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亡者
凰缘话中的意思并不模糊，紫狱短暂沉吟之后，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大陆不能在削减任何一股力量，要时刻提防着敌人的到来。而四神的存在，便是为了对抗敌人？” “是。” 凰缘微微颔首。一旁的雁绝尘也冷哼了一声，脸上的冰寒似乎也化解了几分。 “但，真正敌人并不是妖魔族？”紫狱试着笑了笑，“大陆的情势，或者说，星恒帝国的情势，不容乐观。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恐怕那些昔日的后神们会成为这片大陆的主体。你不是说，他们已经被异力量所影响，不再是昔日的后神了么？” 帝国与妖魔族的战争由来已久，以一年之前的焚魔关落陷为标志，整个星恒帝国开始了不断的败退与妥协，墨羽琳希的背叛带来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帝国神韵师的力量在毫无疑问地瓦解着。 “敌人比想象的要强大。神韵师继承了昔日后神们的意志，继续守望世间，但他们能做的，只是守望，而不是守护。”凰缘轻叹一声，缓缓道，“并不是任何一股力量，而是真正能对抗敌人的力量。” “我们并不关心大陆的变迁。我很清楚，妖魔族在不断南迁。”凰缘点头道，“对于出身星恒帝国的你来说，或许很难接受。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真正的敌人并不是他们，而是将他们异化成现在这个模样的力量的源头。” “我们称之为，亡者。” 雁绝尘难得地开了口，眼中带着一丝分明的恐惧，和她一管凌厉而霸道的性格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正面和紫狱对视了一眼。 紫狱有些意外，挑了下眉头：“亡者，你是指，死去的灵魂，鬼界？” 凰缘道：“自然不是。和鬼界自然不同，紫狱，你去过鬼界，应该知道，其实构成鬼界的力量，也是神力的一种。” 紫狱点了点头。 “亡者，他们不具有任何的神韵之力或者神力，构成他们的只是一种单纯的力量，而这种力量会令一切毁灭。不管是生命，还是其他，甚至是，神力。” 凰缘那张精致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深深的恐惧，身为南方生之神，她有着太过雄厚的资本去傲视世间所有的一切，而此时此刻，她面上的恐惧却那般地真切。 “亡者会不可逆转地毁灭一切，一座城市、一个国家，甚至给他们时间，连整个位面都可以。比起亡者，或许，未免承受不住神祗们的力量而崩溃，坍陷，或许反而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紫狱沉默了，尽管没接触到过，但亡者的恐怖，或许并不难想象，或者，比想象的更可怕。 凰缘沉默许久，勉强地笑了下，尽可能平复着情绪，向紫狱说道：“我们四灵的职责，便是守望这片大陆，镇压亡者，杜绝一切亡者重新出现的可能。四象之神为大陆四方支柱，缺一不可。” “每一任四象之神若离世，必将找到下一任继承人，令其代替自己履行神职。这也是为何我们要向镜烟云要回四象甲的原因。曾经，我们与你因四象甲交恶，而现在，月临江姑娘受过，青龙已死，我们或许没有诘问你的理由和立场。” 她盯着紫狱，目光真诚地说道：“紫狱，我希望，你不会与我们为敌。并且加入我们。” 紫狱不由多看了一眼雁绝尘，目光旋即落在了凰缘身上，缓缓道：“加入你们？接替青龙的位置，成为东方法序之神？” 凰缘点头道：“迟早，你也会成为支撑着世间的支柱之一，但并非东方法序。那之后，世间神祗需要同仇敌忾，共同对抗亡者的到来。所以，希望你和我们不再有隔阂。” 作为世间仅存的神祗，不管是朱雀、白虎还是未到达的玄武，他们并不会畏惧任何力量，即便是突破了神限的紫狱。凰缘以平等的立场和紫狱这般诉说，毫无疑问已经给了紫狱足够的尊重，甚至说，凰缘语气中那一抹退让，与其说是商谈，更不如说在向紫狱请求。 “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履行。”紫狱想了想，认真道，“只是，成为四象神之一的事情，我……并没有想过。” 凰缘叹了口气，道：“而且，紫狱，你有没有想过妖魔族大举南下，意味着什么？” 紫狱摇了摇头。 凰缘语气凝沉道：“他们是被异化后的昔日后神们的后代。