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征之日（上）
出征之日，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一天对于很多德玛西亚的家庭来说，都是非同寻常的日子。养育了十八年的孩子要成为正式军人，出征上战场了。此一去前途未卜、世事难料，以后会如何谁都不敢打包票。也许会带着荣誉满载而归，也许只剩下一只瓦罐一抔土。想笑，却总欢喜不起来；想哭，又不能弱了儿郎的士气。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也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天，谁又能不动容？就这样，一家家一户户，都带着格外复杂的心情送亲人参军。 国王已经下发通告，决定将今年新入伍的士兵组建成一支新军，即日开拔，前往宏伟屏障围剿出现在那里的诺克萨斯人。在出发前，所有人将统一在皇宫门前的皇家广场集合，接受国王嘉文三世训示和检阅。 集合时间是中午。于是，这一天上午，整个德玛西亚城上空都飘荡着淡淡的忧伤，夹杂着些许兴奋和期许，还有更多的不舍。 大将军府，所有人一早就起床开始准备。连最喜欢睡懒觉的大公子盖伦，都早早爬起来，还带着黑眼圈。很显然，他是兴奋过头了，一整夜都没睡着。从今天起，他就是正式的军人了，无论精神上，还是身份上，都是真真正正的德玛西亚军人，不再是百无禁忌的公子哥儿，以前的坏习惯必须改正，自律的好习惯必须培养。 大将军什么都没说，像往常一样，起床后先在绕着皇城围墙兜一圈检察防卫，然后再回来吃早饭。今天他的胃口似乎不大好，食物没动几口，只是不停的喝茶。 相比起来，将军夫人就显得很憔悴，眼睛红肿着，布满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只有轻声细语说话时，才能让人感觉到她还是以往那个温婉贤淑的贵妇人。 最讨人喜欢的小公主拉克丝总是家里第一个起床的，然后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把父亲母亲哥哥佣人全部叫醒，或者应该说是折腾醒。哥哥要参军了，这对她来说是个新的体验，充满着新鲜与好奇。像哥哥力气这么大的人，虽然笨了点，到战场上应该可以一个打十个吧，打一百个，不，打一千个，哈哈。 盖伦吃完早饭后，又拿着剑在屋里劈来砍去，想像着所有敌人都在剑下瑟瑟发抖，不由十分得意。直到弄得一身臭汗，被母亲大人骂了一通，才又回屋洗洗干净。 铠甲早已经准备好，确切地说，在盖伦十六岁，身体发育成熟时，就已经开始打造了。之前盖伦只把它当成玩具，穿出去在伙伴们面前炫耀。只有从今天开始，它才要真正发挥作用了。这一身铠甲既结实又厚重，造型也很美观。普通刀剑劈上去，只能够留下一道白印子，完全没有可能伤到人。它由七部分组成，分别是上身的护肩、护臂、手套和锁子甲，以及下身的腰带、护膝和足具。手部和腿部这两处为了方便活动，使用结实的皮革做防护，其余几个部位全部由极其坚韧的精金和秘银浇铸。 将军夫人带着一大帮佣人来到儿子房间。佣人们每人捧着一件护具，有些力气小的已经累得汗都冒出来了。夫人帮儿子把内衬的衣服拉扯平整，抬头看着他，身材已经跟他父亲一般又高又结实了，前不久还调皮耍赖的孩子，如今脸上已经显出些许坚毅的神情，这让他更像父亲。 盖伦憨厚地笑笑，说：“母亲，让我自己来吧。我能穿好。去年不我就偷偷穿出去玩了吗。” 夫人说：“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哪能弄得好。今天开始你就是军人了，要干干净净、利利索索，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邋遢，否则要受军纪处罚的。” “母亲你放心吧。我父亲是谁，大将军！军纪那些事他从小就跟我一遍又一遍的叮嘱，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哪能不清楚。再说啦，就算犯点小错误又怎样，我爹是谁，大将军！谁敢处罚我。” “你这孩子，惫赖的毛病要改改，要不然出去要被人家笑话的。”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指挥佣人们把铠甲放在旁边，准备一件件给儿子披上。 