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香象族
黄沙将已经倒下的巨大象身淹没，还没有断气的白象伸出硕长的象鼻，仰天发出阵阵哀鸣。象群正极其艰辛地向前挪动，因为气温炎热干燥，大象眼睑下的褶皱皮肤泛着白色的盐渍，那是泪水蒸发后留下的结晶。虽然已经日近黄昏，但太阳依旧毒辣。白象们皮肤干瘪，几乎已经到了快脱水的地步。 在象群的最前方，十二只体型更为庞大的负伤的白色巨象，拉着藤木架上六只伤势惨重的巨象缓慢前行。 雾瞳示意大部队暂时停驻，自己随后与多隆多赤向象妖群的方向走去。象妖发觉有人靠近，想四处惊慌逃窜，可是黄沙深厚，他们越是慌乱，反而陷得越深。白象们见逃命无望，随之便摆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敌意，象鼻朝天，白色的象牙对着雾瞳二人，还有他们身后的队伍。 “我们并没有恶意！”雾瞳说道。 白象们见说话的是一名象人，突然欢喜起来。之前的敌意和戒备都放下了，眼睛里仿佛都看到了曙光。 “预言实现了，我们有救了！！”象妖群开始欢呼。 雾瞳有些莫名其妙。“我们只是刚好从这里经过，我们没有恶意。”雾瞳再次强调。这次他把目光聚焦在了为首的巨象身上。“我叫雾瞳，来自大丘之地的象人部落，我们身后是我们的部落连门。这位是我的同伴多隆多赤，来自人马族的族长。”雾瞳向对方介绍到。 “我是来自三河流域的人马族族长多隆多赤，雾瞳族长是我们部族联盟的首领。”多隆多赤单手扪胸，向象妖族等人点了点头。 “果然来了，象王的预言成真了！”藤木上的六只老象也异口同声。 “请救救我们……”躺在木架上的一只老象口吐人言，正艰难地支起身子。老象的四根大象牙都已经全部折断，在说话的同时，开始幻化成人形。雾瞳和多隆多赤见状大惊，能幻化人形的象妖，起码有七层妖力的实力，这已远非目前的雾瞳所能抗衡。 幻化人形的老象头上戴着一个类似于皇冠的紫铜头箍，发须俱白，身上多处受伤，衣服上的血迹干枯成了深褐色。 雾瞳看他的言行，推测他在象妖族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象妖们眼神炙热地看着雾瞳，眼睛里开始流露出求生的渴望。 雾瞳也戒备起来，他内心惊恐不安。原来这象群实力如此强大，就算身负重伤，若真的以死相搏，恐怕自己的联盟也必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雾瞳想到这里，开始对自己盲目自信不听乌拉赫拉和阿鸾劝阻而懊恼不已。 见雾瞳等人立在原地，老象继续说道：“我们是来自长落山森林的香象族，我们的队伍在迁徙的途中遭到了白虎群和犀兕[sì]群的联合围击，折损了大批族民，最后不得已逃入察察尔沙漠才终于甩开了虎兕群的追杀。”老象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咳了几声，但因过于虚弱，他咳得有气没力。十二只领头的大白象此时也幻化了人身，老象身边的族人，想帮老象拍拍背，但被老象一手回绝。 老象接着说：“无尽岁月以来，我们香象族都安分守己，与世无争，从不欺凌他族。求求你们救救我的族民，我哈丹巴尔特以香象族族长的名义向无尽久远以来的祖先起誓，若得你们的相救，香象族将永远铭记你们的恩情！请救救我们！” “请救救我们！”十二位领头的象妖也齐齐向雾瞳单漆下跪。 领头的十二只象妖，虽然都有七层妖力的修为，但经过与虎兕群的连番恶战，此时也已经疲惫不堪。为了族民的一线生机，他们宁愿弯曲自己尊贵的膝盖。 多隆多赤假装淡定。“我们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是我们联盟的人员众多，不仅有象人，还有人马、翼人和蛇人。事实上，我们的水也已经所剩不多了，尚且很难支撑我们走出察察尔沙漠，前路艰难，我们也得为我们自己的族人着想，恐怕爱莫能助，真是非常抱歉！”多隆多赤面露难色，诚恳地说道。 象妖们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 雾瞳想了想，接着取下自己腰上的水袋，随后向香象族的哈丹巴尔特族长走去。多隆多赤担心首领的安危正想劝阻，但被雾瞳抬手叫停。 “哈丹巴尔特大人，这是我个人今天的水量，我将它送给你。尽管杯水车薪，但也是我的心意。”雾瞳蹲下身子，把水袋递了过去。 “谢谢你的好意。”哈丹巴尔特笑容苦涩地接过水袋，但并没有饮用。 “你们五层妖力以下的族民共有多少？”雾瞳问道。事实上，六层妖力以上的妖兽就可以不需要再饮食普通的食物和水了，他们依靠天地之间的元气便能生存。 “目前五层妖力以下的族民大概有接近五百。”哈丹巴尔特身后的象妖阿拉达日图看着雾瞳回答道。 雾瞳点了点头，他正在盘算联盟里剩下的饮用水是否能支撑起这么大数量的白象，但觉得不大可能。同时他也在分析，就算真的招揽了这支象群，并且顺利走出沙漠，面对这么多实力比自己族群还强大的象群，联盟的平衡是否会因此被打破？他是否还能继续掌控得住整个局面？而在自己实力不够的情况下，他是否还能相信恢复了实力的香象族的誓言以及他们的忠诚？万一不能，那么四个半人部族的性命，就可能会毁在自己的手上。雾瞳毫无把握，所以他决定不冒这个险。 尽管于公于私，他都很想救下香象族。 “我感到很惭愧，我有着和你们一样的眼睛、耳朵和鼻子，但在你们最需要的时候，却无法帮助你们，我非常愧疚！”雾瞳左手放在胸前，对哈丹巴尔特族长表示歉意。“我真的很想帮助你们，但我必须对信赖我的四个部族的所有族人负责，他们的性命和安全，我责无旁贷！”雾瞳继续说道，“我最多只能给你们留下十桶饮用水，还有少许疗伤的草药，接下来的就靠你们自己了，愿你们的祖先保佑你们！” 雾瞳说完站起身，接着往回走。 “雾瞳首领，请留步！”哈丹巴尔特招手说道，雾瞳随即转回身。“如果我们香象族也愿意加入你们的联盟，雾瞳首领是否就可以施以援手了？”哈丹巴尔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雾瞳和多隆多赤都感到非常吃惊。 事情正往雾瞳当初设想的方向发展，但雾瞳却又开始不敢接受，象妖族的强大已经远远超乎之前自己的预计。他并非留恋首领的权力，而是自身实力不足，他害怕香象族在联盟中一族独大，彼此之间又缺乏制衡，最后导致整个联盟的解体和破散。 “香象族实力强大，我们恐怕无法接纳。”雾瞳据实回答。 “如果香象族都听从你的号令，并且你的实力变得足以号令，你是否就愿意接纳我们？”哈丹巴尔特继续问道。 “我的实力变得足以号令？”雾瞳没有明白哈丹巴尔特族长的意思。“就算我的实力所有长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和你们比肩的。” “如果可以呢？”哈丹巴尔特追问。 “族长！” “族长……”象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族长，但哈丹巴尔特没有给与他们说话的机会，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雾瞳。 哈丹巴尔特说到这里的时候，周围的十二象妖都已经猜出了族长的计划，于是纷纷阻止，但哈丹巴尔特不为所动。眼下五层妖力以下的族民严重干渴缺水，随时都可能被这炎热的沙漠吞噬，而六层妖力以上的族民也都身负重伤，严重缺乏药物治疗，这种极端的环境下，生命力飞快流失，如果没有及时救援，也是危在旦夕。就在这个生死危难的时刻，象人雾瞳的联盟来到他的面前，哈丹巴尔特相信这就是冥冥中祖先的安排，因此他想按照预言的启示，把香象族的未来都压在这个目前只有五阶血脉的象人身上。 “我想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哈丹巴尔特喃喃自语。 “你的到来也是注定的。”哈丹巴尔特看着雾瞳说道。“如果你不是象人，这一切也绝不可能。”哈丹巴尔特说着手中突然出现一颗硕大的妖丹。那颗妖丹呈米黄之色，足有拳头大小，一拿出来便散发着他们香象族特有的馨香之气。 “如果我让你接受我们香象族的象王传承，”老象说着又咳了几声，“你马上就能拥有至少七阶的血脉，并让以后所有的香象族民都从生命本能上臣服于你，这样是否就可以打消你心中的顾虑了？” “哈丹巴尔特大人，这怎么……”雾瞳完全没有想到，多隆多赤也震惊非常。 “我请求你，替我带领香象族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