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看见队友这么迅速地集合，小滨的心也定了些，虽然在严寒天气下丧尸的行动比平时要缓慢许多，甚至有些笨拙的感觉，但这么密集的数量聚集在一起，给人造成的心理压力是前所未有的，面对这么多张烂掉嘴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的丧尸的嘴，从心底里涌起来的除了恐惧还有冰冷的绝望！ “打还是逃？”罗晓从一辆车子上跳下，脸色苍白。今晚的情况已经不能用惊险来形容了，稍有不慎，面临他们的就是全灭，紧随他们的踪迹一路追来的丧尸大军会毫不留情地冲进这里，将所有的人撕成碎片，一块一块地吞下去，这么多的丧尸，他们连块完整的骨头都不会留下！ “在这么漆黑的夜晚，要带整个队伍安全撤离，成功的机率只有……三成！”JOHN指了指四周，说道，“周围的街道大大小小错综复杂，很多道路都是不通的，周围的丧尸数量也不少，一不小心就会被前后夹击。而且撤退的时候车队侧翼是没有任何守护的，车与车之间不能相互兼顾，很容易被各个击破。在这里至少还有围墙可以守。” “可是凭我们这些人，怎么消灭这么多的丧尸？用祷告吗？”阿泡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已经闲得快疯掉了，这次听到外面出事，不顾杨雨潇的再三劝告，捂着腰跟了出来。看到如此多的丧尸，阿泡倒是还有心思开玩笑，只是发白的嘴唇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那么死守这里的活命机率有几成？”肖晨将挂在胸前的崩带扯断，舔了舔嘴唇问道。 没有人回答，每个人心里都有答案，只不过谁也不愿意说出来。 “做个决定吧！没多少时间了。”肖晨转身说道。 这些天来两只队伍一起出生入死，虽然也有过冲突和误会，但是今晚双方的命运再一次紧紧联系在了一起。这次的考验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不用说是谁在帮谁，今晚每个人都是为自己而战，任何疏忽都会引来铺天盖地的丧尸的袭击，没有任何的妥协和侥幸，不管是守还是逃，都将是场恶战。 雯菁已经接替了东方杰的位置，要打好狙击枪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可是这枪是猴子留下的，雯菁已经背习惯了，而且丧尸的行动慢，要瞄准并不是太难。雯菁是个聪明人，悟性很高，这么久用下来对狙击枪的使用已经颇有心得了。 就在院子里的人还在做决定的时候，雯菁已经开始第一轮的猎杀了。丧尸的密集程度已经不需要她去瞄准，雯菁专门挑成堆的地方开枪，让子弹能有机会贯穿两只以上的丧尸，清脆的枪声有节奏地一声接着一声，子弹撕裂丧尸腐烂的rou体，带着黑色的血浆飙出，将雪地染成一片深红色，倒地的丧尸被随后而来的同伴们踩成一堆烂泥，它们形成的空缺立即被后面的丧尸填补。 “老子跑够了，与其像老鼠一样四处躲窜，不如就在今天杀个痛快！”石佛抽出那把通体漆黑的虎牙军刀，将刀身贴在自己脸上慢慢往下滑，看着他在刀身冰凉触感的刺激下渐渐变冷的眼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进入状态了。 既然石佛已经开口，那么肖晨无论如何也不会先走。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还有些肿涨的左手，抽出手枪，右手抽出猎刀，那认真的眼神已经告诉其他人他的答案。 罗飞和JOHN对视了一眼，均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他们的力量太薄弱了，要赔上一切跟丧尸拼命，不管后果如何都难以接受。罗飞的眼睛顺着队员的脸上看过去，这是他们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凶险的处境，这些队员跟着自己这么久，不管是多么危险的命令，他们都会毫无怨言地去执行，在与总部失去联系之后，他们已经成了一个不能分割的整体。今晚的决定，会带来不可预想的后果，看着队员们将一切都交给自己决定的眼神，罗飞的鼻子酸了，每个字都变得无比艰难。 “兄弟们，谢谢你们一直跟着我，谢谢你们的信任。我虽然是你们的队长，但从内心来说我一直当你们是我的兄弟姐妹。以前我下过很多次的命令，有对的也有错的，感谢你们对我的包容，我罗飞不是矫情的人，你们的心意我会一直记在心里！今天晚上，我们面临生存的考验，和丧尸的战斗已经有过无数次了，但是今天不同，我们面对的是超出我们几十倍数量的丧尸！我希望大家全力以赴，不为别的，只为我们活着的尊严！今天我们不用再退缩了，放开手，跟这些行尸走rou大干一场！” 