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一章 萨摩藩的终结(上)
荷兰人特罗普在逃命的路途上大发雷霆,斩杀了几个意欲跳海当逃兵的船员后,荷兰军阵才稍微振作,但是已经没有与大明一战的勇气和力量了。在他愤恨的头脑中,理智最终战胜了仇恨,带着一艘已经从底层开始漏水的盖伦,和三艘桨船,带着剩余不到五百的兵员,悻悻的离开了大明海防范围。他心中此刻充斥着对英国人的愤怒和对宁凤晨复仇的火焰,按下他们溜回澳门港,转道回欧洲不表,大明水师旗舰上,晏世轮此时已经成了众人的核心,风头甚至超过了刚才奋勇驰骋的宁凤晨。 在与齐思成达成协议后,福建海防指挥使刘庆隆看到四下无人注意,也是悄悄的拉了拉晏世轮衣角。对着晏世轮是挤眉弄眼,他与老辣的齐思成不同,他看中的宁凤晨的武勇,还有“灭虏”战船的威风,但是与宁凤晨又不熟,遂找到他的结拜六哥这里。晏世轮此时心情大好,也没理会这个粗人的言语不堪,道:“刘大哥,找小弟何事啊?” 刘庆隆此时窘迫的搓着双手,淡淡道:“那个,我说晏老弟,宁老弟好身手!那艘大船叫啥来着?战力不俗啊!”,笑话,岂止不俗,运气好了此时都可逆天。晏世轮赶紧转移话题,:“哦?刘大哥可是对宁兄弟的基隆货色看好?想要多少罐头?包在兄弟身上!” 这年头吃食可是最重要的孝敬,这刘庆隆赶紧眉开眼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哈哈,哈哈”然后立即神秘的对晏世轮说道:“晏老弟,不瞒你说,我找你有事” 屁话,没事搞这么神秘干啥,晏世轮耐住性子,道:“刘大哥,尽管说,兄弟能办的,不会含糊” “这个……宁老弟身手这么好,副千户可是难为了他,不如……不如……”,连着好几个不如,晏世轮明白了,又来了个抛橄榄枝的,不过这回是武官集团,这是好事儿啊, “刘大哥,见外了不是,都是自家兄弟,我就做主了!不过,刘大哥,武官在大明可没多大出路,凤晨老弟呆在台湾可能更适合……”没等他说完,刘庆隆赶紧打断,道:“老弟且慢,咱兵部有关系,兵部右侍郎倪元璐,就是俺刘庆隆顶头上司(表叔),利用此次战功,讨个一官半职不难办,但是……”。刘庆隆看着晏世轮好像不为所动,一咬牙,腆着脸道:“直说了吧,就是福建海防屡受夷人sao扰,现海防军户十不存一,能战之人,也就是此番出海的这么多了” 终于坦白了,不过这个事实,远远超出了晏世轮的预计。没想到情况这么恶劣,整个福建省,目前能拉出来的就这么几千人,而且大船数量这么稀少,这些福建官员把钱都花哪儿去了?压抑住心中的不快,道:“刘大哥见外了,凤晨的事,自由我去说,刘大哥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宽心!”看到晏世轮打了包票,刘庆隆放下心来,这福建海防,此时犹如一个巨大的筛子,千疮百孔,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此次若不是晏世轮的来到,可能全福建的水师,今天就全交代在这了。他当然发自内心的痛快,终于去了个心事,他也不能明说,现在大明上下,哪有不贪的?自己不吃个空饷、扣个俸禄,底下人怎么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三十万两的福建海防军饷,层层盘剥下,最后到了福州知府处时,能有六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晏世轮不是傻子,赶紧趁热打铁,道:“刘大哥,这个事儿我答应你,但是凤晨老弟也不容易啊,手里就这么一艘船,坏了都没地方修,您看,是否能留出两个堡寨,允许凤晨老弟开垦荒地,收留屯民,广纳军户,以补充兵员战损和粮草?”