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灵石矿难
正应了一语成谶的话，在金顶斋休养了个把月，没到连霄主动去找杜掌柜，对方反而先有求于他。 这一日天气阴沉，连霄正在离踪精舍中打坐，忽然阁外传来三声呼喊声，依稀听来是杜掌柜在唤他。 连霄收功起身，走出精舍，一眼可见杜掌柜微踮着脚尖，百感交集的样子。 “连客卿，大事……不好！”杜长老上气不接下气道。 “不必慌张，有什么事情慢慢道来”，连霄上前安抚道。 顾不上把气喘匀，杜掌柜接着道：“老朽此前与你说过，本斋下辖有一条灵石矿脉，前几个月有两名矿奴无故暴毙，当时监守的执事以为气血淤塞导致，故而没有细究下去，谁料沉寂了一段时间，矿洞内接连又有数条性命亡殁，监守弟子意识到出了大事，遂集结一批人手入内查探，结果一名弟子安然返回，并言称洞内有妖邪作祟，负责监守的执事登时慌了手脚，无计可施，只得先行封锁了矿脉”。 “眼下正有两名筑基长老赶过去，但老夫唯恐他们无力整治，特来禀报连客卿，望阁下助我金顶斋一臂之力”，杜掌柜说完，重重喘了一口气。 一听妖邪作祟，连霄当即眉头一皱，肃然道：“此事耽搁不得，我这就动身赶去，杜掌柜不必过于担忧”。 见到连霄答应的如此爽快，杜掌柜急切的神色稍有缓和，提醒了一句道：“据逃回的弟子言说，那妖邪神形诡异，连客卿虽然道行精深，去了之后还需谨慎为上”。 连霄淡然一笑，拱手作别，接着袍袖一卷，御风击空而去。 出了海光坊市，径直向南疾掠而行，灵石矿脉所处的地方名为黑石山，矿脉旁边还有一处归属于金顶斋的庄子，名为杜家庄，庄内除了一些杂役散户，无论老少皆姓杜，庄主乃是杜掌柜的二弟。 半个月前，连霄曾以巡视之务来过一次，所以这次来轻车熟路，去势飞快，不知不觉间地势渐高，抬眉一扫，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不大不小山城，屋舍鳞次栉比，墙壁俱是一种黑色的巨石垒成，散发的是一股雄浑壮阔的气势，相比之下，旁边的那些山脉倒显得小气起来。 杜家庄，其实杜家城更贴切一些！ 连霄吁出一口气，收束起自身的气息落在城门口，此庄虽处荒野，格局却仿州城所建，一道高高的城墙将庄子围的严严实实，此刻天将入暮，城门也临近关闭。 两名守门的庄丁叨叨着一些琐碎之事，一边缓缓推动厚重的红漆木门，眼看就要闭合的瞬间，突然至门缝伸出一只手来，轻描淡写的按住了门边。 杜五是刚不久被派来看守城门的，干了一段时间，每天循规蹈矩就这么几件事，早已是百无聊赖，今日好不容易挨到闭城的时分，本来打算敢早点去醉人楼喝几杯花酒。 偏偏哪个不知趣的东西，就挑中这个当儿进城，杜五鼻子重重一哼，不耐烦的道：“已经过了入城时分，等到明日五更过后再来吧！” 话未毕，杜五便欲拂开按在城门上的那只手，可刚刚一动，他的眉头就皱了皱，城门外的人一身不吭，但这这只手却是跟门连在了一般，任他如何推搡硬是岿然不动。 看来这人还有一把子蛮力，杜五脑筋一时转了牛角尖，他没有继续去掰扯门沿边的手，而是转而推动门栓，打算将这人顶出去。 可用尽力气，他发现原本习以为常的封门，这一次推动竟然无比艰难，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仍旧是无法撼动城门分毫。 杜五朝着地上唾了一口，抬起头来，嘴角努动着，欲要破口大骂。 可唾沫星子还没溅出，忽地一股令人敬畏的气势从门后袭来，杜五凡夫俗子一介，那里见识过这种气势，登时便惊呆了眼。 不远处年长不少的老孙头发觉到古怪，呵斥了一声道：“怎么了？还在赶快将城门关上，副庄主马上就要来巡视，你个混头欠收拾啊！” 杜五被这股气势所压，正愣在原地，老孙头一时着恼，走了过来，怒目横视，手一扬就要给这小子两个响栗。 不过就在举起的瞬间，他忽然发觉这小子的神色有异，目光进而扫到城门上，终于感觉到门后的异样气息。 老孙头看守城门有些年头了，各种古怪的人物见过不少，面对这种气势上的压迫，他倒是没有慌乱，而是一边小声的提醒着杜五，一边战战兢兢的将城门拉开。 城门刚拉开一尺的空隙，一道黑色身影便立时从眼前掠过，脸还未转过来，黑影便已隐迹在了城中。 