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蔷薇的心事
蔷薇娇靥绯红，伸出纤纤玉指在查强脸上刮了刮，“脸皮真厚。” 查强毫不在意地嘿嘿直乐，随口笑道：“薇儿宝贝，乘着天色还不到晚上，带我去你以前生活的地方转转，好让我多了解了解你。” 蔷薇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欢喜，羞涩地低着头问：“你……想去哪？” “你的床……哦不！你的起居之所，”查强改口很快，而且一本正经。 可蔷薇还是听出了那丝蕴含的深意，白了查强一眼，“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我练功的地方……” 查强面色一苦，自己这嘴怎么就说漏了呢…… 林海蔓蔓，绿涛起伏。 在柳家堡四周，特别是南方的这片竹林，极能感受到这夏季的繁茂景象。 查强与蔷薇牵着手，走过了一处处蔷薇年幼、少女时所苦修过得地方。 这里景色优美，但蔷薇看在眼里，却没多少轻松的神色。 仿佛是边回忆，边给查强讲述一些陈年往事，蔷薇的语调有点飘忽，几分伤怀。 走过一处由山泉灌入而形成的寒水潭时，蔷薇指了指那水潭中心，道： “最早以前，我还只有十二、三岁的时候，冬天不想起得太早来练功，因为这里的气温非常低。 就算我睡在被窝里，因为是竹屋，没烧炭和别的取暖设施，还是冷得发抖。 可是师傅不让，好几次都是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一路冒着林子里的寒气，把我丢进这个水潭里。 因为这个水潭下面有暗泉流动，所以根本不像别的池水一般冬天会暖和，反而比地面上还要冷好多。 我记得那时候，我甚至想过偷一些毒药来把师傅毒死……我晚上做梦，都是梦到怎么把师傅杀死……” 查强虽然自己的经历要比这惨痛得多，但终归有些吃惊于蔷薇竟然是这么度过她的豆蔻年华。 “现在心里还恨她么？”查强拍着胸脯道：“恨得话我再回头把你师傅杀了。” 蔷薇知道男人是开玩笑，摇了摇头，“师傅只是想让我不要在出了师门后，在外面被他人轻易伤害。 其实仔细想想，她从未在我身上获得过什么，她让我起得早，何尝不是她先起的呢。 终归，还是她为我付出的多。” “怪不得她那臭脾气，你都还要我救她，”查强道。 两人笑谈着，走过一个坡地。 坡地前方，是大片深褐色的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的毛竹片。 这些棱角锋锐的毛竹片，像是把把的刀刃，插进泥土深处，宛如是一片刀海。 “这些是经过柳门特殊的毒汁浸泡后，烘烤加工的毛竹刃，比普通的钢刀也差不到哪去，而且可以十几年不腐不裂。” 蔷薇介绍说：“我以前跟其他同门师兄弟妹，都有在这里练柳门的轻功。” 查强蹙眉，“这些竹片的锋锐程度，岂不是很容易受伤？” “从刚开始是有纱布包裹着脚，但练了两年后，就开始要求赤脚从这上面掠过，持续半个时辰，若是中途落下了，就要重新上去计算时间。” 蔷薇淡淡笑着，丝毫不在意，道：“柳门擅于用毒，疗伤也是一等一的，所以就算伤着了脚，也很快被治好，接着继续训练。 很多弟子没办法撑过去，就会在这一关口上被刷掉，无法继续学习门内功法，只能当柳家堡的仆从了。” 说罢，蔷薇忽然脱掉了脚上的白色帆布鞋，赤着一对粉足，纵身轻盈地一跃，片刻就飘飘然地落在了中央一小片竹刀上。 那锋锐的刀尖，并没能对她的脚掌有丝毫损伤，仿佛蜻蜓点水，全身的重量化作了轻羽。 查强顿时眼前一亮，他能看得出来，蔷薇并没用什么真气护体，纯粹是以一种极为高深的轻功提气技巧，让躯体身轻如燕。 柳门的功法，果然有些门道。 蔷薇面露怀念地望了眼四周，身体再度飞掠，在那锋利的竹刃上，宛若精灵似地上下起舞。 约莫几分钟后，蔷薇才飘然落到鞋子的位置，默默穿上，也没半点气喘。 查强目光佩服地拍手，“蔷薇女侠好功夫，小生佩服。” “行了，”蔷薇白了他一眼，制止了查强的搞怪，“我知道这些在你眼里不算什么，我只是突然兴起，太久没回来了，有点想念…… 说起来，小时候觉得是噩梦一样的地方，现在看来，却也没那般讨厌了。” “许多珍贵的，值得珍惜的东西，都是走过了以后才追悔莫及，谁让人都是犯贱的呢。” 查强洒然笑道：“最起码现在的我们，可以借由过去，拥有更美好的日子，这比什么都重要。” 蔷薇几分感怀地望着男人，“你总这么自信，对么？” 查强想了想，点头，“应该是，起码我从小就想着，我肯定是最后能活下来的那个人…… 所以我活到了现在，其他的，都死了。” 蔷薇抿嘴浅笑，“有些人，天生就很自信，比如像你。而有些人，是靠自己的努力，才得到了自信的。 我从小就听人家说，可惜父亲生的是女儿，难以继承家族血统。 父亲虽然没怪责母亲，但母亲总是郁郁寡欢。 后来，她又生下了meimei。父亲虽然还是很高兴，但我看得出来，他眼底的惋惜。 总有人在背地里说我们家以后就只能寄人篱下，连个儿子都没有，女儿是靠不住的。 也有人说，这是天不护佑，我们家刚有了起色，就要没落。 我就想，如果够强，比其他家族的男孩子都强，或许就可以弥补父母没能生出男孩的遗憾。 所以，我格外珍惜能到柳门学艺的机会。 后来，我咬着牙在这里度过了十年光阴，从这里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信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感受到期待着的幸福…… 虽然父亲很高兴我能成为十二浮屠之一，在龙组都有足够高的地位，但是，我不再是哪个纯粹为了父母，为了meimei开心而学武的蔷薇了，我也想要有我自己的人生，有我自己的幸福…… 可惜，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