刘庆隆赶紧拍胸脯道:“这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大哥我就能给你办了” 晏世轮心中一喜,这金乡和基隆的中转站,终于有地方建了,这将大大便于基隆货物运输量和流民周转,接着道:“刘大哥,在泉州,最好能让凤晨老弟自建港口,还可以利用现有的船厂,以便战事来临时,修修补补啊” 刘庆隆又是一阵点头,连称没问题,因为这些船厂、码头几乎荒废了一大半,而且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用。因为匠户都已经流失的差不多了,就算有留下来的,大多是老弱,没啥油水,他们爱要就就要吧。 最后,皆大欢喜的大明东南水师和金乡军水师第二军(虽然目前只有一艘船),连夜回到福州,酒宴连摆了三天,以庆祝对抗红夷的胜利。而后齐思成命人上奏表捷,晏世轮带着宁凤晨、史可法以及众荷兰俘虏,乘坐两艘缴获的蜈蚣船,回到基隆。“灭虏”因为其出色的战力,直接派到了琉球前线。 到了基隆后,晏世轮安排在军营附近空着的几排房子,暂作俘虏荷兰官兵的看守所,命人严加防范他们逃走。其实晏世轮此举完全多余,因为荷兰众人看到每天好吃好喝,又有泡盛、罐头,这比呆在盖伦船上挨饿强太多了,根本让他们兴不起逃跑这个念头。 暂时先没空理这些俘虏,晏世轮开始捋清思路,自己现在已经被烙上“楚党”的烙印了,楚党党魁各个都是言官,即给事中。需要好好的认清目前自己的优势与劣势。他想起来了,明代的君臣关系与言官制度密不可分。明太祖夺取天下之后,为保子孙江山永固,煞费苦心。一方面兔死狗烹,大杀功臣,消除谋反因素。一方面加强以重文抑武为主要思路的制度建设。其中包括一整套成熟、完善的言官制度。明朝的言官主要有都察院御使和六科给事中。督察院御史着重监察全国官吏和一般机关,属于一般监督。六科则是对六部的业务进行对口监察,属于专业监督,二者不相统属,可互相弹劾。督察院的御史权力很大,强化了中央对百官的监察权力,旨在使各衙门不能独断、加强皇权。 六科给事中的威权与御史相近,但其专门化的业务监察,要求工作尚在进行当中便发现并纠正其可能的危害,消灭可能造成的损失。明太祖还赋予给事中以封驳之职权(也就是否决权),其目的在于匡正君主的失误。明太祖要求言官们“条陈时弊”,时时提醒皇帝与百官。若皇帝受蒙蔽而不省,言官们就要“舍身以诤”,不惜批逆鳞、掳虎须。明太祖以法令、规制等形式确定对直言的鼓励,并作为祖制,对后世影响极大。而臣子在进谏时也往往以此为恃。孟森也对明朝以制度维持言官忠君之勇表示赞赏并认为明代士气之盛,死节之多,其根本在此。另一方面,随着理学的复兴,逐步成为正统的封建********,明朝的文官们在接受了程朱理学的长期教育和通过标准化的八股作文考试后,对“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奉若神明,他们视名节重于生命,是标准的卫道士。除了四书五经,他们鄙视一切知识,除了通过科举的进士,他们鄙视一切人。在制度的保障、使命的驱使和礼教的影响下。 明代的诤谏之风日甚,言官们不怕受罚、不昔挂冠而去,拼个鱼死网破,也要维护他们心目中的真理。而官员只要被弹劾,不论是否被冤枉,就会立即主动辞职,直到事情查清为止,以示决不模楞两可的态度。讲正气、讲名节成为明代官场文化和政治生态的重要特征,在世界历史上绝无仅有,至今仍有借鉴意义。明朝中期以后,由于人们对于名节看得过重,声誉逐渐成为一种政治资本,诤谏的动机也由单纯变得复杂,一些沽名钓誉之人,往往以诤谏为名谋取政治资本。