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怨恨，于事无补
蜜饯甘甜，可是她心里却像被人塞了颗青梅，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 ——妈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在英国生活时，她对这句话渴盼无比，可是乔绮贞从来没对她说过。 现在她已经有所依靠了，她又何必多此一句！ 况且，就算她在身边又能如何？ 王佩珊不是照样冷嘲热讽，齐薇儿不是侮辱她依旧吗！ 较真起来，这个生她养她的母亲，对她的所谓照顾，其实都不如才两面之缘的雷森！ 心里的不满一阵疯长，她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有些暗流涌动起来。 乔绮贞看她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提醒道：“别光嘴上知道，要行动也跟上才行！” “啊？” 齐悦微愣了下，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后，半是责怨，半是玩笑的随口说道：“妈，我一定言行一致，你就别在那先吃萝卜淡cao心了！” “我六岁被你们丢到大不列颠，都能好好活到今天，难不成到了十八岁，还能就这么一命呜呼不成！” “小悦……” 她话一出口，乔绮贞血色极淡的脸庞，突然变得更加苍白。 憔悴疲惫的神色中，也跟着泛起了痛楚。 齐悦知道她心里肯定又不好受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在异国他乡受得那些苦，又执拗的不想立即低头。 习惯性的咬了下唇，她伸手拿了颗进口龙眼，借低头剥壳，避开了母亲痛苦的目光。 乔绮贞对她的反应，显然是有些失望。 交错着十指，垂头静默了几秒后，缓缓抬眼看向光低头剥龙眼，却一颗都没吃的齐悦。 “小悦，你心里是不是一直都在恨mama？” “……恨mama以前狠心送你去英国，恨mama现在又逼着你嫁人，恨mama从来就没有给过你真正的母爱……” “妈！你别说了！”齐悦喉咙突然涌上苦涩！ ——恨？“恨”能改变已经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吗？ “恨”能抚平她幼小心灵，遭受的所有创伤吗？！ ——肯定不能！ 就连她刚刚才受的委屈，都不能因为这个“恨”字，而减轻丝毫！ 既然“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又何必白费情感？ 痛苦的闭上了眼，她强行压下了心里翻涌而起的难过。 将手上刚剥好的龙眼，送到了乔绮贞唇边后，她佯装无事地歪着脑袋笑道：“乔绮贞女士，齐悦小姐从来就不恨您！相反，她还很感谢您赐予她生命，让她来到了这个绚丽多彩的人间。” 她本来是想借俏皮话，调节沉闷的气氛，却没想到效果适得其反。 乔绮贞看着她甜笑的脸庞，突然情绪失控的伸手抱紧了她。 “小悦……是妈对不起你！” “妈……” 被乔绮贞哽咽着紧拥住的那一刹那，齐悦舜然一愣，手上的龙眼也跟着滚落到了地上。 记忆以来，这是母亲第二次主动抱她。 第一次，是她昨天早晨穿上婚纱，临出门时。 从小到大，母亲不仅从来没主动碰过她，而且还一直讨厌靠近她。 在普通孩子眼里，牵着母亲的手逛街走路，或者扑进母亲怀里撒娇，都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可对齐悦来说，却奢侈的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 就连她六岁那年，哭天嚎地的离开齐家时，乔绮贞都狠心地没有抱她一下，哄劝她一句。 自始至终，她都像个陌生人一样，冷漠的站在一旁，看着上蹿下跳的她，被陈伯硬抱进车里。 母亲温暖的怀抱，是她小时候无数次的渴望，却一直没能如愿的奢想。 没曾想现在十八岁成人了，短短的两天内，乔绮贞居然主动抱了她两次！ 尽管心情是困惑不安的，可她此刻，还是有种前所未有过的幸福。 片刻后，她本能的伸出手臂，抱住了母亲的肩膀。 乔绮贞比齐悦高出半个头，偏瘦的体型跟齐悦其实差多少，只是成人的骨架稍微大了一点。 掌心紧贴着她瘦削的肩胛骨，齐悦心头的愧疚感，再次战胜了怨愤。 虽然作为一个母亲，乔绮贞确实亏欠她太多。 可是，作为她的女儿，她完全能理解母亲对她的所有忽视。 也许乔绮贞确实不是一个好母亲，但她绝对是个受人敬仰的好女人，好妻子！ 这世上，绝对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像她那般容忍和坚韧！ 她为齐家所作的那些牺牲，是一般女人根本就无法做到的！ “……妈，你别自责了，对你我只有感谢，从来没有责怪，真的！” 齐悦红着眼眶，第一次吐露出心声。 “即便是你跟他们一样，不顾我的意愿，逼着我嫁人，我也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胸口有些闷痛，她不得不放缓了语速，继续说道：“其实，你能把我生下来，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小悦，其实妈一直都想好好抱抱你，可是……妈还是做不到……”乔绮贞嘴唇哆嗦，痛苦诉说的同时，紧抱她的手臂也突然垂了下去。 齐悦本来就闷痛的胸口，此刻更如突然压上了一座大山，疼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是的，如果换做她是乔绮贞，她也同样很难做到…… 她所承受的一切不公平，从她降临人间的那一刻起，就早已注定了！ ——这就是命！她的命！ “妈，我懂你的意思。” 虽然很贪恋母亲的拥抱，可齐悦还是轻轻推开了她。 母亲刚才的拥抱，明摆着只是赎罪式的弥补，而非发自内心的爱和亲近。 乔绮贞脸色苍白的捂住了脸，凄然低语道：“小悦，对不起！” “妈，别说这个了！” 齐悦苦涩的笑了笑，随后转移话题的问道：“妈，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公司的事？” 乔绮贞默认的点头，愁眉苦脸地说道：“银行那边连发了几道催款函，这个月再不还款就要强制执行了，船厂那边，原材料供应商也在催款……” “我知道了，我会催促雷森尽快落实。” 齐悦没等她说完，就连忙应了下来，看乔绮贞似乎还不放心，立即又保证道：“你放心好了，雷森一言九鼎，他答应的事，一定会信守承诺。” 乔绮贞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也不是不信任他，只是，齐家的窟窿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