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各个都不是省心的（3）
采苓成了姨娘后，时常还在私下拉住绣香说话，不经意间会亮出自个的金镯子和首饰来彰显身份，颇有些自得。 她本以为自个与绣香进府是主子们要挑丫头的，谁知她竟能一跃从下人成了主子，心里可不就欣喜若狂，觉着身份不一般了？ 只是绣香与她性子不一样，对此事的态度始终只是淡淡的，对于采苓每次炫耀的东西也是从来不曾显露出羡慕之意来。 这就有些叫采苓心里不舒服了，遂也渐渐对绣香疏远起来。 再说说采苓到方府这半月以来被收房后，方大爷倒也的确不再那般常常去白姨娘的房里头了，时常是七日里头一日在方大夫人房内，两日到三日会在采苓房里头夜宿。 白姨娘得知方大夫人竟然又为方大爷收了一房妾室，心里头愤恨不已，暗道，好不容易怀上一胎正是得宠的时候，全被新来的小贱人抢走了。 方大夫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显得很是满意，只要方大爷能少去白姨娘房中几次，那纳了采苓进房便是正确的。 …… 如今天气渐渐转暖已是入了四月，而乡闱在秋季八月，故又称秋闱。方昇今年八月初要参加第一场乡试。 因着乡试是由南、北直隶和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地点设在南、北京府、布政使司驻地。所以为着准备秋闱乡试，方昇遂在国子监请了假日赶考，只是有些东西不曾拿回来，遂遣了下人去跑一趟国子监。 只是人却已是在府内准备着备考了，待再过一月有余，便要从京城出发。 除此之外，这段日子苏莲莲是雷打不动的说什么也要日日跟着文慧去进学。上午去读书要一起，下午上琴艺也要一起。 可是琴艺课上苏莲莲没有古琴，便不由自主的影响到了文慧，人是坐在文慧身边的，文慧也不好直接说些什么，就不得不两人共用一架琴。 这边方倩见着苏莲莲，是时常要开口羞辱那么一两句的，什么“苏小姐今儿个又来了——”“方府的闲人是真不少——”一边笑，一边睥睨着苏莲莲和文慧二人。 文慧不用说，她是习惯成自然，自打进了方府那天起，方倩就一直和她唱反调。她的话对于文慧而言全当作了耳边风来听。 左耳进去，右耳出来。 听完后该做什么做什么，譬如垂首看书，伏笔写字之类的，或者压根就装作没听见。 可苏莲莲就不同了，她在苏府也算得上是掌上明珠了，虽不说是万千宠爱集一身，却也是家里的娇娇大小姐，虽然每每忍下，可心里却是不痛快的，若是能给她个机会，定会扑上前去挠方倩几爪子解恨。 文慧就怕苏莲莲给自己惹麻烦，不得不费些精力好生盯着她。 方倩当着她们面说不入耳的话，文慧不得不事后一边费唾沫星子解释。那时候文慧心里就想，苏莲莲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方府，她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而后又想到，这样下去她恐怕真的没几年好活了，所以绝对不能让苏莲莲长留方府，绝对不能让苏莲莲苏姑妈的计谋得逞。 苏莲莲要说也是足够忍气吞声了，接连着几日被方倩讽刺打秋风，却都不曾开口反驳。可即使是这样了，人还是不依不饶的想要留在这儿。 文慧其实是比较烦躁的，苏莲莲不仅仅时常粘着她去进学，接连每日几乎都要与她一同去给方老夫人请安，用膳也是在方老夫人的永寿堂一齐，她简直快成了苏莲莲的老妈子了。可又不能说什么，也只好忍下。 …… 却说方苒的婚事一波三折之后，终是由方老夫人出面定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方男子正是被方大夫人差点悔亲的林仕子，额，不对，现在应该叫庶吉士了。 林洋此人虽没什么背景，可他今年的科考成功考入殿试。 虽不曾得了前三，状元，榜眼，探花之类的头衔，却也是人才之中的佼佼者了，且林洋是秋闱乡试时的解元，今年下了考场便稳稳当当的入了翰林院成了庶吉士，以后的官职若四平八稳的做下去，倒也不会太差，配方府的庶女也绰绰有余，不算寒酸。 待过了采纳，问名之后。 媒人上府提亲，方老夫人出堂迎接，便喜闻见乐的拿了方苒的生辰八字去合，谁知拿去一算，两人的八字竟是绝配，命中有福，方苒有旺夫之像，林洋日后仕途定会一帆风顺。 