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前尘往事

    她看着碗里的青菜汤，眼前又浮现女鬼那双哀伤的眼睛，不免心又是一疼。

    小南见她不说话，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多余。

    欣儿叹口气，告诉他们这一天一夜自己的经历。

    “那天大家都在瘴气里穿行，我突然听见有人在呼救，声音很轻很淡，于是施法打散雾气，并顺着音质的来源慢慢探寻，终于发现是从一块墙壁里发出来的。

    当时我问他是谁，想说些什么，是不是需要我们的帮助。

    谁知道他的一句话，吓我一跳，他说他是这里的主人，黑山大仙。是被一名叫李小倩的妖女吸去了多年的修行，而后被困于此。

    我问该怎么救他，他告诉我，说只要破了亡灵河水，那么她的金身就会失去大部分的法力。到时候合力攻击她的半侧鬼脸，她便会乖乖投降。”

    “亡灵河？什么是亡灵河啊？我们怎么没遇见？”小南木讷地发问，像是没转过弯来。

    身旁的洛涯轩一拍脑门，“是不是那条墨绿色的水河？除了它我实在想不出会是哪里。”

    欣儿点头，“对，就是那条河，黑山老妖叫我放一朵海棠花于水面，等到绿水变红水，再滴两滴处子血进去，水就会慢慢枯竭。到时候整个亡灵城，会失去三界都无法破解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翌晨听她这么一说，感到有些茫然。

    欣儿奇怪地望着他，“你不是大护法么？怎么会不知道？”

    翌晨摇头，“我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老仙至始至终都没对我吐出半个字。”

    欣儿有所顿悟，“难怪你会不知道进入殷勤殿的最重要的机关。这件事还得从天地诞生时说起。

    那时天地初开，世界一片混沌，在天涯海角的地方，出现了一座至邪至恶的锥形城堡，就是你们妖界的发源地，亡灵城。

    后来女娲娘娘捏土造人，大地渐渐焕发生机，从此世界上便有了贪嗔痴恶善。

    恶念的重生让亡灵城能够吸取足量的能力，开始孵化出第一只小妖，那就是黑山。”

    “欣儿jiejie说错了，”洛涯轩听她说到此处，忙着纠正她，“应该是我的大王灵寿，亡灵城是我们最初的家。”

    可欣儿又说了一句，“如果是你的灵寿王，那他怎么不了解城里的机密，还叫你前来打听。其实城堡的原本主人就是黑山，只不过当时他急于练功增强法力，把所有的大权交给灵寿，就出现了后来的两妖俱争，你们妖界也不可能发展壮大。”

    “那时候，灵寿仗着自己在城内的实力，想逼黑山老妖退位，无奈黑山知道亡灵城的最大的秘密，恰逢他练成即死决，灵寿不敢硬拼，只得带着大部分忠于他的小妖默默离开。

    经过这件事后，原本可以与人三界对抗的妖界大军瞬间元气大伤，使得黑山不得不解决眼前的残局。

    可他不甘，也不死心，经过两百年的整顿，亡灵城再次东山崛起，并利用亡灵河的丧尸之效，聚集了一大批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的僵尸。

    一千年前，妖界率先打响了与仙界的混战，那时的天兵，从未遇见过刀剑不破，水火不侵的敌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连败退。

    很快南天门传来告急，因寡不敌众，最终失守。

    玉帝闻讯大惊，立即派出太白金星前去西方极乐世界，请求佛祖化解危机。

    很快，仙佛两界联手，开始扭转了溃败的局面，可对着一望无尽的丧尸，尽管拥有无上法力的如来，还是一筹莫展。

    眼看战火就要烧到凌霄殿，无奈，只得智取为上。

    他用幻术化作一名少女，赐予她倾国倾城的美貌以及窈窕玲珑的身段，名为幻姿，并设计让她接近黑山，一一打探不死妖人的来历。

    可黑山毕竟是个男人，要做到无求无欲实在是太难了，最终在幻姿的诱惑下，逐渐一步步的沦陷，很快就告诉她亡灵城的秘密。

    虽然幻姿只是一名无脑无情的傀儡，但是借助了黑山老妖的法力逐渐拥有三魂七魄，也渐渐爱上了他。

    女子一旦陷入爱情，就像是一个傻瓜，她告诉黑山，愿意与他白头偕老，可她毕竟是佛祖创造的，他既能够造她，也能够毁掉她。

    为今之计就是退兵，然后自己上天恳求佛祖，还她一生一世的自由。

    为了爱情，为了幻姿，黑山接受了她的意见，与玉帝谈判后，就离开了天界。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幻姿失踪了，随即亡灵城里河水的秘密也被泄露，玉帝感慨原来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城里，居然藏有毁灭三界的巨大妖气。

