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自尝恶果
顾容果然说到做到。 第二天城中就传出各种版本的流言，好一点的说顾容与颜家大小姐看对眼了，私定终身，惹得颜大学士怒不可遏，半夜带着族亲去顾家，要向顾家讨个说法。难听点的直接说顾容勾得颜大小姐春心荡漾，不顾家里的反对，要跟顾容私奔，弄得颜大学士带人把顾容暴打了一顿。 不管这流言怎么传，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顾容的名声更臭了，颜大小姐的名声也跟着烂大街了。 不过自古以来，这种事对男人来说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调侃几句就完了，但对女儿家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不出所料，颜婉秋这辈子是毁了。 颜家求仁得仁，这事除了闹得满城风雨以外，几乎可以说完全按照他们的计划走，但这会儿颜家人却没有一丝喜色，整个颜家都沉浸在巨大的低气压中。 颜夫人一边抹泪一边责备丈夫：“我儿的命好苦，老爷，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婉秋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能不管婉秋，这事再不平息下去，不光是婉秋，还有她下面那几个meimei将来怎么说亲啊，这事你一定要请皇上主持公道www.shukeba.com。” 颜大学士心里本来就很不爽，这会儿听她一味责备，心里愈加烦躁，脱口道：“主持公道，你想要什么公道？” 颜夫人抽泣的声音小了一些，用帕子捂住鼻子道：“事到如今，除了让婉秋嫁到顾家还能怎么办？我听外面的人都说了，顾容已经退了婚，把他那个未婚妻送回了西北。既然他有意娶婉秋，老爷何不退一步！” 颜大学士眸中寒光闪烁，薄唇抿得死紧，怒斥道：“妇人之见！”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女儿嫁过去能有好果子吃吗？皇帝乐意看到文臣武将抱成一团吗？ 颜夫人到底是惧怕丈夫，见丈夫动了真怒，不敢再闹，只能偷偷抹泪。 颜大学士听得心烦，干脆对守在外面的丫鬟道：“还不把夫人送回房休息！” 颜夫人只能被不情不愿地被丫鬟架走了。 书房里顿时只余下颜大学士一个人，他无力地往书桌前的太师椅上一坐，恨恨地猛捶桌子，咬牙骂道：“顾容，你小子够狠！” 骂了两句终究不解恨，颜大学士抓起一方端砚，把桌子当成了顾容，狠狠地敲了几记。 恰在这时候，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的颜婉秋款款而至。颜大学士瞧见女儿来了，握住端砚的手一僵，有些别扭地问道：“婉秋，你怎么来了？” 颜婉秋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父亲，是女儿不孝，让父亲为难了！” 颜大学士一直很疼这个长女，这会儿见她这样，心里更是悲愤，连忙过去扶起她，叹道：“说什么傻话呢？这事是为父考虑不周害了你，哪是你的责任！” 颜婉秋没接这茬，站起来兀自沉静地说：“父亲，女儿愿去静云庵出家为尼！” 颜大学士大骇，一口否决道：“胡说什么，这事以后休得再提！” 静云庵虽不是皇寺，但也是京中香火极其鼎盛的一家庙宇，京中不少贵人初一十五都会去静云庵烧香拜佛。若是颜婉秋入了静云庵，这辈子还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还俗，那就难了。 这与颜家先前的计划相悖，颜家原是想把颜婉秋送回祖籍，以为父母祈福的名义在家庙中带发修行，过几年再寻个机会再还俗。不但能掩去这段往事，还能给颜婉秋加一层孝女的光环，再寻个好人家嫁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瞧顾容这幅不依不饶的模样，显然不可能让他们这么轻而易举就把颜婉秋送走。 颜婉秋睁着一对微红的眸子，平静地说：“父亲，这事本就是我们不对，让顾世子出了这口恶气就好，不然这么下去，颜家的名声都败坏光了，以后弟弟meimei们如何说亲！” 女儿如此聪慧懂事，都这时候了还在为家里考虑，颜大学士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他面露颓色，挥手道：“不要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兴许还有其他办法呢！” 颜婉秋摇头浅笑：“父亲，没有办法的，这么闹下去，只怕御史都要参你一本治家不严了！” 颜大学士不得不承认，颜婉秋说得对，他是文官，最重清誉，因此才不愿意与声名狼藉的洛家结亲。顾容这一招真狠，颜大学士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次是找错了人，踢到了铁板。可要让他牺牲女儿，真让她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他又如何甘心？他的女儿才十六岁，正是花一样的年龄啊。 他的心死死揪成一团，说不出的疼。 颜婉秋见颜大学士有些松动，继续劝道：“父亲，婉秋去了静云庵难道就不是颜家的女儿了吗？你和母亲以后有空仍旧可以去看我，但若颜家出了事，女儿才是真正的无依无靠了，孰重孰轻还请父亲仔细斟酌！” 是啊，朝堂之事朝夕万变，就像尤家，上个月还权倾朝野，这个月就灰溜溜地滚出了京城。若不是尤太保机变，自杀勾起了皇上的旧情，否则，尤家子弟想要全身而退都不可能。 若他不谨慎决断，迟早也会步上尤家的后尘。 颜大学士闭上眼，瞬间苍老了十岁，咬住下唇，哆嗦着说：“婉秋，是为父对不起你！” 言毕，guntang的泪珠儿从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滚了下来。 颜婉秋也忍不住捂住鼻子，哽咽出声。 就在父女俩伤心时，书房的门突然从外面被人踢开，颜夫人一脸泪痕的站在门口，死死地瞪着颜大学士：“不行，婉秋不能去静云庵，我……我这就去求顾夫人，大家同为母亲，总是能体谅一二的！” 说罢，也不管父女二人的反应，就如来时那般突然，转身就带着她的仆妇走了。 “娘……”颜婉秋想去追却被颜大学士叫住了。 颜大学士无力地举起手制止了她：“让你娘试试吧，也许……行得通呢？” 这话他自己都说得极没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