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岁月剔骨刀，空留一身皮
我就说不该把他独自一人关在仓库里。 刁三喃喃的说道，声音如被捏得要死的蚊子。他看到王二麻子不善的眼神，赶紧的把头掖进了裤裆里。 就你有个嘴？谁知道那仓库里有个破木窗？我他娘的真是纳了闷，二黑子膀大腰圆的咋就能从那么小的窗口里钻出去的呢？这厮，难不成还会缩骨功？ 王二麻子扛着那杆不自己的高半个头的三八大盖。满眼的疑惑。 万四只是默默的走着，眼神呆滞，像具行尸走rou。 队长，如果咱们找不回二黑子，尹会长会不会······ 你去问尹朗，问我？有屁用？这种差事，本就他妈的不是啥好差事，好汉子不干，赖汉子干不了。当初真不该答应了他。这种差事既得罪人，又他娘费力不讨好。如今二黑子跑了，连同他的老婆孩子全他妈的人间蒸发了。连点把柄都没攥在咱手里，风水轮流转，娘，验不准那一天二黑子会卷土重来报复咱，那可就屎拉到裤裆里了。 王二麻子冷着脸，他知道，如今国共两党正在乡村展开拉锯战，世事难料。 尹会长可是够狠？ 刁三给王二麻子递上一根烟，随即又给他点上，心里真是不踏实。 依我看，咱最好是在二黑子没跑出咱的管辖范围之前逮住他，一旦出了咱的地界，想找他万难。毕竟有些地方咱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搜查，队长，你说是不是？ 哎，谈何容易？这二黑子可不是善茬，他本就是个买卖人，三教九流熟络得很。即便他随便找个地咱就不容易找到他，想逮他？王二麻子摇了摇头，心里掠过一丝恐慌。毕竟他相当了解尹朗。尹朗的处事风格就如同他的外号一样，标准的‘狼性十足’。要不大家不会平白无故的叫他“吊眼狼’。 那尹朗可是前方死人窝里爬出来的主，抗日的功臣，御敌的良将。要不是他断了根腿，他会回来这大后方屈就一个乡镇了的小小贫民会的会长？ 王二麻子吸着烟，那缓慢而忧郁的烟雾就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既然踏上了这艘船，现在下船已为时过晚。因为这艘船已开动，一旦强硬的企图下去，只能回掉进滚滚的惊涛骇浪中被淹死。 xxxxxx 清晨的薄雾在阳光中泛出七彩的迷幻。 雪在迷雾中发出柔和的光，白白的，如同懒洋洋的羊群，簇拥着，高高低低的以不同的身姿标注着各自的个性。 肮脏的农村一改往日的邋遢变得整洁而素净。雪掩藏了本该有的满街的羊屎蛋子，牛粪，狗大便。捡粪的老头终于有了借口躲在被窝里悠哉悠哉。伸伸脖子，望望窗外。欣喜的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搂过自己不再丰润的婆娘去做自己久违了的春秋大梦。 老头想象着自己还年轻，企图再次的高举长枪冲锋陷阵。当他跨上马儿却无论如何也举不起那杆枪的时候，他颓废的耷拉下了自己曾经倔强而高傲的头。昂面朝天的婆娘在他的身子下发出深深的叹息。 自己老了，真的老了。他不得不服老，因为他的小老二只是无力的下垂着，像极了蔫巴巴的充满褶皱的被风雨*后的老茄子。 孩他爹，你赶紧的下来吧，你那一身老骨头搁的俺rou疼。 婆娘无奈的发出一身轻叹。全然忘了自己也已变成了风干鱼。胸前那干瘪了的两坨干rou，如同没有发酵好的两个黑黑的窝窝头。而那两个原先粉嫩rutou早已变成褐色的酸枣如同羊屎蛋子般的透出了岁月的狰狞。毫无生机的深深的陷进皮rou里。 老头翻下身，本想再次的抚摸一下身边的婆娘。再不济也可以过过手瘾。然而当他的手游走在婆娘那沟沟坎坎皱纹里。心却无比的凄凉。岁月真是一把剔骨刀，婆娘往日的丰润已成为过去，留下一身的空皮囊哀叹着人生的苦短。 日升三竿了。孩他爹。该起身了。 婆娘露出苦涩的笑，满脸的风霜填不满的愁容。 这么大的雪，起来能干啥？还不如睡个懒觉来得好，最少很能省下一顿饭。免得糟蹋粮食。 他觉得嘴里苦苦的，胃里也开始翻腾起来。昨晚的那一顿地瓜汤，这是让自己倍感胃酸。自己向来讨厌那地瓜，哎，这一辈子就知道和地瓜，地瓜秧，野菜打交道了。看着那些地主老财吃着熏白的绞面馒头还不想下咽的烧包样，自己心里的不平衡便变成一种腌臜的想法。 如果自己能让那馒头变成一坨屎该有多好，他倒是真想看看那地主老财手里忽然捧了一坨屎脸上的表情。 咣咣咣······ 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这大雪天的也不让人安生！ 老头高声喊了一声，心里老大的抱怨。自己连身棉衣都没有，起得身来只好再穿上那身破胡烂单的旧大衣。大衣的棉花早已不知从里面取出来的多少。给自己的孙子做了棉袄棉裤。现如今这所谓的大衣也只是剩下里外两张皮了。 咣咣咣！ 敲门声再次响起。婆娘听着不对，也赶忙起起身来，一脸的疑惑。 谁他娘的，叫魂还是催死啊？ 妈那个巴子的，大清早的，就是赶着吃奶，也得等解开怀。 爹啊，是俺！赶紧的起来。俺有急事呢！ 他爹，俺咋听的相四儿呢？ 就是这畜生，又不知来惦记老子的啥呢？ 听着动静像是有啥急事，你赶紧的吧。 他娘的，你催个啥，一时半会的死不了他。 你个老不死的，敢情咱老两口以后还全指望他给咱披麻戴孝养老送终呢。 我就是死了，让野狗撕了，也不用他这个泼才，整日里不务正业，如同个腌臜的痞子一般的惹是生非，俺的老脸都让他丢尽了。 他再不济也是你的种，你以为他愿意，如今有那尹朗困着他，他就是有天大的胆，他也不敢违逆了那尹朗的意愿不是？现如今可是人家掌权，人家说了算。连枪把子都在人家手里握着，你敢说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