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晃三年

    多余的人一走，连霄整个也就轻松下来，面皮也绷得不是那么紧，一道神念打入手中玉牒，石壁上内洞府门户悄然而开。

    连霄嘴角噙起一抹笑意，身形土地凭空消失，石壁上的微光荡开一圈水样波纹，转瞬之间又恢复如常。

    目之所及，皆是青石雕凿，洞顶穹井尚见斧刻之痕，四处角落各布一盏灵石，代以燃灯照明，散发着碧幽幽的光芒，这便是洞府的内景。

    关于洞中的摆设布置，那叫一个简陋，时不时阵阵阴风拂过，不知者还以为闯进了哪处阴宅。

    估计这里有些年头没有人来，地上尘埃厚积，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连霄双手往后一负，神情肃穆的往洞内踱去。

    洞中开凿极深，单凭目力一眼竟难以穿透，越往后面行去，阴气越是厚重，在最里面又特地开凿出了三间石室，其中一间开了天窗，外面阳光照进来，感觉像是井底一般。

    方才立足之处，乃是洞府主人用来接待迎宾待客的去处，眼下三间石室，头先一间中部低四周高，如同一个水洼，像是用来炼丹的丹室；开了天窗的那间，则隐约像是栽植药材的药园，当然这里阴气这么重，大部分灵材都活不了，开凿出来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中间石室，满壁都是小洞，中间筑一座五尺高台，应该像是供以打坐修炼的去处，整个洞府布置了一些简单的禁制，防不了修道者，顶多避免一些蛇虫鼠蚁。

    连霄走到高台上缓缓坐下，奔波一天终于得到休息，阵阵困意袭来，他忽然打开了双手，指尖不断涌出一股灵力，刹那之间，无数耀眼的雷光漫出，化作电蛇游走在洞府中，不知不觉间，掌心雷法业已攀至第三重。

    雷光飞向石壁，逐渐蔓延整个石壁，原本死寂无绪的气息开始有条不紊的流转，雷法至刚至阳，尤克阴祟之气，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方才阴气沉沉的感觉扫荡一空，洞中总算多了几许生气。

    白夜喘息粗重，头顶上雾气袅袅，显然耗费了极大的精力，与此同时，整个洞府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刚才这里给人的感觉还是一处荒野，眼下来看，不啻于平地耸起万丈华楼。

    眼下的道行不深，日后学了禁制之法，倒可以在周围添加几套阵法禁制，令防守兼备，便可于此长久下去。

    与此同时，摇光峰一处靠近山顶的洞府中，名为周元的长老正在倾听，说话之人赫然是方才引领连霄的那位执事。

    “……是的，他的确选了那座山脚的洞府，而且并无怨言，洞府簿上已经出现了他的名字”，执事弟子举着手中的蓝底书簿，十分确定道。

    周元微微皱了皱眉，略有不解的样子，这件事的确是他指使的，不过他也并未料到，此子竟会选这样一个洞府。

    “莫非其自知根骨废材，躲到那里自暴自弃？”周元暗自捉摸。

    “不可能，此子绝非这种人，难道……他确实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成？”只是转念间，周元长老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关于考核比试上的逸闻，其本人多少也听过一些，其中关于连霄此子的描述，不仅不是妄自菲薄的庸人，相反还是一位极有心机的谋者。

    好奇归好奇，百思不得解干脆不去想，周元正好遂了念头，暗自道：这样也好，那处洞府于苍天院而言，几乎等同废地，既然他自己选了那里，也算省了一处好洞府。

    苍天院今时不比往日，能省就省，哪怕一处洞府也绝不浪费，好在连霄这小子识趣，倒也不敢生出异议。

    但还有灵石与丹药，周元寻思着由头，如何让他自行放弃这份供养，当然如果他能知难而退就最好不过。

    连霄此子资质愚钝，难堪大用，掌座身为一院领袖，顾及在外名声，勉强收其为徒，但若深究其内心的真实想法，恐怕情不由衷。

    俗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事，身为掌座之徒，修为不说冠绝全院，至少也得出类拔萃，若为平庸之辈，便属不可饶恕之罪。

    挥挥手示意，执事弟子躬身退去，周元思绪不停，慢慢踱到蒲团上，他已想通了掌座收徒的良苦用心，也想到一些事理：为上为尊者需要顾及大体面，时常得做一些不由心的事情，这个时候，下面的部众就要懂得体察上意，甘于代劳。

