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抽丝剥茧丝不尽
绿芜漪睁开眼,看见华凌寒面无表情的脸,记忆一下翻涌而来,尖锐的石子摩擦着柔嫩的肌肤,拼命抵抗的无力,无处不在的痛楚…… “啪!”绿芜漪干脆利落地扇了华凌寒一耳光,眼圈泛红。 华凌寒方施法唤醒梦回中的绿萝,就被甩了一耳光。他方要发火,就看见对方双手环胸,衣服一瞬消失,秀发披散。而雪白的肌肤上突然布满了暧昧的痕迹,有齿痕,指印,石印…… 而她下巴青紫的指印,华凌寒随便一捏上去,大小方位正好,恰是自己的习惯。 绿芜漪却受了惊吓般,长长的睫毛刷下去,猛地往后退去,微温的木门抵住她的后背,明亮的阳光照亮她眼里的一片凄惶恐惧,让人心生怜惜。 绿芜漪却更惊吓地抬头仰望温暖的太阳,抬手欲挡,明媚的阳光猛烈地冲刷下来。 她突然醒悟,她不是绿芜漪,不是绿萝仙藤,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提灯鬼姬,见光即亡的鬼魂。 一瞬,她身上的各种痕迹消失,重新化为叶妩的面容衣物,原来是梦回之力将她困顿其中。 华凌寒恍然大悟,却见绿芜漪在阳光下化为白光,缓缓消逝,震惊道:“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鬼魂!” 绿芜漪醒来时,可见身边一片熠熠火光,无处不在地包裹着温润的空气。与凡间温暖的火焰不同,这火是黑色的,冰冷的,宛若顽石般带着沉坠的,寂灭的气息。 这里是冥界,她处于火中悬浮的岛上,冥界唯一的生机之处,可见一片半枯萎的绿萝蜿蜒其上,青黄的叶子占据了大半个岛。绿芜漪记得她上次来时,绿叶满覆,几乎要延伸至岛外,她无处容身,只得飘在藤蔓上方。 头顶是一座更大的黑色岛屿,叫浮生岛,由柔嫩的藤蔓牵引连接着这座小岛,众鬼魂们是住在浮生岛上的,这座无名岛下方是鬼王姬所在。 绿芜漪估摸这下方有座更小的岛,也由藤蔓连接。但她无机会验证,鬼王姬将她的住所封印得紧紧的,只有平时有事时方才传召提灯鬼姬,无人见其容貌,只闻其声。 “绿芜漪,命灯呢?”从中央岛洞中传来嘶哑的声音,里面黑漆漆一片,是鬼王姬用术法掩了其中的情况。绿芜只看的见一根手臂大的青黄色的绿萝坠入洞中不见影踪。 绿芜漪按实禀报,隐瞒了华凌寒的事,只说自己受伤休养至今。 “哈哈哈哈……他果然来了!”鬼王姬疯狂地大笑,笑声里说不出是痛快,还是痛恨。 绿芜漪心道:看来鬼王姬与华凌寒认识匪浅,还颇有些恩怨。只从有人煞费苦心攻击我,便笃定是华凌寒,这其中恩怨怕是不简单! “绿萝族长!”绿芜漪突的大叫,以证心中猜想,却得到一段长时间的愕然沉默。 “果然如此,你就是绿芜漪,绿萝本体。”绿芜漪神情笃定,目光犀利迫人,压根不给鬼王姬反应机会,自顾说个不停。 “我的身体是你用绿萝所化的分体吧?华凌寒的武器亦是用绿萝分体打造,所以才会融入我的识海。我每次靠近这里边有血脉相连的感觉,原以为你是我的娘……” 鬼王姬的声音幽幽从洞口飘来,像是被风吹散,化为原本模样,这是她在梦回中日夜相伴的——绿芜漪的声音,“没想到你发现了,这满室的绿萝的确很容易暴露我的身份,只是我现在被困此处,唯有用绿萝防身了!” “绿……你为何被困在此处?”绿芜漪别扭地称呼着自己的本体,名字一下用惯了。 鬼王姬恨恨地咬牙:“叶妩,是她毁了我的面容,生生将我封印在这炼狱之中,受冥焰日夜灼烧之痛!” 绿芜漪睫毛微颤,纤弱地垂眉,像是不忍面对接下来的命运,声音轻且脆,如琉璃将坠,“为何我有叶妩的面容和声音?” “因为我要引蛇出洞。”鬼王姬的声音镇定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 绿芜漪长长地松了口气,虽说结果不出所料,鬼王姬怎可容一个叶妩于身边?但她终是紧张了。她害怕她是华凌寒厌恶的人。
但鬼王姬却……恨他吗?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我当然恨他!”鬼王姬怒气冲天,从洞口冲上来黑色的冥焰冲击到绿芜漪身上。 绿芜漪吐了几口血,默默的擦干血迹,规矩站好。本体对冥焰的驾驭更上一层楼吗? 不相容的力量收复,会在体内相互争斗,会有撕裂一般的痛苦,往往这样做的人是爆体而亡的结局,稍坚韧点在两股力量下硬生生被折磨得发狂。 绿芜漪能吸取不同的力量,却是由于藤族祖辈的疯狂研究得来的一种能力,抓各种力量强大的物种来研究,这也是藤族糟仙界围剿的原因之一。 鬼王姬怒气的声音又复沙哑,像磨了层高低不平的石子,道:“分体,不要试图忤逆我!你的任务是找到叶妩的踪迹!避开华凌寒,以你的实力打不过他。” 绿芜漪迟疑道:“可他好像很喜欢你,还在疯狂地寻找你……” “他入了魔,我永世被封在此处,永无止境受苦!我沦落至此,最恨的人便是他!绿芜漪,你该恨他!”鬼王姬森凉阴沉的话语冻住了她的心。 绿芜漪有些恍惚地爬上藤蔓,进入浮生岛上,黑色寂沉的光笼罩上来,总感觉这个鬼王姬与自己在记忆里看到的绿芜漪不同。 绿芜漪最疯狂的时候也就是复仇时,抓了那些曾侵略藤族的仙尊仙君,也只困不杀,压榨着他们的价值,足以见她到底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而鬼王姬了,稍不如意,便以残忍手段屠杀众鬼魂,绿芜漪也多次受到鬼王姬的迁怒。 绿芜漪控制人的手段多以信任,施以恩情为主,而鬼王姬强行抽取魂魄,制以魂灯控制众人。 她真的是那个华凌寒喜欢的绿芜漪吗?还是在漫长痛苦的折磨中,真正的绿芜漪已经变得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