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1章 一人之名,能压一门!
元宵佳节将近,于是原本渐趋淡化的春节气氛,再次燃起。 苏淳风在正月十三的时候,和王海菲一起返回了平阳老家。这次去天府市,除却带王海菲去看望下张丽飞之外,主要目的还是去了解确认一下,杨波家里与山城横岭门之间的恩怨纠纷,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已经确定了过错在横岭门一方,那么就由袁家出面与横岭门谈判吧。 依着苏淳风的意思,这种事情能避免他的介入,就尽量避免。因为当前的江湖形势,正处于微妙的状态中,整个奇门江湖似乎都在用沉默和敷衍的态度,和官方进行着一种无声的较量,也是一种试探和犹豫。而苏淳风,突兀地崛起于奇门江湖之中,才不过短短两三年时间,却每每都或被他人刻意推动,或无可奈何地锋芒毕露。到现在,他已然是官方和奇门江湖都重点关注着的人物。 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很容易被各方误读误判。 所以,苏淳风必须切实地考虑到自己的言行,会在奇门江湖上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尤其是要小心官方,会怎么看待,怎样趁机利用他的言行做些事情。至于自己前世在奇门江湖上,与横岭门之间的恩怨纠葛…… 扪心自问,苏淳风恨不得再来一次灭门行动,才能消心头之恨。 可他必须保持足够的理智,去压下这种鲁莽的冲动。 当然了,苏淳风并非是胆小怕事,而是重生以来习惯了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谨小慎微。他对袁尊说,如果以袁家的面子,和横岭门谈不下来的话,就可以提出他苏淳风与杨波之间的关系,并且明确告知横岭门的门主付金良,苏淳风的态度是什么——我给你横岭门面子,但你横岭门也得识相! 如此一来,横岭门如果不卖面子,接下来苏淳风干出点儿什么出格的事情,传遍整个奇门江湖,传到罗同华、李全友的耳朵里,也不能说他苏淳风仗势欺人。 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 正月十五。 苏淳风应父母的要求,傍晚时去把王海菲接了过来,和家里人一起吃顿晚饭。 如今苏成和陈秀兰已然将王海菲认定了是将来的儿媳妇。在他们那相对还比较传统封建的思想观念中,压根儿就没有分手这个概念,俩年轻人谈恋爱这么久了,也就是等着大学毕业以后结婚生娃的事儿了,别的无需考虑……而且王海菲长相漂亮,学历也有,性格更是没得说,温和恬静,谈不上落落大方可也不会那么怯场,又特别懂事礼貌,年前在中州市公司总部实习工作那段时间,也表现出了非常强的工作能力,简直就是个无可挑剔的全才嘛。而私底下,陈秀兰更是把一些不方便对任何人说的话,美滋滋地藏着掖着窝在心里面——海菲这姑娘,将来肯定头一胎就能生个大胖小子,保不齐能二胎三胎全都是小子!瞅瞅那屁股蛋儿,翘、宽……至于国家的计划生育法,乡下出身没有文化的陈秀兰压根儿就没多考虑过,不就是罚款么? 咱家现在有的是钱! 再说了,陈秀兰和苏成两口子私下畅想将来的时候,也谈到过这个问题。而对此,苏成在老婆面前颇为自信地笑着说道:“罚款那都是小事儿,不过我觉得吧,到时候村里乡里,谁会罚咱们的款?谁不得给我老苏个面子?无非是吃顿饭的事情,咱们两口子现在请他们吃饭,那是给他们面子……” 父母的这些考虑久远的想法,苏淳风当然不知道。但是他去接王海菲的时候,还是有些许的尴尬,毕竟自己和王海菲还没有订婚,就隔三差五地去人家里把闺女给接走,传出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乡下农村人的思想特保守,而且爱私底下嚼舌根子的老娘们儿又多,对王海菲以及其家人的影响不好。况且这又是大过节的,王海菲本应该在家里和家人团圆一起吃饭的,可父母之命难违,他也只能照办。所以他找了个借口,说是请王海菲今晚一起到平阳市看花灯,晚上十一点之前肯定把王海菲送回来。 老实憨厚的王柱两口子,对此虽然心里出于根深蒂固的传统思维,不怎么情愿,但也早已认准了苏淳风这个几乎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准女婿,所以他们丝毫没有阻拦苏淳风隔三差五来接王海菲的行为——老苏家也确实够意思,年前海菲去中州市老苏家的公司实习,临回来时,苏淳风父亲直接给了五千块钱,海菲不要都不行。