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力担重任
玲花一身白衣素缟,行进在队伍的最前端,身后是护送幽州王灵柩的队伍。李御风没有随行而是自愿留在武州协助武州县令重建武州,只派了沈儒负责护送。可还未待玲花进城,一个噩耗便已传到。原来,幽州王殉国的消息早已到达王府,王妃听闻后气急攻心,当场晕厥,三日后便郁郁而终,让玲花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沈儒一直策马跟随在玲花两步之外,生怕稍有不慎,出了意外,他想开口安慰玲花,可发现什么语言都变得苍白。 幽州城的城门已出现在眼前,玲花抬头看着这苍劲有力的大字,缓缓吐出一口气:“沈将军,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母妃的离去对她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她和父王的感情太深,让她在人间每天思念父王,整日以泪洗面对她来说才是一种折磨。现在,她可以每天陪着父王,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郡主能想通自是最好,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我们快些进城吧。” “不,等夜深了再进城,你让两名士兵替换守城的兵士,不要惊扰了百姓。” “是。” 焚纸燃灯,念经超度,祭拜回礼,一连串的事情使得战罢归来的玲花更显憔悴。夜已深,长明灯下,玲花跪在灵堂一侧燃烧着手中的卷卷纸钱。寂静的空间让玲花更觉孤独,眼泪不自觉地在眼眶中旋转。突然,一只小手从玲花手中抽出一部分纸钱,小心翼翼地将纸钱一张一张投入火盆中。玲花伸出手抚着青鸾的脸道:“青鸾,你怎么还没有睡?” 青鸾低下头,抽了抽鼻子,略带哭腔的问道:“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父王和母妃了?” 玲花抬起头看着幽州王和王妃的棺椁:“你会想他们吗?” “会!” “在哪想?” “在这想。”青鸾用手拍了拍左胸口。 “那就把他们永远放在那!” “可……青鸾的心会痛!” “那你就好好学习,学很多很多的东西,把心填得满满的,你就不会痛了。” “父王和母妃会知道吗?” “会的,他们会在天上看着你。” “那……等青鸾长大了要和父王一样厉害……不……是比父王更厉害,我就可以保护jiejie和娘了。” “好,jiejie等着你长大。”玲花轻轻地将青鸾拥入怀中,抱着他纤弱的身子,眼泪终是忍不住地落下,她在心里起誓:我一定会守住这一方天地,守着青鸾长大! 今天是幽州王和王妃出殡的日子,天刚蒙蒙亮,王府中便已起棺准备前往墓地。附一推门,只见道路两旁早已站满了身着白衣前来送行的百姓。当幽州王的棺车经过时,人们便自动跪下,垂首痛哭。这时一位老翁冲出人群,一边挥洒着纸钱,一边高声颂道: 天不佑吾主神不揽其命 舍天地而去悬日月于今 望永平在即洒山河血泪 行义达其道垂青史名流 肃遗像清高照英灵大地 如今 看杜鹃啼血奔一江热泪 集万般思念达千古云霄 民泣泪愿祝王一路好走 乌蒙蒙的天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细的雨丝,似要与民同泣,在百姓的呜咽声中,送葬队伍愈走愈远…… 轩辕国国都江宁朝堂之上 轩辕帝靠在龙椅上,一只手轻揉着眉头,望着朝堂上的大臣们道:“众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大臣们之间互相看了看,没有人上前回话。这时右丞相楼敬中上前一步道:“臣有事启奏。” “准奏。” “幽州王已殉国,世子尚年幼,现幽州城无主,臣认为应该指派有识之士重掌幽州城,以防狄国再次入侵。” “皇上,万万不可!若现在派人去幽州,会让人以为皇上想撤藩。”左丞相丁子善急忙阻拦到。 太子突然问道:“撤藩有何不好,朝廷每年都要拨一大笔饷银给各位藩王,撤了藩,国库就能省一大笔银子。” 左丞相道:“太子有所不知,国之初定,他们皆是有功之臣,若现在就撤藩必会寒了功臣们的心。况且外患未平,万不能再起内乱。” “那幽州军该如何?”