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几只丧尸出现在了门口，肖晨连忙缩起身子躲在架子中间，不发出一点声音。有一些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了，还有三只离门最近的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过头面向屋子里，肖晨透过缝隙盯着这三只干瘪的丧尸，身上还穿着秋天的衣服，有一只肩膀上烂了一个很大的洞，可以清晰地看见锁骨，还有一只的手以一个别扭的角度弯曲着，挂在身上，它们站在外面挪动着脚步不肯离去。 肖晨慢慢地将那把形影不离的刀抽出握在手心，放轻呼吸，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丝毫没有加快，反而比平时还要平稳许多。这样的战斗他们已经经历过不下百场了，早就锻炼出强健的心肌，他的身体状态也在一天天好转，这是他乐意见到的结果。 此时他的脑子里跳出几个问题。从这些丧尸的衣着来看，应该是去年病毒爆发后两个月内转变的丧尸，这可以证明病毒是从南自北蔓延的这个推断。这个小镇地处偏远，却仍难逃同样的命运，可想而知整个中国情况有多糟糕。这里的丧尸基本上都是同个时间段转变的，肖晨推测病毒应该是从滨海市逃难过来的人们带来的，而且很快就将这里击垮了，几千个人口的小镇，传播起来就是一两天的事情，丧尸成倍的增加，人们根本无力反抗。这里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那些房门前的楼梯上厚厚的灰尘足以说明问题，其他人的判断也基本上跟他相同，但是这样一来，怎么解释这些空空如也的商店呢？难道…… 外面的响声打断了肖晨的思考，那三只充满好奇心的丧尸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往里走，肖晨整了整身上的背包，准备战斗。那只断手的丧尸向肖晨藏身的地方走来，肖晨贴在架子边上，反握刀子，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丧尸喉咙里含浑不清的咕噜声就在耳边。刚一探头，肖晨的刀身已经划出漂亮的弧线，正中那只丧尸的眉心，丧尸顿时像断了电一样不动了，转倒在地。第二只丧尸一见到肖晨，立即向他扑来，肖晨早有准备，左手抓住它的头发准备出刀，没想到那只丧尸的肩膀已经烂透，被肖晨一抓，整个脖子都歪了，头变成180度横在那里，脖子从中间裂开，可以看到黑洞洞的食管和石油一样黑乎乎往外冒的血浆，把肖晨恶心到了，连忙撒手往后退了几步，背上一痛，撞到了货架。外面的丧尸听到了动静，开始往回走，肖晨瞥见门口有不少丧尸开始聚集过来，暗叫糟糕，连忙往外冲，第三只丧尸刚刚从门口进来，耽搁了点时间，等肖晨踩爆它的脑袋的时候，外面的丧尸已经离门口不到五米的距离了。 肖晨正在考虑往外强冲还是退回去找别的出路，窗外传来卜卜的声音，透过玻璃望去，石佛和沈灵正一前一后向这边走来，石佛挥舞着砍刀在前面开路，所到之处脑壳乱飞，没有丧尸能够近他的身，沈灵则守着他的后路。见他们来了，肖晨立即冲出门，凭借他超乎常人的速度向他们奔去。 “先退回那个办公大楼吧！”碰头后三个人站成品字型边打边退。 锁上办公大楼的门后，肖晨松了一口气，从包里取出水。 “怎么被堵屋里了？你不是最能逃命吗？”石佛一边擦着刀一边嘲笑道。 肖晨懒得理他，问沈灵：“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沈灵正低头思索，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哦，什么都没有，所有能吃能用的都被带走了。” “我这边也是，妈的，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肖晨骂了句。 “如果找不到水，这里对我们就毫无用处了，实在不行还得回到滨海去。真他妈折腾！”看来石佛也是一无所获。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没有幸存者来过的痕迹，却找不到补给，难道那些雇佣兵好几个月前就把这里搜刮空了，这可能吗？” “我倒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性，不过还有一点我没有想通。”沈灵的话让另外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沈灵将手抱在胸前皱眉思索，肖晨正要催促他，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声音，把三个人吓了一跳。他们反应也是极快，交换了下眼神，全都拔出枪，石佛已经抢先赶到了窗口。肖晨小心地贴过去，微微探出头往外张望，一辆摩托车正从远处驶来，在街上灵活地躲避着丧尸，车后面还坐了个人，向他们停放车子的地方飞速前进。 肖晨透过模糊的玻璃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将枪口慢慢上举准备瞄准，沈灵却按住了他的手。 “别紧张，是小猫。” 石佛已经打开门，沈灵跟着往外走，却发现肖晨没动，正看着一面贴着职工照片的墙发愣。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肖晨没有回头：“我刚才就一直在看，你有没有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他指着挂在最上面的一张照片说道。 沈灵看了一眼，没什么印象，石佛已经在外面催促了，他们俩跟了出去。 摩托车很快来到了门前，果然是小猫，后面坐着的是雯菁，两人在车子边上停下，然后四下张望。肖晨他们开门出去，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我们找到水了，在市区转了半天才找到你们，快走吧！”雯菁冲他们说道。 “摩托车是哪来的？”肖晨看着这辆六成新的山地摩托车，有些无语。 “找的呗！”小猫得意地说道，“坏在修理店里的，不过李万弄了几下就把它修好了。我们已经在市区兜了一圈了！” “这太危险了！雯菁你也和她一样疯吗？！”肖晨忍不住骂道。 雯菁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小滨背痛又犯了，闫启昕在照顾他，李万开车去水厂附近找可以住的地方，总不能叫我们走过来吧？你们呢？找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等过去汇合再说吧！你跟我们上车，小猫在后面跟着！”肖晨吩咐道。 