初五苏淳风把海菲接去家里吃饭,海菲给未来的公婆拜年,苏淳风的母亲给了两千元的压岁钱,不要不行。这还不算,就连苏淳风的那个堂姨,也给了一千块钱的见面钱! 瞅瞅,这可真是把海菲当成老苏家的儿媳妇了,不然人家能这么大方给钱嘛。 而王海菲的嫂子胡文玲,见到苏淳风那更是亲热得不行不行的,听苏淳风说一准儿十一点之前送王海菲回来,这位本性刁蛮委实泼辣的妇女虽然害怕苏淳风,可到底是王海菲的嫂子,觉得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更显得亲热嘛,所以她一路送苏淳风和王海菲到巷子口上了车,挥着手道:“天太晚了就住下吧,开着车往回送,晚上也不安全,再说了,你俩都这关系了还在乎个啥……” 王海菲满脸通红,唯唯诺诺不知道说啥。 苏淳风也是哭笑不得。 晚饭后,苏淳风和家人打过招呼,就要带王海菲出去看灯展。王海菲很客气地主动向苏淳雨提出邀请:“小雨,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不了不了,我和同学们都约好了。”苏淳雨笑嘻嘻地说道。 苏淳风伸手指点了点弟弟的脑门儿,笑着斥道:“今年就高考了,自己心里要有数,知道吗?” “哥,这个寒假,你都说了八百遍了……”苏淳雨哭丧着脸哀求道。 苏淳风挥手作势要打,苏淳雨赶紧跑开。 苏成和陈秀兰两口子看着这一幕,乐呵呵地直笑,也不去帮衬着最小的儿子说上几句话——有淳风管着,而且还是弟弟的榜样,他们两口子做父母做得,省心咯。 苏淳风没有开车,而是和王海菲步行往市里走去。 花灯展览的中心大街,距离万通物流园区没多远,而且今晚的中心大街上,注定会人山人海,开车过去的话,附近连个停车的地方都没有,因为能停车的地方,早就被下面各县前来观灯的人们将车位都挤满了。 夜色颇浓,路灯早已亮起。 远远的,能看到中心大街上流光溢彩,灯火璀璨。 两人边走边亲密地说笑着,忽而苏淳风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来看了下来电显示,苦笑着摇摇头,把手机往王海菲脸前递了递,说道:“黄薏瑜打来的。” “快接吧,没准儿她也来平阳市了呢。”王海菲毫不在意地说道。 苏淳风笑了笑,按下接听键:“喂,薏瑜。” “淳风,你现在在哪儿呢?”黄薏瑜问道。 “我和海菲在市里看花灯……你有时间的话?过来一起玩儿吧。” “啊,我马上就到,已经过收费站了,你们在107国道尽头,往中心大街拐弯的路口那等我,好不好?” “好的,我们刚好走到这里。” “那先这样,一会儿见!” “好。” 挂了线,苏淳风笑道:“得,等一会儿吧,黄薏瑜很快就到了。” “你啊。”王海菲微微一笑,揽着苏淳风的胳膊,略带着些埋怨的语气说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就像是故意要躲避黄薏瑜似的,年前薏瑜就给我打过两次电话,也给你打了几次吧?不过那时候咱俩都在中州市的公司里忙,也没时间和她聚聚,可过完初四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咱们都闲着没什么事,你也找借口不去和薏瑜见个面,大家聚聚怎么了?你这样多伤人家的心。” 苏淳风耸肩笑道:“我这不是没时间嘛。” “装!”王海菲抿嘴一笑,将头轻轻依在苏淳风的肩膀上,柔声说道:“其实,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有些事情你心里清楚就好,别做得太明显了,黄薏瑜又不傻,她岂能不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想,她只是舍不得放下我们之间的友谊罢了,你总不能表现得,还不如一位女生那么大度吧?再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私下里不许你跟人见面呢。薏瑜心里,得怎么想我?” “行了我的好媳妇儿,你说得都在理,我错了!好不好?”苏淳风笑道。 “去你的,我可还没嫁给你。”