救世军的成员们齐刷刷地看着他，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只见他们一起举起手里的武器，一片火光之后，整齐的枪声响彻整个夜空！ “阿杰，我们还有多少武器？”秦楠突然问道。 “长枪还有六把，手枪九把，剩下的都是刀斧之类的——不过枪多也没有用，弹药不多了。” “把所有人都叫起来，一起战斗。” 秦楠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让那些平民拿枪战斗？他们甚至不知道怎么开保险！”东方杰被秦楠的话吓了一跳。 “那还有刀和棍！”秦楠的声音铿锵有力，“丧尸的数量占了绝对的优势，一旦我们有人受伤或阵亡，就会形成战斗力的缺口，双方的力量差距会越拉越大，直至我们全灭！所以要么不打，要打就必须发动一切的力量，尽量将差距缩短，这样才有胜利的希望！” “你们打算谈心到天亮吗？！我的子弹都TM快打完了！”雯菁在通讯器里恶狠狠地骂道。 早已被枪声吓醒的市民们纷纷来到院子里。看到外面的场面，很多人开始抱头痛哭，除了留下几个人照顾老人和孩子外，所有的武器都发到了成年人手里。有些人看着塞到手里的武器满脸惊恐，有些小声地祷告着，脸上挂满泪痕，有些人手里只拿着短短的铁棍，双手瑟瑟发抖，还有的人已经流露出了面对死亡时的那种麻木的神情…… 肖晨痛苦地闭上双眼，不忍再看。 咚咚咚…… 冲在最前面的第一批丧尸已经扑到拦在大门口当成路障的巴士上，手掌扑打着车身发出响亮的声音。火把上的火光不停跳动着，照亮那些扭曲狰狞的脸，从那些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声已经近在耳边，扭动着的丧尸像是煮沸了的水，不停地翻起波浪，车子被巨大的力量推动着，车身开始摇晃，发出喀吱的声音。 “开始吧！” 站在高处负责指挥的罗晓一声令下，在围墙上等待着的队友将两只打开盖子的油桶扔了出去。这些汽油是平时收集来供车辆使用的备用油，满满的两桶油从两个方向落进了在巴士前挤成一团的丧尸堆里。 一阵枪响后，冲天的火光熊熊燃起，将天空都照得通红。 汽油沾在丧尸的衣物上，成了最有效的可燃物，挤成一团的丧尸瞬间烧成一堆巨大的篝火。空气中立即充斥着燃烧尸体时才有的腐臭味，火光中的丧尸不停叫着，挥舞着手臂，处于火焰中心的丧尸没来得及动几下就被烧成了焦炭。丧尸堆一下子炸开了花，外围的那些开始本能地往外走。拿着枪紧张地守在围墙上的队员将那些贴在巴士上的丧尸一一射死，巴士承受的压力一下子轻了许多。 火焰渐渐熄灭后，地上留下了一大堆黑色的炭块。有些丧尸身体被烧掉了一半，另一半仍在燃烧形成的空地上不停蠕动，四周的雪都被高温蒸发得干干净净，街边围墙漆黑一片，地上淌着红的白的黄的各种各样的液体，定力再强的人也难以忍受这么震撼的恶心场面。 此时的车站就像是块奶酪，丧尸大军就像是一支蚂蚁军队，第一波的攻势被肖晨他们用火烧成一堆黑炭，那支蚂蚁大军开始转变方向，慢慢往车站两边扩散，好像要将这块奶酪整个包掉。 “肖晨，你们的人往东门增援吧！丧尸马上就会到达那里了！”罗晓指挥道。 “明白！” 东门是车站的出站口，门口有铁栏门挡着，门后面同样用巴士堵死，为了安全起见，石佛他们前几天又弄来两辆车抵住，丧尸的力量再大，想要闯进来也很难。 一起战斗了这么久，肖晨的团队已经很有默契了，崔赫秦楠天乐小猫等习惯用枪的队员跳进了巴士里面，将窗门拉开小缝，架好枪小心地等着。石佛肖晨和小滨喜欢用刀，守在巴士的头尾，以防有丧尸挤过两边的空隙进来。外面已经可以听到丧尸的脚步声，事情到这个地步，每个人的心里反而都平静了下来，既然这是上天的安排，那么就放开一切，作最后的拼搏吧！ 身后，救世军把守的大门口已经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救世军和第二波丧尸已经开战了！ 子弹打进身体里发出的那种卟卟声为绝于耳。近距离的射击让子弹发挥了最大的杀伤力。枪法好的几名队员一发一发地点射着，子弹所到之处，头骨四处纷飞，飞溅出来的**像是下的一场大雨。弹壳从墙上车背上不停落下，当当地掉在地上。胆子大一点的市民跑到他们身后，为他们装填弹药，剩下的则站在一旁，默默祈祷这恶梦的夜晚快点过去。 丧尸的尸体已经把门口的那段道路铺满，可是仍有源源不断的丧尸从后面出现。他们像是捅开了地狱之门，举枪的手臂酸了，肩膀磨出了皮，手指开始发痛，可是丧尸大军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咬着牙坚持到现在的救世军队员们，从心底里冒出了一个差不多的念头：这场战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枪声越来越稀，罗飞的头上冒起了汗珠。 子弹快要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