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没空嘴炮
“旺八蛋……以后就别想回村子，不然见一次弄死一次……”悠远的愤怒咆哮透过密密麻麻的林木传来，回荡在重峦叠嶂的绝尘山脉久久不息…… 两货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好像被人戳着脊梁骨。 “旺八蛋……不过是几只鸡鸭鱼虫，有什么了不起……”慕凡嗔怒，根本不把乡民们的威胁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等到了明天，这群逗比村民估计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就是旺八蛋！”然而慕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林胖子揪着衣领怒斥，那怨毒的眼神仿佛要把慕凡生吞活剥了一样。 “死胖子……你发哪门子的疯，小爷我招你惹你了吗？事事和爷过不去，你什么意思啊你……” “我什么意思……呵……你还问我什么意思……”林胖子冷笑一声，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冷的笑话一般：“滚犊子，若不是你存心陷害，会闹成现在这个局面吗？你到现在还跟老子装？你特么就是一个孙子，不折不扣的孙子……” “你才是孙子，你全家都是孙子……小爷我顶天立地，若是我做的我何必要狡辩，但事实上确实不是小爷做的，胖子，你休要血口喷人！” “喷你妹……孙子，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承认……胖爷我活了十几年，还第一次见到这么软蛋无耻加厚脸皮的男人……” “旺八蛋……”慕凡心里愤怒到了极点，却不敢和林胖子撕破脸皮摊牌，舒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郑重说道：“胖子，小花这事真的不是小爷我做的，小爷我敢发誓，我拿我那死鬼老爹发誓，若真是我做的，就让我那死鬼老爹下轮回地狱，饱受业火焚身之苦……” 说完，慕凡才赶忙伸出几根手指，有模有样的对着万里长空捅了捅，算是对天发誓了。 “呵……”林胖子冷笑，鄙夷道：“谎言和誓言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听的人当真了，一个是说的人当真了！你觉得是胖爷我在当真还是你在当真？再且……你这逗比根本就不知道你那死鬼老爹是谁，发你妹的誓言……” 慕凡一脸尴尬，十六年前，一代天女慕冰云绝尘挽歌，以天葬身，以地葬情，只留给慕凡无限的思念和无限的迷茫从此孤独，他确实不知道他那不负责任的死鬼老爹是谁！ 慕凡曾不止一次询问兰姨，但是每每提到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兰姨总缄默，沉默不语，冲这点，慕凡就知道他那死鬼老爹是一个混账旺八蛋！ “哼哼……小爷我是不知道那旺八蛋是谁，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百姓孝为先，小爷我既然敢发这毒誓，就说明了小爷我的坚决！” “行了吧，别人不知道你，胖爷我还不知道你？你嘴上虽然不说，但这世间若问谁最希望你那死鬼老爹下轮回地狱，那个人非你莫属！”林大少爷一脸鄙夷的看着慕凡，继续说道：“一代天女慕冰云当年打遍天下英豪，未曾一败，那是何等英姿，何等骄傲，何等绝代芳华，想不到她的儿子竟然是如此一个怂样，外人若是知道，想来也是醉了！” “你知道个卵，少拿我娘埋汰我！”慕凡没来由的一气，厉声驳斥。 水月村被绝尘峰阻隔，与外界隔绝往来，独立尘世之外，林大少爷被抱来水月村时只有六岁，一个屁大的孩子能知道些什么呢，慕凡才不会相信这个牲口，可是，林胖子接下来的回答却大大出乎慕凡的意料。 “老子可没心情骗你，最近不知怎么滴，老子一下子记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其中就有不少关于天女慕冰云的传说，不过老子现在越来越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冰云仙子的儿子！” 慕凡唯唯诺诺道：“那个……你都记起了些什么？” 林胖子不禁觉得好笑，他素来知道这货的性情，脾气易爆，浑身炸毛，但这冲动的外表下，却是一颗感性的心，他也没有卖关子，慢条斯理的说道：“慕冰云，出生于东大陆大乾帝国紫阳城慕家，先天灵体，不岁蜕凡，五岁灵漩，七岁命海，十岁这年连破神桥通天，十五岁星引，二十登仙台，跻身紫阳十大天才行列，被紫阳慕家钦定为圣女。二十岁荣登东大陆风云榜，同辈中未曾一败……” “之后慕冰云进京朝圣，被大乾之主楚江天钦点为帝国骠骑将军，统御五十万大军平定南疆之乱……” …… 慕凡暗暗咂舌，且不说二十岁岁登仙台，但说命海境，千百年来，水月村就罕有人及，就算强如老村长，问道数百年，也始终无法打破桎梏臻破天人之境。 