王海菲娇嗔地打了他一拳,嘟着嘴说道:“你以后再这么小心眼儿,指不定我还后悔了呢。” “你不嫁,可有许多人愿意嫁给我……” 王海菲抿嘴笑道:“那也得看她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能抢得过我。” “哟,这么自信?” “是对你有信心。” “真会说话!”苏淳风伸手勾了下王海菲的鼻子。 两人亲密地说笑着,这一幕,恰好被刚刚从轿车上下来的黄薏瑜看到,她稍稍怔了下,心里莫名的酸楚,还有些痛,但在王海菲和苏淳风看向她时,神色就已然恢复如常,她扭头向车里的司机打过招呼,然后便往苏淳风王海菲身边走来。 黑色的轿车掉头驶离。 “海菲,淳风……你们可算是有时间了。”黄薏瑜略带嗔怪之色地说道:“那,今天来看花灯展览,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是不是怕我打扰你们俩呀?” 王海菲略带歉意和羞涩地说道:“哪有。” “这事儿怪我,海菲说要给你打电话的,可之前我弟弟非得跟着一起来,他和同学们一帮小伙子,我寻思着太乱,所以就……”苏淳风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行了行了,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至于那么见外嘛,我不就是随便开个玩笑嘛,看你,就知道心疼海菲。”黄薏瑜白了苏淳风一眼,旋即开心地上前挽住王海菲的胳膊,迈开步伐往中心大街方向走去。 苏淳风挠挠头,哭笑不得地跟在了后面。 他是真不想和黄薏瑜见面。 一来确实是担心黄薏瑜那自负的性子,如果真动了感情,保不齐会不惜一切代价地非得追求他,到时候多难堪啊;二来,苏淳风担心黄薏瑜一见到他,又要充满好奇心地去询问些关于术法的问题,还有那个叫做梁安,实名易锦的术士,到底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为什么后来突然找到黄薏瑜再次表示歉意,并且拿出一张三十万元的支票,说是当作精神损失费弥补黄薏瑜,只不过,当时生怕再有什么后患的黄薏瑜,没有敢收下。再后来,就没有了梁安的消息。 这些,虽然苏淳风在电话中和黄薏瑜简单解释过,但具体的内情,他懒得,也没必要和黄薏瑜说太多,因为说得越多,黄薏瑜的好奇心就会越重。 这是几乎所有女孩子的通病。 …… 就在苏淳风和王海菲、黄薏瑜三人愉快地结伴赏灯时,数千里之外的山城市。 天府市医术世家袁家的家主袁尊,与次子袁赐辛二人,选择了元宵佳节这天晚上,亲赴山城市横岭门,与横岭门门主付金良,洽谈杨远景一事。 横岭门,位于山城市北部的合川区郊外,紧邻江畔,早年的门派建筑物早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如今在门主付金良的精心经营和管理下,表面上已然成为了一家颇为有名的投资公司。而在公司办公楼后面,偌大的一片地块,盖起了颇有古风的几幢独门独院的别墅式小楼,与投资公司之间以高墙隔开,留有一扇大门。付金良全家,以及横岭门的主要人物和家人,都居住在这里。 横岭门主楼的会客厅内,此时灯光明亮,茶香袅袅。 然而气氛,却有些肃冷的紧张。 付金良一手端茶杯,一手持杯盖轻轻拨动着杯里漂浮着的几片茶叶,吹了两口气,慢慢品了一口,微笑道:“袁老先生,依着江湖规矩,我横岭门这次可没有做出格,杨远景在你们那里,得救了,你们破除了我的术法,坏了我横岭门的好事,我们也没有横加干涉,付某人自忖,做得还算是仁至义尽……可真没想到,您老竟然会选择在元宵佳节这天,登门兴师问罪,这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付门主,你有没有干涉我们施术医治杨远景,你知道,我们也知道。”袁尊淡然笑道。 “呵呵,袁老这是要拿着那位当时在场护法的高人,来压我横岭门的场子么?”付金良浑不在意般摇摇头,放下茶杯道:“做事做人,都要讲道理,尤其是奇门江湖中,就算是天下第一人,青鸾宗宗主纵仙歌,也不能仗势欺人吧?” 袁赐辛冷笑道:“付门主,我们正是来与你讲道理的,依着江湖规矩,付门主对杨家做的事,可是违背了规矩。” “别这么说。”付金良道:“你我都知道,其它还好说,但这条规矩,毫无意义。莫说当今时代,古往今来,各大宗门流派、世家,谁不靠术法在世间生存?