失神许久，一老一少才敢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杜五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贴近老孙头小声问道：“这是什么人来的？” 老孙头阅历颇丰，对于城中一些秘辛也略有耳闻，刚才那股气势压迫，八九不离十定是传闻中的修行者无疑，其实说来，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修行者。 “如果老朽没有走眼的话，那人应该是修行者，刚才还真是险之又险，如果触怒了他，一眨眼的工夫，都够你我死一百回”，老孙头喃喃着，心中仍余悸未消。 已然进入城中的连霄，当然不知道后面两人的讨论，若不是为了避免引起sao动，他早就御风进城了，何苦浪费这些时间去走城门。 入得城内，他的注意力也全都放在了这座城上，来时从外面的天际俯瞰，这座城除了风格迥异之外，倒也无甚出奇的地方，但是眼下履足城中，却有了另一番感受。 其他不说，城中每一错建筑无一例外的都是黑石为主，且有不少的构造俱是整块的巨石雕凿而成，连霄用神识粗略扫了一下这些古怪的石头，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审视整一座城，布局格式竟颇为宏大，加之此城的城基乃是开山而成，可以断定，此地绝非世俗人能造就的，当初建城的时候，定然有修行者参与其中。 之前只去过矿脉，还没在这杜家庄逗留，逮住一个庄客随便一打听，不费吹灰之力便得知杜家主宅的方位，拐过数个街道，连霄终于落足在了一棵参天的老树前，树下门匾高悬——杜宅。 抬头扫了扫府门，两边赫然贴着一副惨白的挽联，看守的家丁也俱是一身缟素，来在前杜掌柜说过，有一批人手折在矿脉中，看着样子，八成是杜家的显要人物。 没有半点迟疑，连霄大踏步的走向门口，分站两旁的庄丁目睹生人靠近，立时上前道：“这位公子，我家庄主事务繁忙，今日不便会客，有什么事情，请改日再来！” 连霄懒得去解释身份，抬手轻轻一挥手，两名人高马大的家丁头脑一阵恍惚，清醒过来，眼前的人瞬间没了踪影。 家丁一慌，这几日庄主特地嘱咐，说很可能有一些奇怪的人来滋扰生事，要务必挡在门外，这下可好，头一个陌生来客就没拦住。 两人一跺脚，火急火燎的往府内奔去。 跑进内府一看，却见那生人负手立于堂中，庄主与副庄主陪在旁侧，竟是一脸的谨小慎微。 这两名家丁入府不久，没见过多大世面，眼力劲差得很，目睹这般情形，心中猛地一惊，还以为此人给庄主施了什么妖法。 能成为杜府家丁，对于他们可都是莫大荣耀，一见庄主与副庄主这般脸色，两人胆气陡然一壮，就要闯进去同那妖人拼个你死我活。 这厢连霄正要开口询问灵石矿妖邪作祟之事，忽闻身后两声暴喝“贼人，还不放过我家主人”，随之而来的是两道缓慢的身影。 这两名家丁虽然也习过武，拳势在普通人看来颇有些声势，但修者六识较之常人敏锐不少，在连霄眼中，两人的虎虎生风的拳脚实则不值一哂。 也没有调动灵力，只是轻轻一挥袖，一道柔中带刚的劲气便甩了出来，两名家丁拳头明明已经照准连霄的后背，却不受控制的腰身一扭，紧跟着像被一股强风扫出去。 两名八尺大汉俱是双目一瞠，极尽全力才勉强定住身形，正欲再度抽身而上之时，庄主杜重急忙上前，厉声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此乃本庄的贵客，你们要干什么？” 两名家丁被杜重厉声一喝，瞬时意识到闯了祸事，脸上立刻浮现惶恐之色，两腿一抖就要跪下请罪。 这些都是身外俗事，连霄话都懒得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心理会。两名家丁松了一口气，抬眉观了观庄主的眼色，这才急急忙忙退去。 经历这么一个小乱子，杜重也看出了客卿行事干净利落的风格，也不啰嗦，直接请入静室相商。 双方分主次坐定，连霄直接表明来意道：“在下已知灵石矿难之事，但对个中细节尚不了解，你且事件的前前后后说来，我也好筹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