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六 灵柩常埋深谷底
没有黑色的乌鸦，只有黑色的天空，那遮蔽了天日的乌云，像飘荡着的怨灵，兵器上的白绫，招着空中的冤魂。 王不二和百草园的掌门行走在这片葬地之中。 “这是连接地界和人界的通道，是亿万生灵用生命构筑的通道。”掌门一边走一边说，“来过吧！” 王不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来过，然后又问道，“是谁杀了这亿万的生灵？” “是战争，战争杀了这亿万的生灵！”掌门一边走一边说。 “谁发动的？” 掌门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只是接着说， “这一场战争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这一场战争一直在持续着，仙灵界，盘古界，永恒界，无数个世界，无数年来，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哪怕是一刻的停息，都没有。” “我们已经不知道是谁最先发动的战争，我们只知道，要前赴后继的参加这场战争，这场战争不能停，我们要不停的上。” “为什么不能停？”王不二不理解了，“而且如今的仙灵界一片平和，自从很久以前的仙神之战之后，似乎都没有爆发过大战吧！” “一万年前还记得吗？”掌门看着王不二。 “我还没有一万岁呢！”王不二无奈的一笑。 “你有，你记得。”掌门不在盯着王不二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很远的地方，然后微微的皱眉，“那一年，仙灵界的顶尖强者们带领着仙灵界的精英天才们出海了，他们去参加那一场没有尽头的战争。” “不是去断根？”王不二有些吃惊。 “断根？”掌门显得十分的不屑，“断什么跟？断谁的根？” “神灵的根！”王不二说。 掌门摇了摇头，“在那个战场中，神灵和才是主力，妖族和人族，更多的时候只是充当炮灰。” “怎么可能？”王不二再次震惊了，强大无比的妖族和人族竟然只是炮灰，要知道，妖族结束了的统治，人族结束了妖族的统治啊！ “你是不是在想妖族结束了的统治，人族结束了妖族的统治？”掌门嗤笑着看着王不二。 王不二觉得应该是这样，于是，他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演变的，在历史的长河中，神灵一直存在，传说万古一仙打碎了仙界，于是就有了永恒世界，传说永恒世界又被打碎了，天下共主建立了黄天世界。” “当然了，黄天世界也被打碎了，于是仙主就建立了现在的仙灵界。” 再说到万古一仙的时候，王不二的脑海中又闪过了几幅画面，不过却是相当的模糊，王不二丝毫没有抓住头绪。 自己曾经是真仙，那么一定在仙界生活过，不一定还真个就见过这个万古一仙呢。 于是，王不二问道，“万古一仙死了吗？” 掌门看了王不二一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王不二迷惑了，“那么，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呢？” “不知道，没人知道万古一仙死了没有，仙界是万古一仙打破的这一传说，也不过是永恒主宰说的。” “永恒主宰又是谁呢？”王不二真心的头疼，又是仙主，又是天下共主，又是万古一仙，又是永恒主宰的。 “青铜主宰认识吧？”掌门看者王不二。 王不二点了点头，“就是那个背着石棺，被锁在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的那个家伙，对吧！” 掌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永恒主宰，就是青铜主宰，他们两人只不过是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罢了。” “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王不二更加的不解了，“那是什么东西，到底是同一个人，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也不是！”掌门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然后拉了一把王不二，王不二顺势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青铜的神殿来了。 依旧是那个广场，那些石雕像安静的矗立在广场上，尽显人生百态。 “知道是谁把他锁在这儿的吗？” 王不二摇了摇头。 “我们。” “为什么？王不二不解。 “他要杀永恒主宰，他和永恒主宰不死不休。” “他们不是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吗？” “你不明白的。” 说完，掌门又拉了王不二一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不要走丢了。 “时间就像囚龙，囚困着我们，死去也是一种奢望，永恒活着。” 掌门一边走，一边呢喃着，“知道画中仙吗？” 