另一方面,明代言官虽有话语权,但职务很低,通过诤谏,可以增加能见度,从而快速升迁,一些中低级官员也越殂代庖,跟风言事。这些官员立论惟恐不偏激,言辞惟恐不夸张,往往凭借着捕风捉影,小道消息,就极尽耸人听闻、夸大其辞之能事。关心的并非所论究竟是否属实,而是能否凭借尖利刻薄的言辞哗众取宠,悚人耳目,一举成名,对其惩罚反而倒成全其美名,还会落下个箝制言论的恶名,使皇帝进退失据。明朝末年,言官又往往为小人所利用,其言语权沦为君臣争权,党派斗争的工具。 看来这些言官,还真的各个都是有性格。也不知道自己此举是对是错,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吧,本来自己就没对这个“楚党”阵营抱多大希望,自己还是需要依靠强大的实力!只有拥有实力,才是跟一切势力叫板的本钱,遂赶紧叫来宁凤晨、费绍航,还有史可法,以及当时随“灭虏”出战的各位参谋。晏世轮发现了史可法的一个偏好,比起来前军指挥,史可法更愿意和众位参谋混在一起,这让晏世轮不得不重新估计这位“民族英雄”的使用方式。人到齐后,赶紧就此战,进行分析、总结,这已经是金乡军的传统了,每战过后,必有总结,并且写进战例总结报告,挑值得留存的,编进《金乡军军事百科》当中,以供其他将领参考。而且晏世轮的想法是,以后自己会慢慢的淡出这样的场合,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这样不仅能够让手下人成长,还能提高办事效率。 而费绍航当日与荷兰海战后,接过“灭虏”的指挥权,将其派遣至琉球,与金乡军水师第一军汇合。配合“平倭”战船大发神威,很快打下了琉球最南部的与那国岛,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在挨了一顿炮火之后,守在琉球北部的这个萨摩藩属,就根据落在自己的部队头上的炮弹的口径和炮火的密度,精明的得出即将向自己发动进攻的大明军队,决不会少于上万人的判断。也明白上万人的大明军队,决不是他手上的这点部队能够挡得住的,早早的就打定了撤退的主意。 当金乡陆军第一军和金乡水师第一军前后脚的对倭寇萨摩军发起进攻时,倭寇萨摩军已经在向后撤退了,其“开路”的速度,比起大明军队冲锋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倭寇萨摩军仓惶间就连倒下了同伴的尸体也顾不上了,重伤的倭寇兵也被幕府武士当场格毙处理。 由于倭寇萨摩军见机的早,金乡军又奉晏世轮命令不许放过这股倭寇萨摩军,务必全歼。(这个命令金乡水师第一军执行得比较坚决,火炮密度不是盖的。金乡陆军第一军就差一些。因为等他们列队往前追时,比起海战,更擅长陆战的倭寇竟然望风而逃,那速度让前世的奥运冠军看见都望尘莫及,所以这斩首数量就落了下风,急的第一排排长吉庆勇是哇哇乱叫。)
结果到头来,最先登陆琉球的两个排的金乡军,拉开诺大的架势冲锋一回,收获加起来竟然是少得可怜。两个排合起来只击毙了约七十个倭寇,日式长铳也只是缴获十几条,要认真说起来就是这些倭寇中,还有不少是平倭战船在最初的示威性轰击时干掉的。 剩余的大约的一千多萨摩倭寇,以敏捷的身手,躲过了二个排的金乡军的夹击,迅速的向北方开溜。 见到倭寇萨摩军轻松的跳出了自己的夹击范围,李福海(金乡军陆军第二排排长,一级公民)也还罢了,吉庆勇可是气得不行。要不是缪炎清(随军参谋)死死拉住这位吉排长,他早就不顾什么命令不命令的,就要带着金乡陆军第一军第一排全排压上去,先追杀他****的一阵再说。