车子穿过小镇，来到郊区，那里的建筑物没有中心那么紧密了，都是些民房，雯菁在车里远远指了指灰色的水塔，说他们就在那个下面。水厂没有受到任何的污染，空荡荡地保留着人们离开后的原样，小滨坐在地上休息，脸色惨白，头发被汗湿了，贴在他的额头上，闫启昕则站在一旁焦急地等候。肖晨他们问了小滨的情况，小滨只是摇摇头说没事。双方交换了一下各自的发现，闫启昕他们比较顺利，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这里，确认水源没问题后，李万提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地方可以住下，如果再找到食物，可以考虑在这里住下来，不用再躲在山上。肖晨带来的消息却不那么乐观，他们聚在一起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好等李万回来再说。 休息了片刻，李万开着车子回来了，急冲冲跳下车，门都没有关就跑到他们面前，说找到一家家庭式的小旅馆，也就是用农民房自行改造的出租房，他进去看过，里面比较干净，厨具都还保留完好，四周道路开阔，没发现大群的丧尸。肖晨当机立断，让闫启昕带人回山上接人，剩下的去那所出租房看看情况。 在野外住了二十多天，现在见到舒舒服服的床，这感觉别提有多兴奋了，特别是几个女孩子，里里外外收拾着，劲头十足。肖晨他们来回运了几趟水，大家轮流洗了澡，吃了晚饭，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这末世里每一次的享受都尤其珍贵，谁也不知道明天会碰到什么，比起前些天提心吊胆的日子，这座普通的民房已经足够让他们自我安慰了。李万不知从哪里搞来几箱啤酒，成了今晚最大的亮点，酒瓶相互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泡沫四处飞溅，连赫伯都放下矜持跟大家一一碰杯。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每个人都放开了，周婉芬表现出强悍的一面，一连吹了两瓶，把找她喝酒的男生给镇住了。年纪最小的纪小阳也学着李万他们的样子，用牙咬开瓶盖往肚子里灌，然后喷了别人一身。 一直闹到十一点多，大家都没有休息的意思，那架势好像如果酒足够多的话就要一直喝下去一样。肖晨看着大家在酒精的刺激下泛红的脸和迷离的眼神，突然涌起说不清楚的情绪，这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期望看到的一幕吗？没有紧张、恐惧、失望，放肆疯狂也好，颓糜堕落也好，能够痛快地放纵一回，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外面翻天覆地，也算满足了。但他又很清楚，还没到时候，现在就松懈还为时过早。 “各位，听我说两句。”肖晨轻轻地开口。 醉了的半醉的听到他的话，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今天我很开心，说真的，我比谁都想结束逃亡的生活，好好地安定下来。我们今天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这值得庆祝。但这也仅仅是第一步，这个地方虽然不错，但不是我们的目标。这里虽然有足够的水，却提供不了足够的防御，更重要的是，我们在市中心转了一圈，没找到食物，不仅如此，连能够用的上的东西都没怎么看到，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小镇上大部分的补给都在很早以前就给搬空了。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事实上就是这样。” 肖晨把他们发现的情报详细的说了一遍，又道：“我告诉你们这些，是想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松懈，现在还没到放松警惕的时候。” 或许大家已经适应了和厄运相伴，肖晨的话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天乐身体还没恢复喝得不多，他第一个开口问道：“肖晨，我们到过不少地方了，像你说的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被抢劫一空的现象倒是常见，可是这里没有大批幸存者来过的痕迹，这事会不会跟佣兵有关呢？” “时间对不上，从那些丧尸的服装来看，应该是去年九月份左右的时间转变的，佣兵不可能那么早就来这里了。” “镇上也没看到什么车子，”雯菁说道，“所以我觉得是镇子上的人把所有东西都带上逃走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小镇会变成一个空城。”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觉得雯菁说的最有可能，这时闫启昕提出了疑惑：“虽然这样说的通，但还有个疑点，我们也见过这样的情景，逃难的时候大家把东西全都装上车，然后拼命往路上挤，想逃到更安全的地方。但那种场面是很混乱的，而且经常车挤车把整条路都堵了，结果谁也走不了，像这里这样走的干干净净的，是第一次见到，实在难以想象。” “不，这不难想象，而是事实。有人组织了一次成功的大逃亡，在局势恶化前带着市民逃走了。”沈灵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是你的推测吗？”听了沈灵的话，肖晨心念一动。刚才在镇中心的时候，他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只不过这种概率太小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没想到沈灵跟他想到了一块。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没有统一指挥的话，不可能会这样井然有序，而是像闫启昕说的，乱成一团。我好奇的是，他们逃去哪里了？这个镇上少说有几千人，就算只逃走一部分，那也是几百人的庞大队伍了，不可能拖着这么庞大的队伍漫无目的地瞎转吧？那些组织者又是怎么说服这么多人跟他们走的呢？” 问题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这一切还是个难以解释的迷。 就在大家准备放弃猜测不再浪费时间的时候，小滨突然站了起来。 “你们谁能弄到地图？或许我知道答案！” ----------第5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