    一时间仙佛诸神各怀鬼胎，表面风平浪静，实质波涛暗涌。

    佛祖不忍浩劫，掏出灵山镇宝天玄神鞭，把它埋进暗无天日的黑山崖底，从此绝迹天涯海角，不为人知。

    黑山痛不欲生，以致每天借酒消愁，醉里醒来，都是幻姿的身影，挥之不去。

    可是天大地大，该去何处寻她呢。

    胧胧朦朦间又过了一百年，直到十年前一名少女出现在黑山崖，让他眼前一亮。

    这名少女就是后来亡灵城的新主人，她叫李小倩，是一名闯荡江湖，锄强扶弱的侠女。

    与她前来的还有她青梅竹马的师兄，叫李牧。

    两人曾在月老庙前发过誓，要一生恩爱，不离不弃。

    因为李小倩天生身上带有克制妖魔的灵力，所以叫李牧于乱葬岗处等候，自己进去铲掉黑山老巢。

    谁知她这一去，就没有再出来。

    欣儿拿出一卷发黄的书页，铺在众人的面前。

    “这份上面记载了李牧苦苦等候李小倩八年的心酸，可能是他绝望，又或者是他受不了寂寞，最后默默离开此地，前去寻找他另一份真爱。”

    “可怜了小倩，一直苦苦等候李牧，夜思日想，只盼着能再见他最后一面。”

    小南也动容，睫毛上凝了泪珠，“我没想到她居然……我还出手打死了她。”

    欣儿安慰她，“没事的，小倩她不会责怪你的。”

    翌晨读了上面的文字，又问她，“那然后呢？李小倩最后怎么成了城堡的主人？”

    “你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话么，幻姿失踪，黑山老妖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而后李小倩出现，这一切实在是来得太巧合了。像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起初黑山只以为她长得和幻姿相像，又见她怒气汹汹地拔出诛妖剑，说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小倩的话又寒又冷，的确让黑山大吃一惊。这么小的一个凡人，居然口出狂言，是活腻了么。

    小倩朝他猛冲，手里的宝剑直对准他的心口。

    他冷笑，轻轻一捏，再一放，就将她弹到了柱子上，而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他的这股力可拿准到了好处，整整拍断了小倩的三条筋脉。

    她“哇”地吐了一地的鲜血，染得大殿里的妖魔纷纷则身躲避。

    很奇怪，她的血液能逼退邪物，可偏偏让黑山老妖起了兴趣。

    当他告诉我这些时，至今他都难于置信那种奇怪的感觉。

    后来他才明白，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小倩这副奇特的rou体下，竟然藏着幻姿的灵魂。

    其实幻姿接近他时，他就知道，她是仙界遣下来的卧底，他还知道，她光有空壳，外润内干，是具毫无感情的皮囊。

    可他还是爱上了她，不惜颠倒阴阳平衡，强制扭转她的体质，所以幻姿才有后来的三魂七魄。

    最后结局似乎很完美，他俩相爱了。

    黑山老妖听从了她的安排，退兵万里，而她也苦苦哀求佛祖，让她能够与黑山相守一生。

    她跪了七天七夜，滴水未进，最终佛祖被她的痴情感动，特地赐福于她。

    后来途中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幻姿中了天火阵，rou体被灭，魂魄被困在无间地狱里受尽屈辱与折磨。

    转世重来的她忘记了前世的恩恩怨怨，成为一代受人尊敬的侠女。

    后来阴差阳错地两人又相见。

    我想可能是当初黑山老妖帮幻姿组建魂魄时留下了自己的心脉，所以当小倩受伤时他才会感到心痛迷茫。

    他把小倩安放在他当初为幻姿准备的小屋里，日日夜夜不许她离开他半步。以至于李牧等待小倩无果，伤心绝望地留下碑文后默默离开。

    得知此事的小倩恨死了黑山老妖，她觉得是他毁了她这辈子的幸福，她要报复黑山老妖。

    所以她开始接近他，趁他夜里熟睡之际吸食他的妖气，最终一天晚上她拔出诛妖剑，生生地刺进他的心脏。

    “那黑山老怪没有察觉嘛？难道妖气丢失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小南觉得很奇怪，失去了这么多的法力，再蠢再笨的人都会知晓。

    她的话得到了翌晨和洛涯轩的赞同，他们也有相同的看法。

    欣儿盯着桌上的火苗傻愣，眼里的神色仿佛自己，又重生了一次。

    “或许是因为爱情吧，所以当他知道自己最后死在心上人的手里，也是一种幸福。”

    “那后来呢？他努力了么？”

    欣儿疑惑地看向小南，不明白她想说些什么。

    小南也不拐弯，“我是说为什么他不恢复小倩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