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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话 落雁庄

    屋外风雨大作,衣物浸湿,如披铁铠。贺赖茗看着那一点***不禁愣神。过一时,心生好奇,又轻轻将上面的泥一点点抠下剥落,泥人手脚一断,化作一个盘腿而坐双手合十的玄铁小人。小人身上仅有双臂绘有xue位xue脉,且都是**位。真气走法前所未见。贺赖茗看来稀奇,盘腿而坐,双手合十,真气仅走双臂过天士、人士又走鱼际、少商等xue位,双手刚一合十,贺赖茗不觉一惊。双手一合如涂胶漆,哪里还分得开,真气在上身以手为环直窜,有如火蛇一般。贺赖茗只觉双臂愈来愈热,如有火炙,密密细汗从额头渗出。贺赖茗双臂渐渐失去了知觉,脑似灌水,眼皮一垂,却连发声儿的力气也没有了。

    突然,贺赖茗感觉左肩被重重一拍,一股寒气逼人的真气冲入体内,贺赖茗只觉喉头一甜,一口瘀血从齿缝流出,双掌突然一凉如烈火遇水一般,真气外吐将双手震将开来。贺赖茗,双目微睁,却见眼前烛光微颤,屋外寂静无声,自己的下半身却是麻木了。

    “自在泥人。”一个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贺赖茗朝那小床一看,却见那床已空,说话之人必是那白肤男子了。贺赖茗转过头去,见白肤男子站在自己身后,似是掩饰一般看着屋外,但双眼仍不时朝那铁人瞟上一眼。此刻他脸色更显苍白,眉间没有一丝人气,无欢、无怒、无愁。贺赖茗不觉心中一寒,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又不禁又调动起来。白肤男子,淡漠道:“没想到你身上还带着这么个宝贝。”他话音未落,掌风已至贺赖茗头顶,贺赖茗真气受损,一时动弹不得。眼见这少年未至弱冠便要与世永隔,突然一件暗器激射而来,白肤男子收手凭空一抓将暗器攥在手中。紧接忽闻一苍老女声,道:“勿动邪念!”白肤男子听后一皱眉,手一甩,轻哼一声,昂首走出屋外。

    贺赖茗心中一松,不为他并未要了自己的性命,只因看到此人喜怒之情,这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贺赖茗转首看向那一枚被那男子随手掷在地上的暗器,却见那暗器是一个八角玄铁牌子,上未书字,贺赖茗不觉想起庙中所见书穆黎与阎修煜所拿的“惩恶令牌”,心中猜测,莫不是这位前辈也被侠义宫之人给盯上了。

    心念至此,想来这人不过脾气古怪暴戾一些,也是武林中一带豪杰义士。否则也不会被侠义宫追杀。又放心了许多。

    思索之时,xue脉已通。贺赖茗走出屋外,见白肤男子兀自站在门外,低着头,一团团雾气从口中窜出。

    “前辈……”他大了胆子上前,白肤男子闻声抬头,恢复冷峻容颜。淡淡朝他瞟上一眼,又不望他。

    “前辈,你可知我刚才所练功夫是何?”贺赖茗见他并未面露怒色继续问道。白肤男子轻蔑一笑,答道:“我便念你年少无知罢。这‘自在泥人’上所绘的是‘无为功’。这功法乃是一位晋朝武林前辈走访天竺时,从《涅槃经》中悟出的一套内功心法。这位前辈名曰:千代不悔。当年千代前辈修炼此功法,内功俨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跃百丈,气御轻舟。天下又有何人能及。可武功再高,断然能够延年益寿返老还童,也奈何不了时光匆匆。前辈独坐华山绝顶,所识之人已然死绝。自己也知时日不多,便将这‘无为功’绘在了十八个玄铁小人之上,又涂上窑泥,流传后世。这可是江湖上的至宝之一,却让你小子给得了去。”白肤男子说完狂笑一阵,不知是在笑何。是笑不识货的贺赖茗,还是笑为了这泥人争的头破血流,到头却是一场空的群雄。

    贺赖茗听后,惊喜的将木匣打开,又取了一个泥人,轻轻一剥,却并未看到玄铁,里面还是窑泥。白肤男子沉声道:“千代前辈怎会将全部铁人全放到一个盒子里?‘一盒存一人,独我千代十八人。轮回十八转,独活无多益,径自投鬼门。’这一个玄铁小人以够你享用一生,傲视群雄了!”贺赖茗听了,微微颔首,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是懂的,况且适才练功已让他经历险境,显然,单要学会这个泥人就够他花一段光阴了。贺赖茗又取出一个泥人,剥开一看,确有此人刚才所述:“一盒存一人,独我千代十八人。轮回十八转,独活多无益,径自投鬼门。”想来这位前辈虽有彭祖之能,却又是何等的孤独寂寥,独活多无益,或者如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岂不是比死了还痛苦。贺赖茗又觉得与这人更加亲近。

    那白肤男子又问“自在泥人”他是从何得来,贺赖茗一一向他说了。他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漠然老人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却最后被他弟子转手给了别人!哼!居然说那慧深和尚就是‘血锋爪’,”他是指一弯,又道:“凭他那丁点儿微末功夫,也配!?”贺赖茗默然。

    “怎么了?不说话?”

    贺赖茗头一扭,道:“反正我说什么都无用。前辈自有一番道理,俗话说道不同……我又何必与前辈争论呢?”白肤男子轻哼一声,似是怒了,双手一握一松,又似是碍于何事,沉声道:“不相为谋!”

    时光一晃而过,二人相处已有半月。贺赖茗随这人一路奔波,也不问去处,顾自练功,寻访各城大街小巷,二人因一句“不相为谋!”足足半月未说过一句话。贺赖茗也不知他平时身在何处,他来便走,他去便留。这晚,贺赖茗盘坐练功,这段时间来他对那铁人所绘功法已掌握许些诀窍,正所谓“心性本净”,佛家内功练时自当心性皆空。贺赖茗刚一盘坐而下,门“嘭”的一声被撞了开来,一个人影闪了进来,这人皮肤森白,便是那男子。贺赖茗瞪了他一眼,并为说话。

    那人竟兀自开口道:“走罢,我带你去见见你师父!”贺赖茗一听,心中甚是奇怪,师父怎会在此,忙问道:“戏帮到这边来了?!”

    白肤男子踱步出门,缓缓道:“我们去落雁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