仙台，传说中的天人之境，凌驾于万物众生之上的仙！ 武道难求，天音淼淼。 传说，天人强者能够飞天遁地，拥有开山裂石之能排山倒海之势，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人，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超脱于武道之上，是传说中天道之境，所以叫天人！ 天人一怒，伏尸百万！ ………… “大乾慕家……”慕凡喃喃自语，慕冰云能于大乾帝都紫阳城崛起，名列东大陆风云榜，其天资之聪，才情之绝，可见一斑。 须臾之间，慕凡汹涌澎湃，有种凌云盖世的壮志豪情，迫不及待问道：“那后来呢，怎么样了？” “没后来了……” “怎么会……”胖子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让慕凡从狂热中一下子冷静过来。 “从那之后，慕冰云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谁又能想到一代天女慕冰云会跑到西北这破地方结婚生子？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没多久，慕冰云之名也就彻底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神弃七千年，一代傲神袭天夜于赤霞峰上一剑化天河，率领人族打败妖族，将妖族大军封印于落天七十二峰，更是剑斩星辰，在赤霞峰下天河之上熔炼星辰建立至尊圣城！ 圣城的建立，宣告了人类圣战的落幕，自此，神弃大陆北以落天山脉为屏，南以天河为界，一分为二，化为东西两大陆，而绝尘山脉只是西大陆北部的冰山一角。 “江山代有才人出……”慕凡心中莫名的失落，不曾想如此才情卓越的奇女子，竟会落得绝尘葬情的悲惨下场…… 想到这里，慕凡的身体忍不住颤抖，眉宇间一缕邪气若隐若现，阴沉的眼眸陡然如瀚海星空，摄人心魄…… “别想太多了，毕竟，那是大人的事，而且你也说过，云姨临终的遗愿就是希望你暮雪凡尘，忘记修武界的一切……” 十年相伴，林胖子自然深刻的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一个倔强执着到近乎疯狂的少年。 水月村恬淡和谐的世外生活固然让人眷恋，但是在慕凡的心中，他自始至终都不属于这里，他，只属于外面的世界，因为，他身上流着，是慕冰云的血液。 他的身上有一种厚重，这种厚重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感。 十六年前，一代天女慕冰云绝尘绝尘身殒，就注定了他此生不可能在这世外桃源般的水月村安度一生。 慕凡慕凡，暮雪凡尘，慕千山白雪纯净，于世外凡尘怡情，这是天女慕冰云对慕凡最后的遗愿。然而越是期盼，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纵然慕凡表面上表现得安之若素无欲无求，但是他内心深处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他强烈的渴望实力，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指点江山激扬天下的豪情，这一点，甚至是慕凡自己都不曾知道…… 也正是基于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六岁那年，老村长的苍天一指在他心中的留下的影响远比水月村的其他人深刻，傲逆苍穹，睥睨寰宇，横流永溯，遗世独立…… 或者在所有人的眼里，老村长那不可言表的伟岸只是单纯的震撼，是强者的浩瀚，但在慕凡心中，那伟岸就是他一生的灵魂！ ………… 良久，慕凡松开紧握的拳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急促的呼吸趋于平稳，叹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不甘心……” 水月村北面绝尘崖旁有座孤坟，小小的一方坟土，稀稀疏疏的长着几株新苗，坟头无碑，坟土已旧，只有一块木桩插在地上歪歪斜斜的写着‘慈母之墓——不孝子慕凡立’，千里孤坟，无名无姓，难负凄凉…… 北冥帝都……名门少爷……流落在野……绝尘绝恋……纵崖身亡……铭文难赋……无处凄凉……暮雪凡尘……笑看人间……多么大的讽刺！ 直到此时，慕凡终于知道为什么兰姨不让自己在母亲的碑文上写上慕冰云的名字，传奇如她，终归是轻轻地走，若是让人知道她归眠于此，在整个东方，乃至整个大陆，又将是一种怎样无以伦比的震撼？ 或许，大乾慕家首先会不平静吧，又或许，整个北冥，会血染长空尸横遍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