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直到用过晚饭后，肖晨他们才受到救世军的邀请，让他们去会议室见面。 除了留在手术室照看李一妍的女生和仍在养伤的天乐外，肖晨团队的其他成员都受到了邀请，但是秦楠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根本没有理会，而石佛心情不好也不愿意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回房间倒头大睡去了，肖晨带着崔赫和小滨前去赴宴。 等他们三个到达会议室的时候，救世军的人已经整齐地坐在那儿等着了，他们全部穿着正装，在桌子前正襟危坐，会议室里坐了十来个人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让刚踏入会议室的肖晨他们顿时感觉到这场会谈的正式性和严肃性，下意识地提醒自己等会说话要注意尺度和分寸。 会议桌正中间坐着的是队长罗飞，副队长JOHN，左手边依次是军兵部的阿泡、林炎、罗晓、东方杰和陆宇豪，右手边依次是后勤部的李文，医疗部的杨雨潇和布道部的陈俊。 两支队伍机缘巧合下遇到一起，短短的几天内碰撞出了一系列的事情，不仅影响到市民和他们自身的安全，更让这个基地的未来变得困难重重，该如何生存下去这个问题在两个队长心里纠结了无数次，终于这两支拥有强大意志力的队伍试图寻求融合的契机了。 等肖晨三人坐定后，罗飞第一个站了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弯腰鞠躬。 “很抱歉！肖晨，我没有履行我的诺言，在你们离开的时间里没有能保证你的队员的安全，是我们的失职，我代表救世军正式向你们道歉。” 肖晨短促地摆了摆手，迅速回应道：“整件事情我们也负有一定责任，所以不必道歉，我们没有追究责任的打算，如何善后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问题。” 肖晨第一时间表明了不追究责任的立场，这让救世军方面的情绪缓和了好多。一妍受此重伤肖晨并不是没有愤怒，但是从他们昨天的行动来看，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想要独立出去举步唯艰，短期之内除了依附救世军外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一味地追究一妍受伤的责任，恐怕今晚的会议只会围绕着谁的责任更大这个问题上面无限循环下去，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放低姿态，给救世军一个台阶，这样自己在后面的谈判中就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性。 “谢谢！听到你这样说我很高兴。我们会尽一切力量给她提供治疗，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找罗晓，他会替你们安排。” 肖晨微微颌首表示接受。 “第二件事，你们这次出去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我们想了解一下你们今后的打算。” 从罗飞的语气看，肖晨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双手支在自己的鼻子前面思索了一会，然后才开口：“在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告诉你们一件事，因为这件事会影响我对你们的判断，所以我必须先提出来。” “请讲！” 肖晨将每个人扫了一遍，缓缓说道：“我们沿着地铁隧道一直往前走，地面上的情况比我们相像的还要糟糕，所以我们只好将目标放在地铁下，希望能不能找到一个类似你们基地的地方。我们走到离这里八公里外的三线中转站的时候，很不幸遇到了丧尸群，走投无路之下我们逃到地下二层，那里有一个地铁服务站。我们打算清理这个小服务站准备临时躲藏，靠近后发现里面有丧尸占领着，而让我们震惊的是，有不少丧尸穿着你们救世军的制服！！” 说到这里肖晨故意停顿了一下，救世军方面果然一片窃窃私语声。 罗飞和JOHN对视了一眼，JOHN接口道：“肖先生，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我们在第一次用餐的时候就已经解释过，我们分队原本有五十多人，但是有一半多人带着一些平民离开了这里。你说的碰到他们的那个地方，我们并没有去过，所以也没发现这个情况，但是据我的猜测，那些人就是我们分队的队友，他们在撤退的途中遇到了丧尸群。” “那么，我想再问一下，你们分道扬镳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你们救世军的总部并不在这里，为什么你们不跟着他们撤退，而选择留在这里？你说没有离开的原因是带着这么多市民无法转移，那么你们总部为什么没有派人增援？” 肖晨的话一出，救世军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这些问题似乎触及到了救世军的警戒线，每个人都紧张起来，同时望向罗飞，而罗飞紧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向来稳重的他此时却是一反常态，沉默了好久都没有出言答复。 肖晨与崔赫小滨对视了一眼，他们的心情也是十分紧张。这个问题关系到他们的去留，如果罗飞他们真的有问题，那么肖晨绝不愿意让队伍处在危险之中。他们三个人望着对面，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肖晨的心慢慢沉入谷底。他已经第二次下决心留下来帮助救世军，共同度过难关，可是这个疑惑一直如哽在喉，让他无法安心。这是他试探救世军的底线，如果没有合理的解答，他们的会谈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就在肖晨准备提前结束的时候，罗飞终于开口了：“肖晨，这个问题，我现在无法回答你，因为这涉及到了我们整个救世军的机密。但是我以上帝之名起誓我一定会让你们知道事情的真相。等时机成熟，自然会告诉你的，请相信我！” 