首先是腰带，由一整块精金构成，将整个腹部保护起来，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一个佣人费力地抱过来，盖伦毫不在乎地抓着套在腰上。 母亲在后面帮他系紧，说着：“腰带系紧了，人才有精神。你父亲每次出征前，我都帮他穿衣束甲，这么快就又轮到儿子了。” 第二件穿锁子甲，这是整套盔甲中主要的防护部分，也是最厚实最沉重的一件，由许多秘银和精金融合而成的锁片拴紧而成，一道道纹路横在上面，外表泛出浅黄色光芒，看起来既漂亮又实用。锁子甲相对于皮甲，有很强的防护能力，透气性更好，相比板甲要更轻便灵活，还可以与其它铠甲并用，以增加防护范围和强度。此时由两个佣人抬起来，盖伦从下面钻进去，穿上身之后整个人立刻显得英武挺拔。 肩部盔甲的做工最为复杂。在铸造时，左右两边护肩可以说费了很大功夫。它外面是一块块秘银包裹，里边内衬以结实的皮革，边缘再配上精金，把肩部完全保护起来。它既保证了结实美观，又能顾及灵活性，不会影响到胳膊转动。 护臂与手套是连在一起的，用最好的皮革精心鞣制，在肘部和指关节都镶有铆钉以增加强度。可以增强关节和韧带对外部冲击的抵御，并提供有效保护。再配合上面的护肩，把两臂完完整整地保护起来，一丝缝隙都没有。 护膝正面用秘银护住膝盖，上面刻有太阳花纹，还装上钉刺，在必要的时候，它既是护具，也是武器。 足具是一双皮制长靴，胫骨和脚面有金属防护，鞋底是纹路细密的软质材料，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而且防滑，耐磨性极好。内部增加有绵质衬层，穿在脚上柔软舒适，又坚固耐用。 整套铠甲分量极重，普通人很难支撑，即便穿得起来，也没办法剧烈运动，更不要提搏斗厮杀了。但将军府出来的人，从小经过系统培训和强度极大的锻炼，从来都是重甲披身，大剑在手，可以说从武艺和力量上都要超出普通人一大截。也难怪家族可以屹立百年不倒，威震瓦洛兰大陆。 当盖伦全副武装出现在客厅里，就像一具金甲战士，浑身散发出凛凛杀气。 正在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大将军抬头看到这一幕，一团湿雾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把杯子放下，慢慢地站起来，走到儿子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拍着铠甲连声说道：“好！好！大将军府一代又一代传承，如今终于后继有人！” 盖伦右手捶击胸膛，身上的甲具随之发出哗哗的声音：“请父亲放心，将军府的荣耀从此由我一肩承担！” “从今以后，你就是一名光荣的德玛西亚战士。告诉我，战士需要拥有什么样的素质？” 盖伦想起从小学到的关于战士精神的内容，以前只是纸面上的东西，如今已经能慢慢理解，化为信仰融入到血液里，成为终身为之奋斗的目标。他高声答道： “敬畏上苍，维护国家！ “保护弱小和无助的人！ “为所有人的幸福和自由而战斗！ “回避不公正、恶意及欺骗！ “活得有尊严和荣誉！ “坚守信仰，视死如归！” 大将军紧盯着儿子的双眼，说道：“强敌当前，无畏无惧！果敢忠义，无愧王国！保护弱者，谨尊天道！牢牢记住吧，我的孩子。” 将军夫人站在后面倚门而立，看到父子两人一问一答，忍不住泪流满面。 拉克丝跑出来，攀住盖伦的护肩，伸头在他耳边悄悄说：“哥哥，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盖伦猛的打个哆嗦，身上的气势随之一泻千里，侧着身子警觉地问：“你想干嘛？不会是准备把我禁锢住，放到广场上去展览吧？” 夫人连忙拉住小女儿，嗔怪道：“哥哥马上要出征了，不准你再胡闹！” 拉克丝撇着小~嘴，感觉很委屈，眼圈泛红，一副要哭的样子，从怀里拿出一条蓝色的丝巾，说：“我真的有礼物要送给你。” 看着meimei手中的蓝丝巾，盖伦的眼睛一下湿润了，他弯下腰说：“来，帮哥哥系上。” 拉克丝立刻笑逐颜开，抬起胳膊，用心地把丝巾系到哥哥脖子上，说：“系着丝巾，以后在外面风吹雨淋也不怕冷了。我特意选了一条蓝色的，因为它跟城邦天空的颜色很像，跟征服者之海的颜色也很像。是希望你不管走多远，都不要忘了我们德玛西亚，不要忘了我们的家。” 盖伦揉了揉meimei的头发，说：“怎么会忘记呢，无论走到哪里，哥哥心里都会永远惦记着拉克丝，惦记着父亲母亲。这趟出征应该不用太久就能回来，到时候我会带一件礼物送给你。” “好啊，好啊。”拉克丝雀跃道：“你会杀死一个诺克萨斯将军，把他的武器带回来给我玩吗？”