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节
看到那个奇怪的引见条，小滨和崔赫这才相信他说的全是真的，相互望了一眼，均感太不可思议。崔赫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心里莫名地一阵烦躁，这样的话要想找到倩雯就困难了许多。 “这么说来，你是要到黑市去了？”小滨问了一句。 “没错。” “你去那里干吗？买东西？” “不，我去杀一个人。”刘天乐面色平静地说出口，又把另外两人给呛住了。崔赫神情复杂地看了刘天乐一眼，刘天乐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哪怕他死了，我也会把他的尸体挖出来切成段的！” 说完这话，刘天乐的气质变了，浑身散发出一股森然的气息，让崔赫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身体里产生了共鸣，这样的情况在自己身上也出现过，就好像全身的血都沸腾了，热气直冲到头顶。 “你这个东西，是哪来的？”小滨指着引见条问刘天乐。 “抢的。” “哦！”小滨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会全身是血带伤出现了，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浑身是迷的医生。 “你们有什么安排？还往那边去吗？”刘天乐问了一句。 小滨看了一眼崔赫，见崔赫低着头在沉思，没有马上接话。 就在刘天乐准备起身告别的时候，崔赫突然问道：“你刚才说，黑市里什么都有卖，包括枪？” “是的，五连发，改装枪，各种各样的都有。” 一个念头从崔赫的脑海里闪过，像是被电了一下，崔赫的思路突然清晰起来，他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我们跟你一起去！”崔赫斩钉截铁地说道。 ### “别动！”肖晨按住石佛的头。 石佛脸上的伤口没有及时处理，豁开的皮rou已经开始往两边收缩，使得裂口越来越大，里面的rou表面呈现紫红色，亮闪闪的，好几处已经长出红色的痂，看上去更加狰狞。逃亡的路上，肖晨找到一圈强力胶带，这才开始帮石佛处理伤口。 用红药水擦洗伤口的时候，石佛的脸不停抽搐，汗水大滴大滴从额头流下来，他紧咬着牙齿，喉咙深处发出沉闷的哼声。肖晨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手发抖，棉花擦破了痂子，血又从皮里渗出来，肖晨好不容易帮他清洗好，涂上云南白药，将纱布割成条盖在上面，又扯开强力胶带，将两边的皮往里拉，这才把豁口粘回原位。做完这些，肖晨发现自己背后的衣服已经汗湿了。 “谢谢，现在看上去好看多了！”石佛长出了一口气，轻声开了句玩笑。 “没有缝合，很容易会再崩开的，你最好小心一点。” 他们被困在丧尸堆中已经第三天了，每天白天开始逃命，晚上就随便找个地方钻一下。连日疲于奔命，他们早已迷失了方向，只知道不停地跑。更要命的是，尽管再省，他们背包里的食物也已经消耗完了。一路上噩运一直追随着他们，所有能找食物的地方全都已经被洗劫一空，他们已经连续26个小时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他们缩在一个竖着巨大广告牌的房顶，无声地看着这个黑夜。这里应该是曾经最繁华的地段之一，高楼林立，四处是高耸的广告牌和霓虹灯，如今失去了光和色彩的世界就如同失去生命的空壳，树叶和纸片落满街面，被风吹落的广告灯箱歪挂在墙上，随着风吱嘎直响，黑洞洞的建筑物全然没有半点生机，像是耸立着的巨大墓碑，连绵的街区则像一排排墓地。街上除了风吹过建筑群的呼呼声，就只剩丧尸沉闷的吼声和那些被遗弃的还未葬身丧尸之腹的宠物们的哀鸣声，让人生不出半点关于温暖的联想。 肖晨已经困乏得不行了，头越来越沉，只想倒地呼呼大睡，可是头却感觉越来越涨，无数稀奇古怪的画面不断塞进他的脑子里，几乎要把他的头撑爆。胃里火辣辣的，一阵阵收缩，肖晨被睡与不睡的状态折磨着，苦不堪言。 深夜，睡在一旁的石佛被肖晨的梦呓声惊醒，他见肖晨不停说着胡话，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被那烫手的温度吓了一跳，凑近发现肖晨连脖子都是红的，嘴唇又干又白，起了好多皮。石佛翻开背包找了找，包里没有退烧类的药，身边甚至连瓶水都没有。 “肖晨！肖晨！醒醒！”石佛用力推着肖晨。 肖晨迷迷糊糊睁开眼，无意识地看着石佛。 “你发高烧了！我现在要出去一下，你别到处乱走！”石佛在他耳边快速说了一句，没等肖晨回话，石佛拿起肖晨的刀消失在黑暗里。 肖晨裹着毯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呆呆地看着星空，脑子里被无数画面轰炸着，根本无力思考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眼前一黑，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模糊中，他感觉有人撬开了他的嘴，他费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像千斤重一样，只看到白朦朦一个影子，还没来得及细想，一股滑腻腥臭的液体灌进他的嘴，肖晨被这浓烈的腥sao味刺激地不行，本能地想吐出来，却被一只手捏住了喉咙，肖晨咕噜咕噜咽了好几口，呛得眼泪鼻涕直流，连意识也清醒了许多，扭过头怒吼道：“石佛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闭嘴！不想死就喝下去！” 