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献药
清风观内，荀公公端坐在屋内唯一的一张太师椅上，白皙的脸上聚满了风暴，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公公，清风道长在外面求见！”小太监瞧出他情绪不好，低垂着头站在下方战战兢兢地说。 闻言，荀公公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杯，半晌才阴笑两声道：“他胆子真不小，还敢主动上门，好，让他进来，杂家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言巧语！” 小太监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下一刻，清风道长就面带微笑进了屋，不疾不徐地冲荀公公行了一礼，神态轻松肆意。 这老道士还真沉得住气！荀公公扬了扬眉，身体往后一靠，倨傲地看着清风道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清风道人扫了站在角落里伺候的小太监一眼。 荀公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去，守在外面，没有杂家的命令，谁也不许进这间屋子！” “是！”小太监眼观鼻，鼻观心，识趣地小跑着出去了，并体贴地掩上了门。 “没人了，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荀公公不耐烦地说道。 清风道人拱了拱手，也不替自己辩解，只道：“公公，贫道有一药可以助皇上到京城！” 闻言，荀公公立即脸色大变，蹭地站起来，食指愤怒地指着清风道人：“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皇上的身体如何会衰败得如此快！你这虎狼之药休想用在皇上身上，立马给杂家滚出去！” 清风道人垂下眼睑，平静地站在原地，似是没听到荀公公的话。 荀公公被他惹怒了，顾不得其他，当即大声道：“来人，把这老道士给杂家撵出去！” 若不是怕被人怀疑，他真想现在就要了这老道士的命。 听到荀公公这毫不客气的话，清风道人不但没生气，反而抬头给了荀公公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笑容落到荀公公眼中无异于是挑衅，他气得青筋跳起，正欲动作，内间突然传来一道咳嗽声。 “咳咳咳，荀公公，咳咳咳，让他进来！” 梁仁宗的声音很虚弱，一句话都停顿了好几下。听得荀公公胆战心惊，更是把清风道人恨上了。 他狠狠地剜了清风道人一记，然后掉头急匆匆跑进了内间，伏到床沿，眼巴巴地望着一脸苍白，精神萎靡不振的梁仁宗：“皇上你醒了，先喝点药！” 梁仁宗闭上眼，轻轻地挥了一下手：“不用，朕的身体朕知道，让清风道长进来！” “皇上！”荀公公不赞同地叫出声。 梁仁宗轻笑了一下，平和地说：“朕知道，你是担心朕的身体，可现在朕已经拖不起了，去吧，别让朕耗神了！” 最后一句说得荀公公潸然泪下，他抹了抹泪，咬牙道：“皇上，你先歇着，老奴这就去叫他进来！” 说罢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内间，一出去就瞧见清风道人从容不迫地站在门口，似乎是早就在等着他了。 难怪这老家伙这时候才来了，原来是算准了皇上清醒的时辰，刻意等着呢！ 真是个阴险狡诈、老谋深算的老东西！荀公公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皇上让你进去！” 说罢，也不管清风道人跟上没有，先一步进了内间，走到床前低声劝梁仁宗：“皇上，李太医医术精湛，他开的药都很温和，为了贵妃娘娘和小皇子，你多少喝一点吧！” 也许是贵妃娘娘和小皇子戳中了梁仁宗的神经，他叹了口气，缓缓点头，然后在荀公公的搀扶下起身靠在床头，闭眼闷头喝了一口药。 荀公公忙接过碗，又递了一杯清水上去。 梁仁宗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子水，这才觉得口中的苦味少了许多。 他的头半倚靠在墙头，双目温和，含笑看着清风道人：“道长若能保朕平安抵达京城，朕封道长为国师！” 梁仁宗绝口不提吉兆出错的事，而是给清风道长画了一张大饼，这反倒让清风道长心头极为没底。他掩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先朝梁仁宗行了一礼，然后毕恭毕敬地说：“能为皇上解忧是贫道的荣幸，药在这里，请皇上过目！” 面对皇帝，他一改在荀公公面前的狂妄自傲，小心翼翼地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精美的铜盒，双手奉上。 在梁仁宗的示意下，荀公公走上前接过铜盒，打开检验了一番，看见里面躺着三颗指头大小的褐色药丸，忍不住微微蹙眉，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回头把药丸呈现在皇帝面前。 见皇帝点了头，清风道人继续道：“皇上，这是虎集丸，用九十九种稀有药材花了七天七夜炼制而成，每隔十日食一枚，用温水化开，一口咽下。此物能激发皇上身体内的潜能，让皇上容光焕发，保皇上平安到京！” 皇帝颔首，似乎对他的献药非常满意：“很好，有劳道长了，只要朕能平安到京，定封道长为国师！” 这一句似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话音一落，他就忍不住抚额闭上眼，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皇上！”荀公公惊恐地喊出声。 梁仁宗仍旧闭上眼，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简单地说：“你替朕送送道长！” 荀公公眉头蹙得死紧，他伸手替梁仁宗捻了捻被角，这才慢慢走到清风道长旁边，小声说：“道长请！” 出了内间，清风道长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荀公公道：“公公可是还有事？” 若无事，他这个忠心不二的奴才该守在梁仁宗的身边，寸步不离才对。 荀公公揉了揉眉心，没好气地说：“杂家不知道皇上为何如此信任你，但是既然皇上开了口，那就麻烦道长收拾收拾，跟我们一起去京城！” 闻言，清风道长的老脸上笑开了花：“多谢皇上和公公栽培！” 但走出这间屋子后，他脸上的喜色立即褪得干干净净，眼神阴沉地扭头瞄了一眼后头的屋子，冷哼一声，大跨步飞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