右丞相:“总不能无人领导吧?” “幽州军是幽州王的亲卫部队,只效忠幽州王,即使我们夺了兵权,也笼络不了人心,指挥不了军队。” “照你说该当如何?” “这……” “报……幽州八百里加急。” “呈上来。”轩辕帝向前探了探。 总管太监李德贵接过信件快步走到皇上身边,轩辕帝接过信件扫了一眼底下的大臣,只见诸位大臣皆是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这封信是何人所写,所为何事? 轩辕帝将信递给李德贵:“念!” “是。”李德贵接过信,徐徐展开。 吾皇在上,臣女羽凰恭请圣安: 付念羽凰,一介女流,愚拙庸才,本应恪守祖礼,侍奉父母,照顾幼弟。然北有虎狼之师,侵我土地,占我家园。臣女不忍安享于室,遂与父王征战沙场。然父王不幸殉国,母妃闻之悲痛不已,亦薨。臣女日夕怀忧,旦暮悲怆。念臣女无长兄,家中无主事,身为长女,责任不可不担。臣女愿身披铠甲,戎马战场,保我家国。待吾弟长成,自退居身后,嫁作人妇。吾皇之大恩,高天厚地以酬,粉身碎骨以报。诚惶诚恐,稽首顿首。 臣女羽凰敬叩 宣平二年四月二十日 “众卿家以为如何?” “这……”一时间朝堂上群臣议论纷纷。 右丞相道:“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羽凰郡主一介女流怎可担此大任?”
“为何不可,你可别忘了,当年平遥长公主可是跟随皇上一起打天下,立下赫赫战功,我等男儿也是自愧不如。”殿前大将军司马忠横跨一步,粗声粗气道。 “羽凰郡主怎可与平遥长公主相提并论!” “那有谁比羽凰郡主更合适,难道你有好的人选?” “我……” “咳咳……”轩辕帝轻轻咳嗽了声,群臣们立刻安静下来。轩辕帝看着朝堂上唯一坐着的年迈老者问道:“不知皇叔有何高见?” 裕亲王轻叹一声,掀了掀眼帘道:“臣啊,老了,就怕个寂寞,所以就爱养个猫猫狗狗的。臣府中的一只老猫生了一窝小猫,个个健康机灵,活泼可爱。但没多久这只老猫就病死了。臣心疼这些小猫还没断奶就没了娘,所以啊,老臣费尽心思找了一只差不多的猫去给它们当奶娘。结果没多久,臣就发现这只猫总是伤痕累累的。臣暗中观察发现这些小猫经常撕咬这只猫,别看小猫们还小,牙口利着呢。臣原本想这些小猫还真不知好歹,可后来臣知道,它们啊,是记着它们娘的味道呢……”话一说完,裕亲王就合上的眼帘。群臣们静默不语,轩辕帝也是若有所思。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轩辕帝抬首道:“中书令可在?” “臣在。” “拟昭。” 奉 天承运 皇帝诏曰 有至德,斯享宏名;成大功,宜膺昭报。幽州王未竟成,文治武功,皆有盛誉,识全大体,忧虑百姓,朕倍感其贤德。甚不幸,以身殉国,俯首哀思。赐谥号“未武忠王”享于庙宇,永祀无疆。然幽州王世子尚在稚龄,恐难当大任。闻幽州王长女羽凰郡主幼承庭训,有威于军,建功于国。愿尔扶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平忧患之城,以慰朕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宣平二年四月二十五日 这场朝堂之争在轩辕帝的圣旨中落下帷幕,大将军司马忠前脚刚踏出殿门,便听到有人唤他。回首一看原来是左丞相丁子善,只见他急赶两步道:“大将军快人快语,丁某一向佩服。只是这朝堂之上,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司马忠看着从阶梯另一侧走过的右丞相等人说道:“怕什么!幽州王一走,幽州这块肥rou多少人盯着。他们想安插自己的人,以为我不知道,把我当傻子呢!” “大将军所言即是。” “我可不怕得罪人,幽州王我也是佩服的紧,可不能让他们脏了那块地。” “唉,权利纷争哪一朝都少不了,世间哪还有净土。” “我才不管那些权利纷争,我只做我觉得对的事。”话音未落,司马忠已快步走远,丁子善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苦笑:“若人人都如此想,这天就该清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