或许，对于如今的大陆来说，他们是有着邪异力量的异类，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生存的权利。妖魔不惜代价南下，意味着，他们已经无法在那片土地继续生存下去，有人将他们驱赶了出来。” 紫狱心头一惊，问道：“就是说，亡者重新出现了！？” “不清楚。”凰缘摇了摇头，“压制亡者的支柱并不极为牢固，且青龙已死，我也无法判断真正的情况。所以，这次出来，我将本体带离了朱雀塔。打算前往天堑之隔北部进行查探。” 她看着紫狱，认真道：“如果可以，紫狱，我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前往。你的时间之力，是不可或缺的力量。” 紫狱面露迟疑，扫了一眼雁绝尘，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抱歉，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天堑之隔隔绝了大陆与妖魔族，前往北端，毫无疑问有着难以想象的危险，紫狱并不在乎自身的安危，但他绝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决定牵连到其他人。 凰缘叹了口气，伸手捻了下搭在肩上的侧发，陷入了思索，旋即单手一挥，取消了布置在房间中的结界，向紫狱道：“青龙已死，月临江姑娘的事情，就由我来承担吧，紫狱，叫她进来吧，如果你们需要一个结果，将我的性命拿去便好。” 紫狱不由呆住了，他根本想象不到凰缘竟会对自己妥协到整个地步，就算他突破了神限，也绝没有让一个守护了大陆千百年的神祗如此恳求的资格。 雁绝尘娇吒道：“凰缘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是谁？你是四象之神！生之神朱雀！那烛阴都没资格让你这么做！他一个刚突破神限的凡人，凭什么？” “我不是以生之神的身份，而是以凰缘的身份，一个女人的身份罢。” 凰缘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紫狱，眼中带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异彩，“可以吗，紫狱。” 紫狱搔了搔头，一脸为难，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凰缘，凰缘对他毕竟有恩，现在又近乎恳求地对自己说，他心里不由地软了下来。 “临江，麻烦进来一下罢。”他叹了口气，向外面说道。 月临江从门外走进来，和紫狱对视一眼，安静地坐在了紫狱身边。 紫狱道：“临江，千脉水云泽的事情……” 月临江红唇轻抿，微笑地摇了摇头，看向凰缘，双手结腰，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候：“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朱雀大人愿意将力量借与临江，保临江不死，救命之恩本就是难以为报，若大人愿意，就请让临江带领，到絮月商会挑取一些大人喜欢的东西吧。”她说的轻描淡写，三言两语之间便将矛盾轻松抹了去，仿佛承受雷瀑的痛苦根本无关痛痒。 紫狱不由深深看了月临江一眼，轻轻地靠在了沙发上。雷瀑冲击之刑并非不痛，凰缘做的也并非救命之恩。月临江只是不希望给他带来任何的麻烦罢了。 凰缘看向了紫狱，见紫狱没再表态，伸手抚着侧发，朝着月临江轻轻点了点头：“那有劳你了，月临江姑娘。” 月临江低头一笑，重新坐了下来。 凰缘看向了紫狱，道：“紫狱，这件事并不只是关系到我们，如果敌人真出现，大陆必将生灵涂炭。或许，我们身为神祗，可以凭借力量暂得一时平安，但是，其他人呢。”她说着，看向了月临江，“我想，你也不愿意再看这位姑娘受到伤害了，不是么？” 紫狱不由陷入了思索，短暂的沉吟之后，向凰缘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凰缘道：“一月之内。” 紫狱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请给我一些考虑的时间吧。如果两位不嫌，就请暂时留在这里。三天之内，我会给两位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