肖晨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听了他的话后，崔赫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接受，在事实面前这样的回答没有一点诚意，而相反的，小滨却出乎肖晨意料，表示支持救世军。肖晨看着罗飞，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欺诈和逃避，就肖晨自己而言他已经选择了相信，但是为了整个团队，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我们从服务站救回了一个男孩，我要求获得他的监护权。服务站内发生的事，他应该比谁都更清楚，所以，信不信你，这事情不是掌握在我的手上，我们都希望能够相互信任，坦诚合作，但很多事情靠的是天意！” “我理解你！这事就这么定了。” “很好。” “那么接下来的这件事，也是我们叫你们来的原因。基地受到了严重的损失，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陈俊，你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 陈俊点了点头：“基地里原来有128人，现在只剩下53人，并且大部分人情绪不稳定，他们很恐慌，我们很难安抚他们的情绪。基地多处防护设施被破坏，需要大量的人力去修复。逃走的那部分人，了解这里的一切情况，我们担心未来会有更多无法预测的麻烦。” “另外我们储备的粮食也被大火烧毁了，剩下的食品不够所有人维持一个月的。”李文补充道。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光靠我们没法处理这么多的问题，所以我们希望你们协助我们维护基地的安全。”JOHN诚恳地说道。 “为什么不解散所有市民呢？这样一来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了！”小滨突然插嘴。 “他们不是累赘！在灾难面前，人们需要更多的力量去重建家园，解散他们，只能暂时解决问题，但从长远来看，这无异于自取灭亡。”罗晓反驳道。 “那你们的建议是什么？”崔赫问。 “目前我们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加强防卫，安抚市民，防止类似的事情发生。”JOHN的语气里却没有太多的自信。 关于这个问题几个人争论了好久，却始终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会议进行到这里陷入了僵局。 肖晨一直沉默不语，罗飞看出了他脸上的犹豫，心念一动，问道：“肖晨，你是不是有其他办法？” 肖晨抬起头，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他终于下了决心，说道：“是的，我想到一个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哦？是什么？” 肖晨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听他说道：“给每一个人都配备武器！” “什么？” “怎么可能？！” 会议室里响起了嗡嗡声，连崔赫和小滨都用吃惊的目光看着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罗飞皱紧了眉头。 肖晨提高了声音：“给每一个人都配备武器，这是唯一的方法！” “这样不是只会让局面更加混乱吗？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市民还是发生了动乱，要是每个人都拥有武器，那么连我们的安全都受到威胁了，这不是太疯狂了吗？”陆宇豪大声叫道。 “我们经历过同样的事情。你仔细想想，为什么他们会逃走？因为他们缺乏安全感！这个乱世让每个人都充满恐惧，你们觉得你们的守护会给他们安全，但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换个角度说，如果我们手无寸铁，全靠一群全副武装却素不相识的人来保护，你们会觉得安心吗？信任感不是靠别人给予的，更何况我们不可能保护谁一辈子！我们需要唤醒他们自救的意识，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消除他们的恐慌感，让他们觉得安全掌握在自己手上！” “如果每个人都拥有武器，那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冲突，难道我们要24小时看着他们？！”陆宇豪仍然毫不退让。 肖晨同样大声吼道：“每个人都拥有武器，恰恰会让他们相互顾忌，不会轻易发生冲突！” “我还是觉得这想法太疯狂了！一批没有武器的平民就把基地搞成这样，如果再配上武器，我们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折腾的！”阿泡缩了缩脖子，做了个害怕的样子。 “人们一但觉得自己处于弱势，就会激发出害怕和自我保护的本能，这是动乱的真正根源，而让他们觉得自己处于强势才能根本解决这个问题。” 肖晨的辩论起了作用，在场的人开始推测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就算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武器去武装每一个人。”负责装备的东方杰说道。 “一把匕首就是武器，我并没有说要给他们发枪，那样太极端了。” 又是一阵议论声。 罗晓突然站起来，轻声但有力地说道：“拿破仑在临死前说过一句话：‘我曾经统领百万雄师，现在却空无一人；我曾经横扫三大洲，如今却无立足之地。耶稣远胜于我，他没有一兵一卒，未占领过尺寸之地，他的国却建立在万人心中。世间有两种武器：精神和剑。从长远看，精神必将打败利剑。’他的这句话恰好诠释了我们救世军的理念，精神必将打败利剑，救世军在战场上传教，也是出于这个道理。我不认为拥有武器就能够救赎他们的灵魂，信仰才是！” “信仰只能防止人们堕落，却不能给人一个天国！神只能给人指引，一切还是靠人自己去创造！！” 会场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丝声音。 “我支持肖晨，就按他说的去做吧！”罗飞的眼睛里射出坚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