你袁家若非依仗着玄妙高超的医术,怎么就能有起死回生的美名,怎么就能有灵丹妙药无数,而且医药费用高昂得离谱?再者说了,术法不害寻常人,但寻常人若欺负到我们术士的头上,难不成还要一忍再忍?或许你们袁家能忍,可我横岭门,没那么好欺负。” “付门主,你这是倒打一耙啊?”袁尊皱眉道。 付金良冷笑一声,道:“袁老先生是前辈,我尊重您,可也不能帮亲不帮理,这就没有洽谈的诚意了。刚才你说,我与富远集团明抢豪夺杨远景的家产,付某人当不得这个恶名。他杨远景觉得我们出价低,可我们还觉得委屈,认为杨远景是故意为难我们,才狮子大张口要那么多的钱,五个亿啊……要知道,他的房子不拆,耽误我们的项目一年,我们会损失多少钱?这种买家卖家之间的矛盾,袁老先生该不会不懂吧?” 对这样蛮不讲理的说辞,袁尊也是无奈,只得说道:“但付门主,也不能以术法加害杨远景,在商言商,付门主刚才也说了,买家卖家之间的矛盾,本就如此,那么付门主,你又何必如此强行施术害人?” “我没办法,你知道他耽误一天,我们只是银行的利息,就要多付出多少吗?”付金良语气愈发强硬:“这损失,你袁家来出?” “付门主。”袁赐辛冷冷地说道:“我袁家,这次是肯定要保杨远景一家平安的……” “哦?”付金良轻蔑地看了一眼袁赐辛,不急不缓地说道:“久闻袁家医术高明,灵术出神入化,不知不觉中夺人魂魄意念,千手观音万枚针更是令人防不胜防。付某人不才,倒是很想讨教讨教。” 袁赐辛不甘示弱,道:“好啊,袁某也久仰付门主修为深厚,还请不吝赐教。”
“择日不如撞日,请……”付金良喝下一口茶,放下茶杯,作势就要起身——他巴不得今晚就以斗法来灭了袁家的气势。至于那天为袁尊、袁赐辛护法的术士,虽然术法修为奇高,可付金良很清楚,那位高手绝对不是袁家的人,而且,哪怕是袁家的至交好友,恐怕也不方便为袁家强出头,因为这事儿,是袁家为了别人。 再说了,这可是要与横岭门一个门派为敌。 不论是谁,都得掂量掂量。 这不,今天晚上前来洽谈的,就只有袁尊和袁赐辛二人,那位高手并没有出面。而且,袁尊和袁赐辛既然主动登门前来洽谈,更说明他们心里底气不足。 袁赐辛虽然没把握能斗法胜过付金良,可他自认为即便是输,也不会输得太惨。至少,因为这种事情,付金良断然是不至于在斗法中下毒手。况且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袁赐辛为了自己,也为了袁家的面子,绝不能后退半步,所以袁赐辛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却被父亲袁尊轻轻呵斥一声:“坐下。” 袁赐辛无奈,没有迈步,但也没有坐回去。 “袁老先生今日登门兴师问罪,鄙人觉得实在是不妥啊。”横岭门的副门主倪揽云开口说道,半劝解半表示着强硬的不满:“莫说是家大业大的袁家一族,就算是再有那位隐于幕后的高人前来助阵,我们横岭门,也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得唯唯诺诺地点头应下你们的要求。” 付金良的儿子,年仅十九岁的付嘉冷笑道:“真当我横岭门,好欺负么?” 袁尊摇摇头,轻叹口气,一边看向付金良,看不出丝毫恼意地说道:“付门主,江湖事江湖了,但多半都会以协商谈判来解决,没必要动则斗法,闹得不可开交,那样的话,对谁都不好。” 听袁尊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如此语态,付金良愈发心中有底,和付门主倪揽云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横岭门虽然算不得奇门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可到底也有着绝对的实力和底蕴,不是天府市袁家能够小觑和轻易对付得了的。当然,横岭门态度可以强硬,但不到万不得已,也断然不愿意真的和袁家撕破脸皮。 正如袁尊所说,那样的话,对谁都不好。 付金良大马金刀地坐下,神态自若地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悠悠然说道:“袁老先生,我横岭门也不愿如此,所以为了你我双方以后在江湖上的和气,杨家的事情,你们袁家,还是别再插手了。” “袁家不好放手。”