被强行拉住的吉庆勇的火气更大了,在那里跳起脚来直骂娘。 “给我闭嘴!吉大牙你嘴里不干不净的嚷嚷点什么。限你们排一个时辰内扫清倭寇萨摩军的探哨任务。你信不信,我有办法在这让二个月内让你连火药味都闻不到。” 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吉庆勇就一下子老实了不少。等到来人说出对他的惩办措施时,吉庆勇已经是满脸堆笑可怜巴巴的看着来人了。在第一排所属的战斗团,也只有团长花俊宪能够制得住这个胆大包天的吉大牙。“行了,别在这装乖了。你带着你的部队快去吧,这里的战场就由金乡水师第一军的来打扫了。”看着吉庆勇这般没脸没皮,花俊宪心里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打发走了,有些欲求不满的吉庆勇。花俊宪转过头来,对正在指挥手下对倭寇萨摩军留下的那几具不及带着的尸体翻翻捡捡的李福海大声说道:“李福海查出了吗,这是那个部份的。” “报告团长,这几具尸体确为萨摩藩武士无疑,与之前的线报一致。”李福海见自己主子亲口来问,怎敢怠慢,回答得可是顺溜极了,当然一个媚笑是少不了的,只是这一笑让花俊宪有点作呕的感觉。 但是花俊宪并没有真的呕出来,而是命令赶紧从平倭上卸下马车,套好战马,利用改造的四轮马车,追上这些该死的倭寇。 于是,整个与那国岛上,各个角落里,充斥着这样的画面——若干个跑得呼哧气喘的萨摩武士,眼看着金乡军乘着奇快的马车,然后追上后,并不记着将他们放倒,而是跳下马车,列队后排铳,不管萨摩方是一个人还是十几人,这些大明军人就像子药不花钱一样,对着己方就是一万铳齐发,萨摩武士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琉球岛上这么多年了,好吃好喝不说,岛民还格外温顺,很快的,满世界逃跑的萨摩武士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三十几个衣饰稍显华贵模样的人,被四十几辆马车团团围住,这些人还想负隅顽抗,但是追上来的心气十分不顺的吉庆勇,完全没给他们任何顽抗的机会,他到了这里的第一句话,就是:“第一排铳兵何在?列队、射击,给我狠狠地打!”于是,在最后的这三十几个倭人倒在血泊里之后,琉球与那国岛上再也没有任何倭国人士了。吉庆勇看着血rou模糊的场面,满意的点着头离开了,这种残像,刚好平复了他刚才悻悻追赶倭寇而又追不上的怒火。此战,按照晏世轮的吩咐,仍然没有任何俘虏。与那国岛,位于琉球群岛的八重山群岛中,属于倭国八重山郡。岛屿在琉球本岛西南300多千米,距离日本九州鹿儿岛县约400多千米,距离中国台湾南方澳仅110千米,距离中国******仅150公里。据说在能见度极佳的情况下,自该岛可看到台湾省东部山脉。该岛也是日本距离中国台湾省最近的岛屿。所以金乡军水师第一军并没有贪功冒进,按照参谋组既定的战略,稳扎稳打,打下与那国岛后,驻扎休整。 此战,歼灭萨摩武士一百三十余人,剩下了一千多,全部逃亡至琉球北部诸岛,让吉庆勇是拍大腿痛呼:“呜呼,这帮矮子推这么短,跑得咋恁快?这帮鳖孙……” 与之前参谋组战略稍有不同的是,萨摩武士并没有表现出来比较强横的战力,溃败、和的速度有点快,尤其是逃跑的速度,也就是从船上卸下马车,不到两刻钟的功夫,趁着夜色,竟逃了一千多人,这种毅力、忍耐力,实乃非人也。而此战由于有“灭虏”同行,使得之前制定的“十五日内平定琉球”的计划又多了几分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