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崩溃的母女
杨暖暖和妈咪苏蓉青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心情皆无比沉痛悲怆。 只是母女俩一个是沉默，一个是不停地落泪和念叨。 杨暖暖靠在椅背上，仰着一张秀丽洁白的小脸，怔忪地望着医院走廊的天花板。 那淡漠白柔的日光灯光线铺在她的脸上，好似春天撒下的一片白霜。 美丽的眸子里乍然溢出些许冷峭微弱的寒光，迷离又涣散，好像两条快要失去生命的小鱼正悲凉地望着尘世，无奈地接受着残酷的事实。 她一想到爹地，就感觉犹如千万把刀子扎进了心里，痛得她没有了任何气力，她只能咬牙死撑着忍着这致命地精神重创，却又坚强地不落泪也不吭声。 而苏蓉青反倒像个孩子般，不能接受现实，她在这里坐了多久，就哭了多久，念叨了多久： “老杨啊，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你总不能让我守寡吧，总不能让我随便找个人作伴吧，你千万别死啊，你要活过来啊。 “咱家的房子还没有拆迁呢，你要是死了，拆迁费也没有了，多亏啊。 “咱们盼了好久，终于盼到要拆迁了，要拿钱了，你怎么就急着要走啊。 “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还要等你买别墅给我住呢……” 她那悲凉而哀怨的声线让杨暖暖听得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妈咪说话还是这么地飞扬跋扈和我行我素，就不能安静点儿吗？ 若妈咪是她的孩子，她早就喝斥这个闹心的女人了，可她是妈咪啊！ 反正她是受不了妈咪如此的念叨，她想自己看不惯妈咪，，就好像妈咪也看不惯她吧。 她也觉得很是忧伤无奈，明明妈咪很是悲伤和难过，她竟然都没有想过要安慰一下妈咪。 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想了想，才微微深吸一口气，淡淡一句， “妈咪……” 她也难过得不知道说什么，眼泪迷蒙地双眼也看不清妈咪的表情，只是她一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妈咪已经崩溃，她不能崩溃，她得坚强点儿，像个大人的样子不让情绪露痕迹。 “别叫我，我现在烦着呢，若是你爹地没有了，咱们也不要活了……” 苏蓉青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好不惨然。 只是俩人奇怪得很，杨暖暖没有用身体的任何一个位置去触碰妈咪的身体，而妈咪也是和杨暖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所以俩人是有距离地各自坐着，并不相互依偎。 而若是换做别人的母女，现在应该是母女俩抱头痛哭的情形吧。 而杨暖暖和妈咪则像两座冰山，遥远地对望着对望着。 杨暖暖像一座怪石嶙峋的冰山，而苏蓉青则像一座正慢慢融化的冰山。 在母女焦急地等待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躺在钢架床上的爹地杨庆明被推出了手术室。 刹那间，好像有股巨大强烈的磁力从手术室的大门里射出来，将母女二人从椅子上吸了起来，然后又将俩人朝杨庆明的病床前吸附。 杨暖暖的爹地伤得很重，全身厚厚地绑着白色绷带，只有眼睛、鼻子、嘴巴露在外面，根本看不出他本来的样子了。 医生说他伤了头部，现在还是危险期，伤者很可能失忆，所幸没有伤及脑干……一切还不能太早下定论，具体情况还要等过了危险期才能判断。 见爹地还活着，杨暖暖悬着的心总算是松弛了一些，毕竟她几次幻想的情形都是最坏的打算，是医生摇头叹息说抢救无效地死亡宣告。 既然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她一定会努力，一定会想办法把爹地的伤治好的。 上午的时候，交警大队，保险公司，以及出租车公司来了工作人员。 他们一边对杨暖暖爹地表示深深地同情，又一边指责他逆道行驶，作为一名有多年驾驶经验的出租车司机，他们对此表示不理解。 所幸对方伤得不重，也不要求他赔偿，所以尽管他是全责，也不用承担对方的医疗费用。 杨暖暖打心底里感谢那没有找爹地要赔偿的人，若是能见到他，真想跪在他面前磕几个响头。 毕竟当下的社会，那种想方设法要讹诈金钱的小人太多了。 当昏迷中的杨庆明被送入独立的重症病房后，妈咪苏蓉青就显得坐立不安了，说她要回家做午饭。 她说现在经济紧张，得省着用钱，家里做饭划算。 她说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一定不和杨庆明结婚了。 她说别人家的女人都穿金戴银，别人家的老公都有权有钱，为什么她就这么命苦，嫁了这么个男人，没有出息就算了，还这么倒霉。 她还说上帝总是爱折磨穷人。 她的言语间是被苦瓜水浸泡过的无奈心酸的烂菜叶子，那表情也像一张烂菜叶子。 杨暖暖听着妈咪的碎碎念就超级郁闷，所以忍不住怨嗔了一句， “妈咪，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苏蓉青的那双三角小眼睛一愣，嘴角一扯，凑近杨暖暖，俯身低语， “我还不是为你好，你这死丫头懂个屁！ “你以为我怕守活寡？我是怕你嫁不掉！ “现在不管是谁挑媳妇，都要求父母健在的，缺一个，就跟桌子断了腿一样…… “现在你爹地出了个这么大的篓子，咱家本来就穷，现在负担更重了，只怕任家也会因此而拒绝咱们啊。 “所以啊，你要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爹地出车祸了……” 杨暖暖听着妈咪的靡靡之音，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就是在苏蓉青离开病房很久之后，她都还觉得脑海里嗡嗡嗡的。 妈咪回家做饭，那么她就在病房陪爹地了，她的心情很沉重，想哭也哭不出来，不想说话。 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来，开机，短消息。 第一条是金大圣发来的： “暖洋洋，今天要开心哦，若是不开心就告诉我吧，我会马上买糖给你吃哦。” 因为跟金大圣分手了，加之今日的事情，她读了这段话，并没有心情好半丝半缕，若是从前，她一定是立刻舔屏了吧。 好像一夜间都变了，以她不能预料和掌控的节奏变化着。 她落寞的眸光紧盯着手机屏幕，第二条是冷骏凯发来的…… 她看着那个电话号码，就一阵心底抽风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