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酒壮怂人胆
琴声消散，凌檬仿佛还未回过神来，看着琴声传来的方向如痴如醉，半晌，直到琴宵梦从后面绕出来站到面前，她这才抖了个机灵，恍然回神。 两人四瞳对视，琴宵梦的双眼泛起了和凌檬相同的妖异的紫色光芒，银色的眸子噙着邪魅。凌檬顿感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心中一凛，快速地闭上了双眼。 紫瞳妖的能力几乎多半集中在一双夺天地造化的眼睛上，一名高等紫瞳妖的双瞳，拥有着控人灵魂、多人魂魄的奇异能力，作为昔日的紫瞳妖之主，琴宵梦的双瞳“紫炁天眸”更是有着遁天地通九幽的力量，只要她愿意，只是在对视的一瞬间，便可以将目标的灵魂彻底打散。 凌檬双眼闭合，站在琴宵梦身前，沉默不语，许久之后，依旧未睁开双眼。 琴宵梦醉然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优雅地抬起手，轻轻托住凌檬娇俏的下巴。 “疼么？”她用一种极为轻微的声音问道。 就如同神韵之力，紫瞳妖的每一双眼睛都有着极为独特的力量，琴宵梦的‘紫炁极光’，除却能够摄取、毁灭灵魂之外，更可以直接作用于敌人的rou体，令之直接毁灭在光芒之中。 琴宵梦话音未落，凌檬眼角处，两行清晰的血色缓缓渗出，化作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凌檬没有出声，她并非不愿睁开眼，而是无法再睁开。 琴宵梦平静道：“你的眼睛很清澈，但看到的不该是战争与仇恨。上一次你来，我就该将你留下，可惜，终究让你回到了紫瞳妖族中。大陆情势至此，我责无旁贷。希望现在我所作的，能补回我曾经的过失。” 凌檬精致的俏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血泪穿过脸颊，令她的脸色更多了几分苍白，然而也只是让她看上去显得几分薄弱而已。 “要杀我吗？” 凌檬很平静，至少，出乎琴宵梦意料之外的平静。 琴宵梦看向凌檬，摇头道：“还有什么想看的吗，或许，我可以代劳。” 凌檬沉吟不语。今日的琴宵梦已身为大陆神韵师领袖焱宵河之妻，不再过问紫瞳妖一族存亡半分，立场早已昭然，她被奚长歌带至此地，便做了最差的打算，此时此景，已是意料之中。 失去了双眼，凌檬只觉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试着去思考，脑海中却莫名其妙地回荡着“流芳水声”曲调，一道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浮现了出来。 良久，凌檬樱唇微启，艰涩地开了口：“我想……再看他一眼。” 琴宵梦点点头，道：“今日的絮月阴皇，对么。” 凌檬颔首回应。 琴宵梦面露思索，转身走到了宁镜林的边缘，双眸闭合，晶莹的白色光罩在刹那间笼罩在了身体周围——如果凌檬还能看见，一定会为此感到惊讶，白色的光罩，毫无疑问便是代表着神韵之力巅峰存在的“绝对领域”。 琴宵梦缓缓睁开了双眼，银色的眸子中泛着恢弘的紫金色光芒，她微微抬头，目光眺向了远方。 云海之间，刹那霞光万里。 …… 紫狱放马入厩，入住在了一间酒楼之中。 这里是“水泽畔”，一座距离东海之滨不过千里的城市。天亮之后，只要再次启程，凭借时序之力，紫狱便能进入东海之滨的范围。 酒楼宽敞的饭厅之中只有紫狱一名客人，他心中烦闷，便叫了一壶酒水，自顾自地喝着。老板娘站在柜台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嘴角带着好奇的笑容，似乎要从紫狱身上盯出什么。 紫狱倒完酒，将盛酒的白玉瓶放回，在桌上敲出了一声轻轻的“哒”声，老板娘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白玉瓶的声音很轻，很显然，里面已经没酒了。 老板娘将一壶盛满的酒瓶放在了桌子上，取回了空酒瓶，微笑道：“客人，第四壶了。” 紫狱抬头看了她一眼，每次酒空的时候，不用他说，这个老板娘便会悄无声息地将酒送上来。 “你要灌醉我？为了卖酒？”他喝了一口酒，问道，口中带着nongnong的酒气。 老板娘道：“客人您不是买醉么，我当然会满足你的愿望。” 紫狱想了想，摇头道：“为什么是买醉？没有其他的解释了么？” 老板娘笑道：“现在已经半夜了，一个男人在这里喝闷酒，除了买醉，还能有什么？” 紫狱叹了口气，伸手按了一下额头。 长时间的赶路令他心情平复了许多，但镜烟云的事情终究让他有些难以释怀，加上从凰缘处得知的月临江的消息，他心中不免心烦意乱。据凰缘所说，在他前往鬼界的两个月之后，月临江便前往了东海之滨——凰缘知晓月临江的下落，月临江理应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为何，月临江会孤身一人前往东海之滨这样偏僻的地方？ 隐约间，他总觉得月临江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 半晌，紫狱没说话，老板娘就站在一旁，面露微笑地静候着。 “大概是，壮胆吧。”紫狱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案，“明天我有些事情要办，不过有点害怕，所以喝些酒，壮壮胆。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酒壮怂人胆。” 老板娘一个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看着紫狱道：“客人，您可真有意思。不过，您还是少喝点吧，毕竟明天还有事要做。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半夜了。” “半夜？”紫狱看了老板娘一眼，“要打烊了？” “不是呢。如果只是打烊就好了。”老板娘摇了摇头，迟疑道，“我需要保证您的安全，所以，您还是先上去休息吧。” “保证我的安全？” 紫狱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老板娘，耸了耸肩，没再多说，将杯中酒一仰而尽。 见紫狱这般，老板娘也没再坚持，叹了口气，在一旁坐了下来。 紫狱看了她一眼，淡道：“我注意到了，你放在柜台上的那个是什么？” “打狗棍。”老板娘看了一眼放在柜台上的一条手腕粗细的长棍，回答道，“用来保护客人的武器。” 紫狱顿觉好笑，没再多问，拿起了白玉瓶准备倒酒，然而刚刚将酒瓶提至半空，却听酒楼门口处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 强烈的撞击声震得人耳朵一阵耳鸣，店门口的木门被直接踹倒在在地，将下面的木地板直接砸裂开来。几名身材壮硕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武器，鱼贯而入，堵在了门口。 老板娘从座上腾地站了起来，跑回柜台旁，将长棍握在了手里，棍子一端指着破门而入的众人，如临大敌。 “临夏，这三个月的神庙香火钱你到底还交不交了。” 一名刀疤脸的男人高声大喝，斜切在脸上的刀疤为之平添几分煞气，他扫了一眼老板娘，一抬脚，哗啦一声，将一套桌椅直接踹地破破烂烂。 临夏呵斥道：“什么香火钱！你们这群强盗，做梦！就算杀了我，我也绝不会给你们一个铜币！” 她说着，转头向紫狱喝道：“客人，你快走，放心，我绝不会让这帮恶徒伤害到你的……嗯？” 目光所及，酒桌旁早已空空如也，只有仓皇逃离时胡乱扔在桌子上的酒瓶和散乱的杯子，视线之中，哪里还有紫狱的影子？ 临夏面露愕然，进退之间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庆幸紫狱逃跑了，还是懊恼这个大男人竟然如此胆小。 “酒、酒壮怂人胆，大、大概是真的？” 临夏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力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