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来的老店员
我埋身在被窝里，恐惧地弯缩身子，但无论如何弯缩，我始终被罩在恐惧的网里，无法逃脱。 怎么办？ 继续下去，我必被吓死。 就是不吓死，也很快就会吓得内分泌失调，免疫力低下，癌细胞猛增。 不行，我必须找唐老板娘。 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二天，我没有去时装店，我打了唐老板娘的手机。 一听是我，她的声音警惕起来：“出什么事了？” 我反问：“你知道一定会出事？” 她有些语塞，停了一会，说：“我见你大清早打电话过来，猜想出了什么事。没事？没事最好，没事最好，没事我挂了电话。” 我说：“你别挂呀，我真有事，需要你帮忙。” “帮什么忙？是不是批发市场那边出了问题？” “不是，我是想问问你阴历逢十晚9点必须关店的事。” “噢……我跟你说过这个，你按照我说的做了么？” “本来是按照你说的做，后来因事耽误了。” “耽误就耽误了，以后注意就行。”她说着，又要挂手机，“我还有点事，正忙，以后有空再谈。” 我一见她要躲，有些着急：“唐姐，你别这样呀，当初是你告诉我逢十的事，现在你怎么回避呀？” “我不是回避，逢十的事，也是我胡乱说的，你最好别信。我真的有急事，以后再联系。”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再拨过去，关机。 她越是回避，我就越能断定，她一定知道一些什么。她既想给我一个提醒，又不想透露太多。 谜团解不开，恐惧一天天加重，那么，秋雪时装店还开不开？ 看这个架势，再开下去，是死路一条了。 为了几个钱，把命搭进去，可不值。再说，我才20岁，连女朋友都没处过，更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街上美女如云，风姿诱人，看着就心动耳热，可我从来只有看看的份，还未曾体验，就这样早早死了，岂不是冤鬼一枚？ 秋雪时装店开下去？怎么开？现在，只要我独自一人走进店里，就会浑身发抖。我看见女一号就打怵，晚上天黑之后，每个进来的人，我都认为是鬼，观其行，听其言，拚命从顾客的一举一动之中来分析是不是鬼。 这种日子还过得么？ 我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聘个营业员，一来给我壮胆，二来我也可以少去店里，自己寻个清闲，躲过恐惧。 我写了一张“急聘营业员”的小广告，贴在店门前。 令我没想到的是，刚贴出去半个小时，就有人来应聘。 我还没有问，她就乐呵呵地自报姓名，叫董青。20多岁，长得不丑也不俊，是挺耐看的那种。说话口音不是本地人，但我听不出来是哪里人，也便没有多问。 她告诉我，她16岁就从家乡进城打工，一直在服装店替人站柜台。 我考了她几句，她果然对服装尺码、各种品牌、甚至各年龄段顾客的喜好，都了如指掌。 最后使我决定聘用她的根本原因，在于她一脸喜相，不乐也像乐，乐的时候张开大嘴，哈哈哈地，声音很高很快乐。 这种快乐会感染我，会帮我驱散心中的恐惧吧。 我答应她底薪2000元，外加销售额1%的提成。 她很高兴。她默记了一下各种服装的底价，便开始接待顾客。 我一边在电脑上结算，一边偷眼看董青。 她确实是“业务熟练”，对顾客迎来送往，咨询讨价，样样在行。最喜人的是，她永远在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在我眼里，给这鬼气沉沉的时装店，带来了阳光。 我心里大为满意。 店里有这么一个阳光灿烂的姑娘陪着，我也不害怕了，也有闲空了，得空就上电脑打打游戏，追追连续剧，渐渐把以前的恐惧淡化了。 我告诉自己：别追根问底这个为什么，那个为什么。管他为什么，我只为赚钱。 有一天，我正在电脑前玩游戏，忽然听见一个女顾客惊奇地喊：“哎，是你呀！” 我抬头一看，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正冲着董青喊。 董青往我这边瞅了一眼，脸上有些不自然，小声说：“我不认识你呀。”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那次，三四个月以前，我在这买了一件衣服，回家发现少了一只内兜，回来换……” 董青又向我这边看来，我忙低下头装作看电脑，但眼睛从电脑上边斜过去偷偷瞟她。 “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董青淡淡地说。 “你这些日子回家探亲了？这期间，我来这店里好几回，没见你，以为你辞职了呢。” “我，我是辞职了，在别的店干了一段时间，现在这里换了老板，我又返聘回来了。” 胖顾客离开之后，我走过去，问董青：“你以前在这个店里干过？” 董青点点头，只顾整理衣架上的衣服。 “你后来离开这段时间，在本市做什么？” “我仍然给别人站柜台。”她说。 “那你应聘时为什么不和我说？” “说这个有用么？”她反问。 “你担心说了，我不聘你？”我问。 “是的，我担心你误会我，以为我表现不好，被前老板娘开除了呢。”她说道。 这个解释无比可信，我无法有任何怀疑。 我心一动：何不向她了解一下情况？ 但眼睛不是时机，最好找个机会，自然地向她提问一些问题，她没戒心时，会说实话。 那天关店后，她正要往公交车站那方向走，我忽然叫住了她。 “你晚上有事嘛？”我问。 “没事，回去就是睡觉。” “我请你吃顿饭。” “没情没由的，老板请员工吃什么饭？不是爱上我了吧？”她说完，捂住嘴乐了。 “别瞎说。我还没那么情急，就是爱上你，也是慢慢渗透。” 她乐够了，说：“那好吧，吃饭就吃饭，渗透就渗透。” 我们进了一家粤菜馆，找了一个雅间，我叫了几样好菜，还点了一瓶加拿大冰葡萄酒。 喝了几口，闲聊几句，董青用笑眼看着我，说：“说吧，老板先生，有什么请教本员工的，本员工知无不言。” 我单刀直入：“你在唐老板娘手下干了多长时间？” “干了有半年吧。” “她对你不好嘛？” “还行，一般，不好也不坏。” “那你为什么辞职？” “我不爱干了，我就辞职。难道，这需要原因么？”她大大地吞了一口酒，脸红红地反问。 我见她不想说实情，便进一步点明：“你在这干的期间，秋雪时装店里发生过什么怪事么？” “你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呀。”她萌态十足。 “就是，我的意思就是问，店里发生过什么灵异之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