袁尊喝下杯中茶,看着付金良说道:“第一,杨远景父亲与我是故交,而且于我袁家有恩,袁家不得不保;第二,当日病重的杨远景送到袁家时,恰好有一位江湖新秀晚辈在袁家,嗯,就是那位帮助老夫护法的高手……巧合的是,这位年轻的晚辈,与杨远景的儿子,是在京城大学的同学,亦是室友,关系非常好。而且,这位晚辈与我们袁家,也是关系莫逆,更是我那孙儿的好友、校友。” 付金良微微皱眉。 倪揽云也面露疑惑之色。 初生牛犊的付嘉极为跋扈和厌烦地说道:“你这老头儿,说些什么云山雾罩的话,痛快点儿……” “闭嘴。”付金良喝斥道。 付嘉怔住。 付金良已然从袁尊的那番话里,猜测出了那位江湖新秀,而且是那一日,他付金良远隔数百公里领教了高深修为的那名术士,是谁——此次针对杨远景做出这些事情之前,付金良和虞申当然调查过杨家的所有人,杨远景的儿子杨波,在京城大学求学,而袁尊的孙儿,也就是其长子袁赐钦的儿子袁朗,也在京大上学。那位江湖上的年轻晚辈,与杨波是同学室友,与袁朗也是校友、好友,又与袁家关系莫逆,杨远景被送到袁家当日,又恰好那位新秀就在袁家…… 尤其是,其修为高深莫测! 这个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当今奇门江湖上,谁都知道袁家中医医院里,长期住着一位去年在京城被泰国降头师所害而毁容的年轻女孩。 此刻,倪揽云也猜测到了那位年轻后辈是谁,他与付金良对视一眼,各自心知肚明——袁尊之所以没有直接把苏淳风的名字说出来,无非是还要给他横岭门一个下台阶,省得把苏淳风的名字说出来之后,横岭门会左右为难。 答应不再加害杨远景? 岂不是代表着横岭门彻底怕了苏淳风,而且苏淳风都没露面,仅仅是让袁家人带了个话,横岭门就得做出让步,此事传到江湖上,横岭门这面子可就彻底丢尽了。 可如果不答应的话,付金良和倪揽云,还真害怕苏淳风。 当今奇门江湖上,谁不知道苏淳风这个貌似低调的家伙,不但修为奇高,而且心性更是睚眦必报,狠辣无匹。其有逆鳞,不允许任何术士,以术法加害他的亲朋好友,否则的话……青鸾宗纵宗主天下第一人锁江龙纵仙歌的徒弟迟一正、天秀派贾天涧及其侄子贾言、东北郎家家主郎延以及其子郎远枳、死在京城的万连胜、死在晋西省的那三位泰国降头师,甚至,还有那位死在晋西省的世间仙人胡四…… 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每一条命,可都是血淋淋的,让江湖中人谈之色变。 片刻思忖之后,付金良淡淡地说道:“既然袁老先生肯主动登门协商,我横岭门自然不敢在前辈面前托大,这个面子,我们横岭门必须给!这样吧,您老回去后告诉杨远景……五个亿,我答应了。” “付门主快人快语,老夫代杨远景谢过了。”袁尊微笑道。 “天色已晚,就不留袁老先生了。”付金良轻轻端茶,做出了送客的意思。 “不敢当,告辞。”袁尊微笑起身。 袁赐辛眸子中流露出一抹颇为复杂的神情,却也没有再多言语,跟随父亲大步走了出去。 目送二人离开,心中恼恨无比的付金良神色阴沉地瞪视了儿子一眼,将付嘉想要脱口而出的问话给生生堵了回去。 然后,付金良一言不发,起身往楼上走去。 “倪叔,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付嘉面露不甘地忿忿说道。 倪揽云轻叹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嘉,你知道袁尊刚才说的那位江湖新秀,是谁吗?” “谁?”付嘉疑惑地问道。 “当今奇门江湖上,年纪轻轻就能以个人的威名,让我横岭门不得不忌惮,不得不卖他个面子的江湖新秀,只有一个人!” 付嘉豁然睁大了眼睛,惊讶道:“苏淳风?” 倪揽云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心性乖张暴戾又习惯了跋扈的付嘉,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怔怔出神,久久没有动弹。他心里忽而有些庆幸,有些侥幸——这次本门与杨家和袁家的冲突,没有闹起来,而是最终以协商谈判的方式,解决了,否则的话……天知道那个突兀崛起于奇门江湖,短短两三年时间就已然威名赫赫,凶名昭著的苏淳风,会对横岭门做出多么恐怖的事情来。 那可是,一个敢于,并且真就做到了手抚仙人顶,迫得仙人跪的狠主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