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牛口蹄疫（二）
李氏躲在一旁，手中的手帕掉在了地上，大丫拿起递给了她，“奶奶！” 李氏接过手帕，笑着看了看孩子，脸色顿时就暗了下来，今天秦老爹突然过来，她心里就感觉不好，这顾氏和她的儿子都很介意两人来往，就算平时说说话，也会惹得他们不高兴，所以为了避嫌，这李氏和秦老爹几乎是不见面的，就算见了面也有旁人在场，哪像今天只有两个小娃娃和她在家，他就过来了，还去了后院，虽是看牛，可要是被有心人看见了，这话就不好说了。 而今若真是牛的问题，那役症会传染，这顾氏更是不依不饶了，想来就让人头疼。 事实证明有些事是不能想的，越想越坏，大家都在忙活，却是没人注意刚刚有个身影闪走了。 这秋香原本才割完猪草回来，却见到秦老爹出门，因这秦老爹平日里这个时候都会给家里的牛刷毛，今天这牛身上还脏兮兮的，这伙子竟是精神恍惚的出了门，秋香连叫了他几声，他都似乎没听到一样。 于是秋香就一路尾随着过来，本来见他和李氏去了后院，她就想着打道回府的，这李三郎可不是好惹的主，那双眼睛看起人来能把人吓死。 只是没多久就见那宋幺妹和李三郎回来了，而且也去了后院，她心中疑惑更盛。 他怕被人看见，就躲在草堆里，不听不要紧这一听吓了一跳，这牛口蹄疫她可是知道的，这要是传染起来，别说是一头牛，一家子了，这一个村子都可能毁了。 秋香跌跌撞撞的回去了，也不管头上身上沾到的稻草，她得赶紧把实情告诉顾氏。 因为家中没有现成的篱笆了，李三郎只好将菜地里的篱笆先拆下来装上借用一下，等以后抽了空，就从新再编一个。 宋幺妹拿着镰刀和草绳就出去了，看见院子里有稻草，虽也有疑惑，但还是没往深了想，现在头等大事就是采艾草赶紧回来消毒。 秋香回到家立马就找顾氏，谁知顾氏竟是去地里了，她又赶忙去了地里。 秦老爹回来后就直接用篱笆将牛隔离起来，而后也拿着镰刀去了外面，他也得割些艾草回来煮了消毒。 秋香一路小跑着过来，见那顾氏正和自己的相公说笑，赶紧就跑上前去。 顾氏看见秋香，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心里一下子火了，“你这是赶着去投胎呀，还是从草里长出来的。” 秋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用手掸了掸。 顾氏却是看着秋香头上的稻草冷冷的开口，“头上长鸡毛了？说说什么事？” 秋香用手摸了摸，然后尴尬的笑着将头上的草也拔了几根下来，这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娘，李家刚买的小牛得了口蹄疫病，恐怕我们家里的牛也被它传染了。” 顾氏一听家里的牛出了问题，赶紧来了精神，这牛可是她的命根子啊，全家的大部分收入都靠它，这要是出了问题可怎么办啊？ “你怎么现在才说？”顾氏发火道。 秋香却是委屈的嘟嘴嘴，“娘，我刚刚想说来着，您不让我开口。”说到最后声音也小下来了。 “没用的东西。”顾氏朝着秋香了口啐吐沫，而后跑了。 秋香委屈的直想掉眼泪，却看见秦勇还在田里干活，一点安慰的意思也没有，不禁觉得心里更难过了。 她嫁过来是三年都没有孕，只是这生孩子的事能是她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了的么？ 本来这顾氏就是看着她屁股大说是能生儿子才找的媒婆下的聘礼，一开始都是客客气气的，却不想她这三年无所出，这顾氏的态度越发不好了，每次都借机讽刺她。 好在隔壁住了个寡妇李氏，要不然她还不得被顾氏烦死。 她已经摸出规律，只要是关于李氏和秦老爹的事情，这顾氏一准会发狂。 这顾氏回到家，看见秦老爹已经用篱笆将牛围起来了，这烟囱里冒着黑烟，厨房里传来艾草的特有香气，顾氏知道这秋香说的肯定是实话，不由得心里更火了。 “你在干嘛？”顾氏问。 “烧艾草水洗洗，最近感觉身上痒，估计是皮肤出了毛病，治治。”秦老爹头都没有抬，只是面无表情的在锅灶台里头往炉膛里添柴火。 顾氏见状心里更火了，以前明里暗里的帮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是连累的家里头牛都快没了，想想鼻头一酸，而且还敢骗她，“为什么把牛用篱笆围起来？” 秦老爹语气正常的说：“天渐渐热了，牛身上脏，围起来挡虫子。” 顾氏冷哼一声：“是么？不是那李氏家的牛得了病，传染给了我们家的牛，你在烧艾水消毒么？” 秦老爹一听火了，“你是听哪个爱嚼舌根的说的？” 顾氏也不怕他，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还要人说么？我长了眼睛，自己看的见。” 顾氏摸了把脸上的泪水，“以前什么事我都依着你，你现在却好，连我们家唯一一头牛也给搭进去了。为了这头牛，我熬了多少夜给大户人家绣绣品，又舍下多少脸面和亲戚朋友借，这才凑够了买牛的钱。这你到好...” 说着顾氏已经泣不成声。 秦老爹听了也自觉有愧，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这顾氏为了这个家付出的，他是看在眼里的，他也没有辜负他，每天努力的挣钱，最终也是把外债都还了。 顾氏见秦老爹不说话，这心里的委屈就更大了，她指着秦老爹道：“今天这事，一定要去找那李氏问问，非得要她给个说法，要不然这事没完。” 说着竟是嚎啕大哭，准备转身去找李氏算账去了。 秦老爹一听这顾氏要来真格的，也不管身上有没有稻草灰，直接就一把拽住了顾氏。 任凭这顾氏再怎么哭嚎，怎么拳打脚踢，怎么骂，他就是不还嘴，也不还手。 “爹娘，你们在干嘛？”秦勇回来了，刚刚她也听秋香说了，虽然这秋香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只是说的未必是假，这两天，他爹的反应确实不正常，有时晚上披着衣服总在李家的院子外面看，他问了，他爹也不说，只是苦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