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三章 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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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把人打进医院了,还情况不明,可周小安一点都不担心,小叔既然同意她打了,还帮她了,就肯定有办法善后,绝不会让他们俩惹上麻烦的。 在这一点上,周小安对小叔有种说不清楚却根深蒂固的信心,只要有他在,无论生什么事,她都会莫名心安。 所以虽然宁大姐临走还在担心她,她却关上门就困了。 真的是非常的没心没肺。 可没等她听小叔的话,好好睡一觉等着他带好吃的回来,门就被敲响了。 周小安看见低着头搓着手很紧张地站在门外的姚云兰,忽然有点头痛。 每次见到姚云兰,她要么恨不得把所有的活都一个人抢过来干了,要么就是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让人想把她当长辈尊重都不知如何做起。 不过她好像也不想让人把她当长辈来敬重,或者说她不想让任何人注意她,只要不找她麻烦不去关注她,她就非常满意了。 这种心态周小安特别能理解,而且感同身受,在她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也是恨不得被整个世界都忽略掉才会自在一些。 姚云兰这是被沈家几十年来折磨得心理不健康了。 这样一个人,她肯主动来找别人,肯定是有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理由,重要到让她能战胜心理上的障碍。 所以周小安很重视姚云兰的这次来访。 可姚云兰局促地坐在椅子上,几乎要把手上的搪瓷缸捏变形了,也没说出来一句有内容的话。 周小安看看她微微抖动的嘴唇和紧张到白的手指,起身去外面拿了一个高粱杆编的小笸箩来,里面是小半笸箩青豆荚。 “阿姨,沈玫说您手又快又巧,您能帮我把青豆剥了吗?我手指头受伤了,再不剥就放老了。” 这很不礼貌,可对姚云兰来说却是最好的放松方式。 只要手里有活,她就觉得实现了个人价值,会放松很多。 果然,剥了十几个豆荚,见周小安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本书,并没注意她,姚云兰长出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也能说出自己的来意了。 “小周同志我听小玫说咱们老家都是青山县的,我家以前,以前在新民公社,前洼村的,你们老家在哪个村?” 周小安一边翻书一边慢悠悠地跟她闲聊,“我们老家也是新民公社,柳树沟的,我知道前洼,离我们村几里地。” 姚云兰的声音一抖,“那你小叔你爷你奶一直住柳树沟?你小叔也是在柳树沟生的?他是哪年生人?几月初几的生日?” 周小安前些天被小芳妈追着打听小叔的情况,简直要把祖宗十八辈儿都翻出来,一听姚云兰的开场白就以为她也要给小叔做媒。 周小安想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笑,她不会是替沈玫看上小叔了吧?! 否则以姚云兰这种胆小躲事儿的性格,怎么会有勇气过来跟她打听小叔? 沈玫知道了不得疯啊! 周小安在心里把沈玫使劲儿笑话了一通,恶趣味地想报一报她总看不上小叔的仇。 周小安更加用心地用能让姚云兰放松的方式跟她聊天,“我小叔属马的,庚午年193o年十月十六的生日。阿姨,沈玫庚辰年194o年属龙的吧?” 龙马精神,八字这就配上了! 她都等不及看沈玫知道了以后气得哇哇大叫的情形了! 姚云兰手里的豆子越剥越快,心不在焉地自言自语,“也是十月生人” 沉默了好一会儿,姚云兰才接着跟周小安聊天,手里的豆荚和豆子一起混到了碗里都不知道。 “你们家是柳树沟周氏德辉堂的那一支吧?你小叔上族谱了?你看见过族谱没有?” 沛州在解放前很讲究家族门风,农村但凡族人聚居的地方,都会有能追溯到几代、十几代甚至几十代的家族族谱。 族里的孩子上族谱是非常严谨而庄严的事,要举行很隆重的仪式,族老们不会允许有私自混淆本族血脉的事生。 如果孩子的身世有异,即使不公开,也会在组普里注明。 这个问题周小安可不敢随便回答了,族谱是什么?那是几年以后的封建糟粕,沾上边儿会倒霉的! “我懂事儿的时候早就解放了,哪知道族谱是什么东西啊!阿姨,都新社会了,咱们可不能总想着旧社会的东西,要是让不安好心的人听着了,说不定得给沈玫惹麻烦呢!” 姚云兰马上紧张起来,手脚都没地方放了,抓着一把豆荚支支吾吾了半天,迅把剩下的一点豆荚剥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周小安抚额,胆子这么小的母亲是怎么养出沈玫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啊!? 周阅海说话算话,还没到下班时间就从医院回来了。 周小安睡得正香,他轻手轻脚地开门,把带回来的饺子放好,悄无声息地把家里打扫了一遍,连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都擦干净了叶子洒好了水。 直到走廊里响起邻居们下班回来的喧闹声,他才去卧室门口看看周小安。
如果身体舒服心里也没有牵挂,这丫头睡觉一向乖巧,几乎一个姿势到睡醒,被子都不会乱。 看小虎从她的脖子上已经睡到了枕头上,周阅海轻轻敲了一下门,“小安,起来吃饭了。” 周小安一动不动,还在熟睡。 周阅海推门进去,拎了把椅子坐到床前。 两分钟以后,周小安悄悄撩起一点点眼皮,一下就对上了周阅海的眼睛。 “啊!小叔!”周小安一惊,再顾不上装睡,眼睛瞪得大大的。 小虎也被惊醒,趴在周小安脸边也瞪大了眼睛,“嗷!” 两双又圆又大的大眼睛都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和清亮,还有一丝惊讶,几乎一模一样地瞪着周阅海。 周阅海被这两个小家伙看得心里一软,真是宠物似主,连惊讶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周小安却有些懊恼,“小叔,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这一觉睡得很好,精神养回来不少,脸颊和嘴唇都带上了柔嫩的淡粉,瞪着黑亮的大眼睛瞪人的样子让人很想去捏捏她。 周阅海忽然就有了逗弄她的心情,“怎么看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说了你也改不了。” 跟特务团团长比刑讯绕弯子套话?周小安才没那么傻呢! 她很简单粗暴地耍赖,把脸往枕头里一埋,“我没睡醒,我不吃饭了!我心情不好!” 简直像个不讲道理的孩子,就差捶床踢被子了。 周阅海的嘴角上翘,心里涌动着他从未体会过的快乐,也马上跟着改变战略,严肃地摆出家长的面孔教育她,“周小安,你是不是忘了,你刚闯了祸,不知道好好反省还敢威胁耍赖,这是一点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周小安在枕头里拱来拱去的脑袋一下不动了,身体一僵,好半天才闷闷地“哦”了一声,竟然一句话都没反驳。 周阅海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把脸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只能看到她铺满枕头的头,水般柔顺,又黑又亮,把露出的一点点耳朵和脖子显得特别粉嫩白皙。 莫名地让人觉得脆弱。 周阅海忽然后悔,她耍赖就哄哄她好了,干嘛要逗她呢?还拿这件事来逗她,说不定她一下午都在担心呢! “小安?”周阅海想办法补救,“你想不想听小芳妈大战沈市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