这个人，王不二还是有非常深刻的印象的，因为她很美丽，就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 于是，王不二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我还见过她呢！” “她是不是很漂亮，就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样。” 王不二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掌门挤眉浓烟的说道，“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喜欢过她。” 掌门并不否认。 “是啊，年轻的时候我还追求过她呢，不过她总是那样的骄傲，谁也看不上，她说，她的目标是成为真仙，于是，她的心里只有修炼，终于，三千大道她修炼了两千九百九十九条，却死在了最后一条上。” “最后一条是什么道？”王不二好奇的问道。 “绝情道！” “绝情道？” “是的。”掌门点头，“绝情道，最后一条是绝情道，先有情再绝情，可是，她很自负，她觉得自己的道心坚定无比，于是她有了情，可是她太自负了，她不断的对自己说，自己随时都可以抽身而出，于是，她苦苦的追求了青铜主宰无数年。” 王不二看着掌门，“最后呢？” “最后，她没有成为真仙，她坠入了情的深渊，无法绝情。” 王不二摇了摇头，感觉有些可惜了。 然后发现，掌门老头又停住了，于是，王不二看了看四周，自己和掌门都站在一条泛着青色光芒的阶梯之上，而阶梯却漂浮在虚空之中，四周也是一片的虚无。 “掌门老头，这是什么地方啊？” “崩断了了的仙道，也可称之为天道。” “我去，我竟然踏上了仙道！”王不二震惊了，他指着前方，“时不时我一直走下去就会成仙啊！” 掌门老头摇了摇头，指了指前方，又看了看后方， “何谓前方，何谓后方，你知道哪个方向是通往真仙的方向吗？”掌门觉得好笑，“况且，如今的仙道被崩断成了九节，你怎样渡过。” 王不二无奈的叹了口起，仙道就在脚下，自己却没有方向，这就是仙缘，看来自己真的再也与仙无缘了。 于是，他抱怨着， “我说你们也真是的，打架就打架，干嘛崩碎仙道呢？” 掌门老头不说话，而是再次拉了拉王不二的衣袖，“走吧！” 于是，王不二跟着掌门老头，又开始走起来。 这一次，掌门老头提到的是童一雁。 “知道童一雁吧！” “你说那个小鬼头？”王不二咬牙切齿，“早就看她不爽很久了。” “她死了！”掌门老头呵呵一笑，“三百年前死了。” “什么！”王不二大惊，他停下了脚步，看着掌门老头，“你骗我对不对，你骗我。” 掌门老头摇了摇头，“我没有骗你，真的死了，三百年前，她的寿元尽了，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王不二如遭雷击，站在原地，愣愣发神。 他的耳边似乎还在回响着偶们和侬们，他的眼前似乎有闪过了那个娇小调皮的身影。 …… 她带着高高的厨师帽，拴着围腰，踩着小板凳站在灶台上…… 她高声的喊着价，把碎瓷渣子往着别人餐盒里打…… 她气得他吐血，他捉她当童工…… 她一脚又一脚的将地沟油踢翻，她充满的正义的教训他…… …… 王不二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他想不通，于是他不停的说，“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是了呢……” “生命总是这样的无常，没有人知道下一刻，谁将会进入轮回，可能是我，也可能不是我。”掌门微微的有些叹息，“走吧，我带你去她的墓地看看吧！” 于是，两人又上路了，这一路上，王不二没有再问问题，掌门也没有再说什么了，都显得很沉默。 这是一片山谷，终日也不见太阳，那里有一个坟冢，木头的墓碑上，什么也没有留下。 看着跪伏再坟冢前失声痛哭的王不二，掌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淡淡的开口，劝说着， “她是圣灵，死后化为了真身，埋在这里，期待着有一天，再开灵智，等待重生。” “就算灵智重开，她也不叫童一雁了，她也不会在说偶们和侬们了，她也不会再戴着高高的厨师帽子，站在小板凳上炒菜了，她也不会在跑去偷吃我炒的菜了，她也不会再将食物吃得一点不剩，然后撒腿就跑了。” 王不二低着头，呜咽着，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就不再存在了，就消失不见了。” 掌门没有再劝说了，王不二说的很对，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就不再存在了，就消失不见了。 王不二一直哭了很久，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他本来以为这个世界自己关心的人并不多，因为，这个世界关心自己的人也不多。 现在他知道他错了，在这个世界上，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真心关心他的，但是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关心的人很多。 锁音，无忧，王老伯，王开心，钱甜甜，流苏，维特，童一雁，画中仙，神秘老头，天涯若雪，小银，甚至是思无邪，……，还有今天认识的秦明明，他关心很多人。 他终于明白了，他已经无法再抛弃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