    细细一想，周元一拍大腿，长身而起，自言自语道：“既然如此，这个恶人便由我来做啦！”

    三年时光晃眼即过……

    时值岁末，整个北荒疆域进入了隆冬时节，万耀山脉区域连降了月余风雪，目之所及一片苍茫，山山水水仿佛陷入沉睡一般。

    苍天院座落的摇光峰，视野之内充斥一片雪白，人影无踪，鸟兽罕迹，山脚下一片浩大的水泽也冻成了坚硬的大地，旁边一块岩壁突兀，好似一间紧闭的门户，若目光能透进去，则会意外的发现，其中竟有一道身影存在。

    那人双膝盘坐，双眼紧闭，却并未给人生机萎靡之感，反而让人觉得他会马上复苏，恢复到一个旺盛的状态。

    石洞内气温虽不似外界那样酷寒，却也让人觉得遍体生凉，眼前打坐之人，浑身竟慢慢冒出了一股白气，腾腾而起，聚之周身而不散。

    白气将其整个人团团包住，平添几分难以捉摸的神秘感，如此奇妙的场景，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有余，直到外面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忽然，缓缓流动的雾气一滞，间中跳出几缕雷光，跟着如牛饮水一般，所有的雾气全部吸进了那人的体内。

    “喝！”

    仰天一声震啸，端坐之人睁开了双眼，一双崭亮的眸子仿佛出鞘的长剑，目力所至，锋芒毕集。

    沉寂三年，这是连霄第一次睁开眼，整个人从内而外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最直观的两点，聚气后期接近巅峰圆满，而五雷邪法则进入了第四重境界。

    一挥手，指尖四条耀眼的雷蛇变幻而出，带着炽热的气息，仿佛欲将一切摧毁，内天罡的五雷邪法篇讲到，前六重境界中，每晋一重境界，雷蛇威力便增强十倍，虽然从数量上看，雷蛇只增加了一条，但论及杀伤性，却不可同等而语。

    内息一沉，雷蛇消失，颇为满意的连霄取出了混金古镜，仔仔细细沿着镜面擦拭了一遍，这三年他不曾外出，修为进展能如此迅猛，首推古镜造化之功。

    除了五雷邪法小有所成，更重要的境界道行大有长进，如今他已感觉触碰到了聚气境的上限，后面急需一场机缘来促成突破，同时进入百日筑基的关键阶段。

    筑基，顾名思义乃立修行者之根基，在炼气修行的一途中，聚气境堪比跨入修行门槛的资格，那么筑基境便是门槛，只有跨过了这一道槛，方可登堂入室，窥见更广阔的修行天地。

    切莫小看了筑基境，它是修行者面对的第一道难关，这么来说吧，凡夫俗子中，十人中有两三个有机会进入聚气境，但聚气境的修者中，一百人却并不一定出现得了一个筑基，至此可见筑基境的艰难。

    许多人终其一生，裹足在聚气后期，难以寸进；也有人筑基失败，而后再无卷土重来的可能，此乃修行残酷，不提也罢。

    纷繁岁月中，为了逆天造化，强行筑基成功，修行者想出了借助外力的方法，譬如服用灵丹妙药，或是习练特殊的秘术，但这些无一不是至传之秘，不仅世间绝少，即使能够被人广为所知，也必然引起无数修行者眼热。

    连霄资质平凡，虽有混金古镜襄助，但想要突破至筑基境，却也强求不得，为了能够增大筑基的可能，同样需要一些外物的辅助。

    刚来清虚门的那段日子，连霄听过一些趣闻，在北荒的中部地域，多年前曾出现了一道关于破境丹的传说，关于此丹众说纷纭，但大致有个类似点，此丹可助修士突破灵池以下的任何境界，筑基自然不在话下。

    破境丹口耳相传了多年，却没人敢信誓旦旦的说亲眼见过，比较特别的一点，关于此丹消息每隔二十年便大热一次。

    这不，最近正好赶上二十年之期，破境丹的传闻陡然鼓噪起来，一时间甚嚣尘上。

    连霄刚刚破关而出，来到主峰之一的云都峰走一走，听到的全是关于破境丹的议论，大家的目光充斥火热，言语中不无垂涎之意。

    听到的一切，似乎有些用处，连霄神思意动，遂留心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