石佛用膝盖顶住肖晨挥舞的手臂，又强行灌了几口进去，肖晨觉得像是喝进满满一瓶盐酸一样，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等他翻身坐起看到石佛手里提着一只被割了喉的黑猫的时候，一阵强烈的呕吐感从胃里翻出，趴在地上干呕起来，可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别吐啊！吐了就浪费了！”石佛倒提着那只猫，将剩下的血接在一个塑料袋里，憋了一眼肖晨，悠悠地说道。 “我草你……呕……”肖晨连话都说不完整，只好无力地冲他比了一个中指。 “到时你会感激我的！”石佛扎紧塑料袋，将它放在肖晨的额头上，“别动，这样有助于你降温。” 说完转身去解剖猫的尸体。 血已经下肚，肖晨也没有办法，只好在心里把石佛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他虚弱地躺在那里，额头上的血袋已经冷了，猫血性寒，肖晨感觉丝丝凉意从额头上传来。 见石佛将那只猫剥得干干净净，切成一小段一小段，肖晨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做烤rou，怎么不弄点木材过来？” 石佛手里继续切着，嘴里说道：“连火都没有，要什么木材？” “对啊，没有火你要怎么烤？”肖晨说到这里，突然楞住了。 该不会是？ 不详的预感涌上肖晨的心头。 这时石佛站起身，拿着刀向肖晨走来，刀上串着一串切成薄片的猫rou。 “你要是敢给我吃生rou，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是认真的……啊！唔……” 不知是不是石佛的野蛮治疗真的有效，到第三天的时候，肖晨已经可以继续上路了。 石佛在空闲的时候开始体能训练，肖晨奇怪地问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做体能训练？石佛笑着说：“蠢货！知道部队是怎么训练的吗？回头找秦楠补补课。越是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才越能激发人的潜能。想要继续活下去，靠的全是实力！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比比谁先完蛋！我肯定活的比你长！” 肖晨被他气的不行，也不顾自己生病未愈，开始做起俯卧撑来，还没动几下就已经气喘如牛了，跟以前比起来差了好多，肖晨大吃一惊，原来人一懒散真的会退步很多。 石佛歪着嘴极尽嘲弄的表情，不屑地从他身旁走过向前走去。 肖晨从地上跳起来嚷嚷着：“石佛，我们来比比看谁先做到100个俯卧撑，敢不敢……混蛋……” 快入夜的时候，他们进入另一个城区，街上没有太多丧尸，所以他们安心地找起食物和药品。奇怪的是，能找到的物质出奇的少，他们忙活了半天也只找到条快要变质的面包，一人吃了一半。 天色已暗，他们准备寻找安全的过夜之处，突然前面传来一阵浓重的血腥味。肖晨二人立即提高了警惕，小心地往前走，顺着血腥味寻去，只见不远处的小花园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但却没有任何丧尸的影子，肖晨和石佛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等走近后，发现场面更加混乱，倒地的尸体上有枪伤也有刀伤，尸体分布的很集中，看来战斗发生的很快。 “肖晨，你看！”石佛从尸体下面捡起一个东西，肖晨定睛一看，忍不住叫出声来：“是猎魔人！” 石佛手里，拿着的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黑色骷髅面具！ “先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他们找了一圈，在地上依稀看到几条血迹往旁边延伸，连忙追了过去。 借着昏暗的光，肖晨在公园附近一个矮树丛里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肢体还在蠕动着。 石佛很快跟了上来，他们帮那人翻过身来，同时吓的后退了一步，只见那个人的脸上满是血污，原来双眼的位置只剩下了两个空洞洞的血窝！ “他是……唐翌！”肖晨看见那张原本俊秀的脸，失声叫了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唐翌扬起了头，面朝肖晨的方向。 “你是？”唐翌嘶哑着问道。 肖晨俯低了身子，凑到唐翌耳边说道：“我是肖晨，身边还有石佛，就我们两个。” 听到他们的名字，唐翌身体微微一震。 “你们怎么会，会变成这样？是什么人干的？”虽然曾经敌对，但是看到他们的惨状，肖晨的心里一阵阵发闷，有种难以渲泻的愤懑。 唐翌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石佛托住他，喂了点水。 “我们输了……队伍里有人出卖了我们，我们受到了伏击……会长死了，袁启受重伤逃走了，兄弟们全死了……他们，他们自称来自‘乐园’组织，他们是一群变态，兄弟们不是被打死，就是受伤后被一刀刀割死……咳咳咳咳……” 唐翌剧烈地咳嗽起来，石佛抱住了他的身子，说道：“你留着点力气，我们带你先离开这里。” “不，我不行了……”唐翌指了指自己不停冒血的肝部，“求你们……给我个痛快吧！” 肖晨不知所措地看着石佛，石佛无奈地摇了摇头。 肖晨犹豫再三，这才拔出了刀。 石佛按住他的手，把刀抓在手里。 石佛用胸顶着唐翌的后背，慢慢将刀放在他的心脏前，轻声在他耳边说：“朋友，安心地睡吧。等你醒来时，你已经在天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