干什么都行,更何况是对诗,她最拿手、也最为热衷的一项活动,于是急急地答复道:

    “好,好,妾身愿意对诗!”

    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与她对诗!一是因为冰凝死活不想继续学写字儿,他总得给她找点儿别的事情,否则两个人干巴巴地大眼对小眼,实在是太过尴尬;二是他们去年行酒令对诗句的经历令他既印象深刻又念念不忘,因此即使是为了随便找点儿事情去做,连他都没有想到,说出口的,竟然是对诗。

    当听到冰凝立即响应他对诗的提议,他当然明白她并不是喜欢对诗,只是为了摆脱他此时的纠缠而已。但是这个对诗的选择就能够成功地将他摆脱掉吗?他怎么可能将已经到手的猎物就这样白白地放走呢?既然打定了主意穷追不舍,又想要保持足够的矜持,于是他眼见着冰凝一步一步、心甘情愿地选择了对诗,选择了他刚刚无意中挖好的陷阱,狡猾的猎手此时极为沉得住气,不动声色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着她的那只大手。

    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钳制,冰凝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就一个箭步地离开了桌案,生怕又被他捉了回去,面对那首令她难堪至极的《凤求凰》。

    逃离开桌案,除了窗前的罗汉榻,她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可是当她朝窗边走去的时候,这才突然发现雪花已经开始零零星星地飘洒在天空中。面对即将到来的美景,冰凝的兴致一下子高涨起来,忘记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别别扭扭,也忘记了刚才的尴尬恼怒,而是笑容满面、兴致勃勃地回过头来朝他说道:

    “对诗啊!山南山北雪晴,千里万里月明。”

    他确实是让她自由选择写字还是对诗,可是,他的对诗可不是这个对法。刚才白白地让她逃脱了自己的掌心,为的就是现在重新再将她收入掌中,如果诗句是这个对法,就凭她那个胡搅蛮缠的功夫,将来他们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因此只有在规则上出奇制胜,才能实现他的阴谋诡计。

    因此眼见着眼前的猎物欢喜异常、兴致勃勃的样子,虽然他实在是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可是老谋深算的他还是强迫自己压下了心中的狂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对诗可是要行令的,这一回你打算行什么令?”

    一句话将冰凝问了一个张口结舌!她光想着用对诗来摆脱他的纠缠,却压根都没有仔细考虑过对于失败方的惩罚措施。如果是行酒令,那处罚措施就是喝酒,但是喝酒实在不是她的强项,而且现在也没有耿jiejie在一旁当援兵,真若是喝起酒来,她不但不是他的对手,更有可能羊入虎口,成了真真正正的才出虎xue,又入狼窝!

    不过,这么点儿小事根本难不倒冰凝,连想都没有想,张口就来:

    “爷,您都给准备好了,怎么还问起妾身来了呢?”

    冰凝一边说着,一边朝罗汉榻指了指,原来那榻上的小方几上面,正架着一个暖炉,炉上一只紫砂泥壶正“突突突”地冒着热气。

    “爷可真是大雅之人!‘赌书消得泼茶香’,看来您这是想要与妾身行个茶令呢!真是别有情趣!”

    行茶令?他才不会同意呢!连行酒令他都认为实在是便宜了她,若是换作了行茶令,不但根本就不能算得上是惩罚措施,而且岂不更是令她逍遥法外?

    “不行,不行,你既然选了对诗,行什么令就得由爷说了算!”

    “啊?不是茶令?”

    “当然!再说了,既然你自己选择了对诗,那行什么令,可是要由爷来决定,这很公平吧。”

    冰凝一想,也是,自己首先选了对诗,行什么令自然应该轮到他来选择。反正自己喝酒不行,大不了一醉方休,人事不知!反正自己也没有醉过,尝一尝醉过的滋味,既有新鲜感也有挑战感。打定了主意,冰凝以一副豁出去的大无畏精神朝他说道:

    “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依爷的意思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