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不忘初心
这几天陈子午总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从罪不容赦的反叛分子一跃成为皇城禁军，这对忠义军而言，无异于鱼跃龙门。这样的好事就要落到追随他的兄弟们头上？ 光是想想就令人激动，第一天他兴奋得睡不着，第二天他望着狱门的方向翘首以盼，第三天他的兴奋彻底退去，变得悲观起来。 就在陈子午快要开始绝望时，紧闭的狱门终于被打开，白晃晃的阳光在幽暗的走道上跳跃舞动，说不出的可爱动人。 在这白光中，四个身穿铠甲的男子大步走来，其中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的那人率先走到牢门口，大声呵斥道：“没长眼睛啊，都说了陈将军是被人污蔑的，快打开牢门！” 跟在后头的狱卒弓着身飞快地跑过来打开铁门，碰地一声推开门，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停地磕响头：“陈将军，小人有罪，请将军责罚！” 这是怕陈子午秋后算账的意思，也不知是谁把他推出来的。 陈子午无意为难一个身不由己的狱卒，他淡淡地说：“起来吧，不关你的事！” 狱卒如蒙大赦：“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陈子午不想听这些，他大踏步，直接越过狱卒和蔡武几人，疾步走到大门口，抬头望着天上久违的阳光。 能重见光明，真好！ 端和公主没骗他，她说了能想办法把自己弄出来，她果然做到了。 身后的蔡武见状，偷偷撇了撇嘴，然后走来笑道：“陈将军，咱们在留香阁置办了宴席替你去去晦气，走吧！” 陈子午正好也有一堆的问题想从他们口中知道答案，便不推辞：“好，只是先容许我先去洗刷一番！” 刚才那个笑眯眯的胖子立即道：“应该的，应该的，我已经让人给陈将军准备了热水，陈将军请！” 陈子午对他拱手：“多谢姚万将军！” 语毕在仆从的引领下，先一步走了，余下四人站在牢房门口大眼瞪小眼。 “哼，马屁精！”最后还是蔡武不甘不愿地嘀咕了一句，气冲冲地背着双手迈步去了留香阁。 饭吃到一半儿，陈子午也大致明白，蔡武几人为何愿意把他放出来了。 因为卫诸那边动了。 卫诸扬言要自立门户，独成一派。 这还了得，现在整个忠义军还不到七万人，卫诸就领走了两万人，而且他带走的还是军中精锐，又有顾容赞助的那批粮食，若给了他喘息的机会，蔡武等人哪会是他的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蔡武和姚万四人也顾不得瓜分势力了。几人凑在一起一合计，估计要制服卫诸，还得靠陈子午这个老上司，毕竟以前卫诸一直对他唯命是从。 恰在此事，端和公主又站出来还了陈子午的清白，她言明刺客不是陈子午，而是一个个子特别小，头发是雪白的年轻男子。 蔡武和姚万等人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还真发现有这人，而且这人还在当天混进了忠义王府，后来被人发现了他的一头白发，他才偷偷跑了。 这人的特征太明显，查到他的身份不要太容易。但这结果却让蔡武等人有些难以启齿。 这人叫姜泳，星洲人士，小富之家，擅舞刀弄剑。他原本跟吴义扯不上什么关系的，但坏就坏在吴义当年领人抄了人家的家，抢了对方的粮不说，还把别人漂亮的老婆也一并抱走了。 姜泳头上绿油油的一大片，这种事是个男人都不能忍。所以他忍辱负重，塞钱买通了忠义王府的一个小管事，混了进来，寻了个机会对吴义下手。 至于插入吴义胸口的那柄陈子午的佩刀，这就更好解释了。蔡武等人在姜泳家里搜出了一柄一模一样的大刀，不过姜泳家的那柄大刀在把手处不起眼的地方刻了一个小小的“陈”字。 这下究竟是谁的大刀刺杀了吴义不言自明。 听到姚万的解释和一口接一口的对不起，陈子午都差点信以为真了，真把姜泳当成了凶手。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端和公主的力量在这王府中渗透得多厉害。 他垂下眼睑盯着面前的黄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压下心中汹涌澎湃的情绪。 酒过三巡，该喝得都喝得差不多了。 陈子午搁下酒杯，赤红着脸，扫了一眼蔡武四人，苦笑道：“现如今我已是个废人，不能为你们做什么了。义军就全靠诸位了，希望大家能带着弟兄们混口饭吃！” 听出他话里并无争权的意思，蔡武四人心中松了口气，很好，少了个对手多了个助力。 “陈将军哪里的话，咱们大家都是为了忠义军，分什么彼此，我们还等着将军带我们干掉顾容那嚣张的小子呢！”姚万率先道。 另一人也跟着说：“是啊，还有卫诸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以为人人都能打仗？就他那小身板，若是不将军厚爱，哪有他的今天，这小子也太不天高地厚了，将军且莫再姑息他了！” 这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吧！把自己这个前统领拉出来瓦解卫诸一部的凝聚力。 陈子午端起酒杯遮住嘴边的凉笑，等这几人七嘴八舌地说完了才站起来沉重地说：“我想去看看义王！” 这要求合情合理，几人拒绝不得。 想了想，索性随他去，不过是个撑不了几天的活死人，他爱看就让他看呗。 人未走茶已凉，这是陈子午看到吴义时的第一感受。 短短几天不见吴义就被人从金碧辉煌的主殿移到了偏僻的小院，伺候他的也只有两个年迈的老头。 再靠近一些，陈子午隐隐闻到了他胸口处散发出来的腐臭味。 就这样的照顾，难怪他的病不见起色呢！ 这样差的条件他还能活这么多天，若是好好照顾，他未必会死。 褪去了那些安置在他头顶的光环，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陈子午蹲下身，心情复杂地看着他道：“吴义，当初杀上县衙时，我们说好要让弟兄们过上好日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初的誓言。你放心，我会好好安置弟兄们，让他们这辈子有个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