林老夫人得知后大悦不已，心里头对未来的儿媳先满意了一两分。 提了亲后便是议亲，方老夫人知晓林家没什么家底，遂也没有太过强人所难，只是该备的都齐齐要备下。 聘礼送到方府后，方苒的婚事算是板上钉钉了。文慧见着方苒时常要打趣一两句，叫方苒好生气恼，却又答无可答。 后头由方府这头回了贴，定下文定，其中挑选了好日子，纳征定在十一月中旬，婚期定在明年开春三月初一。 方苒人忙着亲事，遂在房里头绣嫁妆，近段日子都不再怎么出门。 林姨娘人逢喜事精神爽，压在心头多年的心事终是有了着落，一时间想到女儿出嫁又是欣喜又是落泪，感慨万千。 只是她例行去给方大夫人请按时，方大夫人的脸色看起来便不那么好了。 不到半晌，方倩，方昇，方炀，方苒，方烨，方婧等等庶子庶女也过来与方大夫人请安。 方大夫人笑着招呼几个孩子，说了会儿话，便让丫鬟摆早膳 临了了，方大夫人忽而侧了脸，似是不经意道：“今儿个林姨娘也留下用膳罢。”依言道。只是如此反复，已是数日有余。 林姨娘不做其他，点头应是。 方苒闻言面色沉了沉，嘴角微微绷紧，在方大夫人不曾注意时，侧脸悄然看了林姨娘几眼。林姨娘只是垂首安静的站在一侧。见此，方苒心里略有不快。 方大夫人这是在让林姨娘立规矩，林姨娘进府这么多年，除却方大夫人进门时立过两年的规矩外，人安守本分，哪里惹过方大夫人的眼？ 方大夫人道：“用膳罢。” 膳食流水摆上桌，林姨娘站桌边一侧，显得有些突兀，白姨娘怀着孕请了安便着急回去养着了，别的姨娘也不曾被方大夫人留下用膳，屋内伺候只有几位丫头，主子只有林姨娘一位。 方大夫人视而不见，手中的勺子舀了勺碗中的桂圆红豆粥。 几个孩子遂也拾筷用膳。 “昇哥儿，东西可从国子监拿来了？”方大夫人抬首问道。 闻言，方昇点点头，“小斯过两日便回了方府，想是没什么问题的。” 方大夫人点点头，“这段日子你且安心读书。” 方昇点头应是。 “炀哥儿，听闻夫子说你前儿个又不曾完成布下的学业，明儿个你父亲说要查你课业。”方大夫人一边用膳一边道。 方炀一惊，抬起小脸，“父亲说了吗？” 方大夫人皱皱眉，看着方炀道：“自然是说了。” “你也要多多与你大哥学才好，整日里头只知晓玩闹，何时才能上进？学问若是不长进，日后如何参加科举？”方大夫人说到这儿又是接着一连串的教训。 闻言，方炀垂下脑袋，显得有些失落，他心里头有些害怕了，因为前儿个夫子还训斥他不好好进学，若是父亲明儿个与夫子说话，少不得也要训斥他一番。 方昇在一侧安静的用膳，闻言抬脸看了看方炀儿，忽而道：“炀哥儿，你如今也有七岁了罢。” 方炀点了点脑袋。 方昇点头，又道：“如今你年纪也不算小，应该懂事了，莫要让父亲母亲再担忧了。”说着，方昇温和的对弟弟解释。 方炀闻言抬起头，见方昇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不自觉下，便点了点头。 方烨见此，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抬脸环视一周，复又垂首默然用膳。 “苒姐儿——”方大夫人忽而道，“待用了膳，你且留下，我有话要说。” 林姨娘原本安静的在那立着，闻言顷刻便抬起了头。 方苒点点头，“知道了，母亲。” 方倩侧脸瞥了眼一旁的林姨娘，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众人用膳到一半，方大夫人方才从林mama手中接过帕子，试了试嘴角，目不斜视道：“给林姨娘也摆个座子。” 方苒闻言，垂首默不作声，只是紧紧的握着筷子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而显得微微泛白。 众人用完膳纷纷告安，方炀有些心事重重的离去，而方倩却与方大夫人撒着娇想要留下，只是被方大夫人皱眉训斥了几句，不得不悻悻离去，临走前不忘睥睨一眼角落里直至此刻也不曾开口说一句话的林姨娘。 “林姨娘也出去。”方大夫人手指莫不在意的抚了抚耳鬓，示意道。 林姨娘微瘪着眉头，欲言又止，似是犹豫不决。她低低垂首，听闻方大夫人所言，却是站在一侧脚步未动半步。 方大夫人皱起眉头，目光不善的看向林姨娘，已是有几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